面对一声声的叱骂指责,雷豹没有一丝的愧疚之色,而是瞪着眼睛反瞪回去,眼中凌厉的杀气激射而出,将那些个骂他的人瞬间瞪的哑口无言。
这就是威势。
九五之尊的皇帝有帝王之气,满腹经纶的大儒有书生之气,权倾朝野的大臣有煌煌官威,杀人盈野的将军有凛凛杀气。而落魄江湖的草莽枭雄,却是常常有这些气势的集合体。因为他们也统治一方,他们也杀人无数,甚至他们也学识过人。
雷豹长期执掌洪门刑堂,说一不二,身上积攒的威势复杂而又具备威慑性。他跟陈中洛相比,所少的只是那一分文气,却多了数分的煞气。
一时间,叱骂雷豹的声音弱小下来,直至完全消失。
在洪门,雷豹依然拥有着让人忌惮的力量。即便陈中洛站在这里,也无法阻断这种力量对人心的震慑。
雷豹看一眼全场,对于眼前的状况异常的满意。这证明他没有失败,他完全还可以成功!
但是这让雷豹得意的一幕,却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破坏了。
“装比遭雷劈!”却是庄重。
雷豹狠狠瞪了庄重一眼,只待大事作成之后便首先问候下这小子。
“雷豹,收手吧。现在回头我陈中洛还当你是兄弟。此话诸位兄弟鉴证,我如有违反,天打雷劈!”陈中洛郑重说道。
这话却已经是在变相的赦免雷豹了,他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陈中洛还肯当他兄弟,已经充分证明了陈中洛的胸怀。
但是雷豹不相信,他轻蔑的看着陈中洛,道:“别在那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你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作出个仁义的假象,好用我来衬托你的伟大。还等解决了我之后让位,我呸!陈中洛,你这套把戏我看了几十年,早看够了,也看透了!你根本就是以退为进,到头来仍然稳坐龙头交椅!事已至此,我早已没了退路!今天不是我取代你这虚伪小人重振洪门,便是洪门重新沦丧在你这虚伪小人手中!”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让在场的人全都面色一变,然后看向陈中洛。
这话不管真假,却是总归会产生一些影响。捕风捉影的东西总是最容易被人相信。
陈中洛听罢,脸上露出一抹悲伤,良久,才叹口气,道:“老雷,我以为这几十年来,你雷豹不是最了解我的人,也算是第二吧。谁知道,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么一个形象,呵呵,可笑,可笑……”
说着,陈中洛缓缓转过身,眼睛看着门外天空,那里白云悠悠而动,风袭来吹去,花开落无声。
“还记得我刚成为龙头之时,对你唱过的那首诗吗?”陈中洛问着,却不待雷豹回答,低声轻唱起来。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踏歌而行八荒路,物我两忘九霄遒。芒鞋斗笠千年走,万古长空一朝游。嗨!嗨!嗨!自在逍遥…神仙老子管不着!”
初始陈中洛的声音很小,待到第三句声音都陡然高了起来,等到唱到“生我何用”,已经是声达四野,雄厚的声音就像是寺院里的撞钟,在会场里庄严的回响,震击着人们心灵。
而屋外的风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猛然起势,发出呼呼之音应和。人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不羁之人,赤着足,淋着雨,站在荒野露天中长歌大笑。那一身的放纵凌厉,就连雷电都为之退避。那一抹的骄狂写意,就连长风都为之喝彩。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为洪门这么一方小庙而留恋不舍?
终于,陈中洛歌罢,口中呼出的气息裹卷着一团风,徐徐送远,没入虚空。
会场中原本听了雷豹的话语,对陈中洛起了怀疑的人,全都脸上现出一抹愧色,觉得自己对不起陈中洛。雷豹也是面色微怔,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不过他这种情绪只是持续了很短时间,随即就眼睛一眨,恢复了阴厉之色。
“陈中洛,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你以为唱首歌就能骗过大家骗过我?告诉你,别妄想了!今天咱们不死不休!”雷豹咧着嘴,露出一抹狠笑,说道。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忽然就听会场外响起一阵阵的噪杂之声。
众人俱是好奇的转头往外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是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发出一声惊呼。
因为发出那噪杂之声的,赫然是四五十个持着微冲穿着迷彩的蒙面士兵!
这些士兵从大门涌入,训练有素的分成两拨,从左右两边包抄过去,将所有人围在了中间。
“这……雷豹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想造反?”有个洪门大佬拍案而起,指着雷豹骂道。
雷豹眉毛一挑,笑了起来:“造反?当然不是。”
听到雷豹说不是造反,众人的心不由稍微放下。但是紧接着雷豹有一句话,却让众人心中一惊,面容失色。
“我只是想杀几个人而已。”
杀几个人……杀谁?诸位大佬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敢于阻碍雷豹上位的人。
而陈中洛必然首当其冲,其次便是赵凌志陈震虎杨戟等人。剩下的这些世界洪门大佬,倘若肯拥护陈震虎,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如果不拥护,怕是会比陈中洛死的都要快。
“雷豹,你已经不可救药,我对你太失望了。即便你杀了我又能怎样?你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人会承认你这个抢来的龙头,没有人会听命于你。更别说你连洪门至宝金不换都没有。”陈中洛摇摇头,说。
“金不换?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拿这个说事!来人,给我把东西拿上来!”雷豹大笑着,喊道。
接着就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却是尤奎。尤奎手里捧着一个楠木盒子,神情肃穆,似乎里面藏着什么贵重至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