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静便没有说什么,看着儿子洗漱完,将人送到床上。
沈星沉在奶奶家一直都是搂着布偶熊自己一个人睡的,但是这次布偶熊不见了,沈星沉便有些害怕。
何静见他始终不肯躺下,柔声问道:“星星,怎么啦?”
沈星沉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道:“熊熊,不见了。”
何静并不知道布偶熊的存在,问他熊熊是什么。
沈星沉拍了拍空荡荡的枕头,何静便有几分明白了,正色道:“你很快就要上小学了,男子汉哪有别人陪着睡的。”
“熊熊……”沈星沉想强调熊熊不是人。
“玩具也不行,从今天起你要戒掉所有玩具,知道了吗?”
沈星沉还没来得及回答,客厅传来走动的声音,是沈正凯回来了。他有这里的钥匙,以为这么晚了,娘俩早该睡了,便自己开了门。
何静冲出门外,看见人不满道:“你来干什么?”
“星星的行李在我这里。”沈正凯不想和她吵架,打算先冷却几天,这次来真的只是单纯送行李的。
何静瞥了一眼他脚下的大包小包,问道:“都有什么?”
“换洗的衣服,还有玩具、书本什么的。”沈正凯打开一个袋子,里面刚好装着沈星沉的布偶熊。
沈星沉赤着脚从门后跑了出来:“熊熊!”
何静见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脸色顿时就垮了:“沈星沉,谁教你赤着脚到处跑的?”
沈星沉被吓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沈正凯及时扶住了他,还把布偶熊塞进了他怀里。沈星沉便抱着熊往卧室跑去,经过何静身边时被人拦下了。
“给我。”何静冷冷道。
沈星沉惊恐的看着她。
何静一把夺过了他怀里的布偶熊:“不是说过了吗,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样子,不许再抱着这玩意儿睡觉!”
“何静,他还小。”沈正凯看不下去,劝道。
何静剜了他一眼,目光移到装满行李的袋子上,快步走了过去。她随便挑了一个袋子,抖了几下,封口便嘶啦一声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全是拼图。何静继续打开剩下几个袋子,发现四个袋子里三个装满了拼图,还有一袋是沈星沉的衣服。
何静愤怒极了,将熊摔在沈正凯身上:“这些东西你带回来干什么!还嫌咱儿子被耽误的不够吗?”
她一边骂着,一边将袋子里的拼图倒了出来,踩碎的踩碎,踩不碎的撕碎。
沈星沉呆呆的站在她身后,无助的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节。眼泪犹如开了闸的水龙头,顺着脸颊哗哗而下。
沈正凯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急得不行,忙的夺下何静手里的拼图:“何静,你吓着孩子了!”
何静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闭嘴!还不是因为你!”
客厅一时寂静下来,何静诧异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动手打了人。
沈正凯歪着头,左边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何静无措的将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沈正凯淡淡瞥了她一眼,越过她走到默默流泪的沈星沉面前,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何静安静的看着他们,直到沈正凯打开屋门,才如梦初醒般冲上前去:“把星星还给我!”
沈正凯什么都没说,只是闷头朝外走去。何静用身体挡在门前:“你今天要是敢带走他,我就死给你看!”
沈正凯不得不停下脚步,目光与何静相遇,那双与沈星沉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里,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
何静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坍塌的声音,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而去。绝望之下,竟然真的朝墙上撞去。
沈正凯没有拦她,眼睁睁看着何静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沈星沉怕得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小手紧紧攥着爸爸的衣裳。沈正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何静的额头受了伤,伤口看上去颇为骇人,鲜血很快流了满脸,看上去越发惊心。沈正凯只能放下孩子,拿出手机打了120。何静忙趁机抱紧沈星沉:“你不能带他走!”
沈星沉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求救般看向那个被称为“爸爸”的男人。虽然这两个人他都不太喜欢,但是显然,满脸是血的何静对他造成的冲击更为剧烈。
沈正凯无视掉了他的求救。他明明看到了,也看懂了,但是何静那满头满脸的血他也看到了。
电话那端,急救中心的护士说救护车很快就到。沈正凯挂了电话,转身去了客厅,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急救药箱。沈正凯翻了翻,发现大多药品都过期了,只有一瓶碘酒还能用。沈正凯便拿着棉签、纱布和碘酒走到何静面前。
他想帮何静处理一下伤口,但何静并不配合,只以为他是来抢沈星沉的。沈正凯没有坚持,将那些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绕过门边的何静,独自离开了。
救护车到时沈正凯已经回到了明景苑,他连夜收拾好好自己的全部东西,连牙刷等日用品都没放过,凌晨时分给老同学去了个电话。
是那个当初和他一起合伙开厂的老同学,叫梁峰,是省城本地人,据说家里颇有些背景。但是梁峰本人很友善,对待沈正凯尤甚。大学时两人是室友,因为来自同一个省份,梁峰自然而然把沈正凯当成了自己人,对沈正凯一向多有照顾。毕业后亦是如此,听沈正凯说了前单位的情况后,自告奋勇找厂址和门路,说要和沈正凯一起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