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怎么说话呢?
听老巫婆那样说后,李东方顿时暗骂了句。
却不敢轻易表达出来。
毕竟老巫婆用毒的本领,是相当的变态。
何况本孽徒午夜前来拜访,是因为有事相求呢?
“瞧您这话说的——”
“有那个什么,就赶紧的放。”
“好吧。哦,对了。”
李东方强忍着怒气,很乖巧的样子问:“您的嗓音,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他说着,走进了房间,却顺势倚在了门后墙壁上,也没关门。
此时是午夜时分,他可不想让人误以为,他半夜来找老巫婆,是因为孤枕难眠。
何况他要说的事,也是正大光明的,无论谁听到后,也不会想别的。
昏暗灯光下,李东方能隐隐看到老巫婆盘膝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却背对着他。
“都怪你,带着为师吃了那么多辣椒做得菜,嗓子难受的要命。”
老巫婆说着,为了证明嗓子难受,还特意咳嗽了几声。
那咳嗽声,隐隐带有金铁交鸣的刺耳声。
我东哥却很开心——
决定以后要找机会,经常请老巫婆吃川菜,来表达最真的尊师重道。
“那个啥。”
李东方拿出了香烟,点了一根,说:“师傅您老人家,不是经常自吹是中医圣手。看到别的医生,束手无策的病例后,就会见猎心喜,宁可给孽徒我一千万刀,也要把病人治好吗?”
他可不是在胡说。
早在罗马时,老巫婆想治疗黄延杰时,就曾经这样说过。
因此——
李东方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孽徒我,是尊师重道的楷模。尤其孝心,更是日月可鉴。我怕您老人家在四九的这段时间内,会无聊的发疯学猪叫。于是就绞尽脑汁的,给您满四九的搜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老天爷都被孽徒我这番孝心,给感动了!”
“让我知道了一个病人。”
“这个病人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早在还没出生时,就因母亲不慎服药,留下了先天性的疾病。”
我东哥口若悬河。
用了足足十多分钟,才把苏宜兴的病状,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这些当然都是苏锐告诉他的。
其实苏锐在讲述宜兴的病情时,并没有李东方说的这样夸张。
李东方为了能打动老巫婆的“见猎心喜”,特意的添油加醋。
最后——
“那个孩子的病情,基本就是这样子了。”
“您现在就好好的琢磨下,等到明天傍晚,我带您去苏家去见那个孩子。”
“您别因我的孝心,而感动。”
“当然,如果您真是因此而感动的不可自拔,那就马马虎虎的,给本孽徒一千万刀,算是奖赏我的孝心吧。”
李东方明明在胡说八道,却是颇为的理直气壮。
谁让老巫婆确实爱好(看到疑难杂症后,就会见猎心喜)这一口呢?
“哼,给你一千万刀?我还是给你一千万个大嘴巴吧。”
老巫婆却冷哼了一声,声音极为难听的说:“你还真是个孽徒!不但把为师,当做你讨好别人,让别人欠你大情的工具。而且,你还故意夸大那个孩子的病情,来误导为师。其心,可诛!”
李东方——
“那个孩子,就是被蠢货娘们在孕期间,用药物损坏了天庭中枢左堂后,导致他的智商严重受损,代表身体就能的大周天经脉,全部紊乱。”
“可他的饕餮关却大开,只能不住的进食,让自身越来越肥胖。”
“从而让不曾成熟的骨骼,和各种内脏,始终承受起了,不该承受着的重量。”
“继而引发了身体各技能的正常运转,生出了很多,不该在他这个年龄段,出现的病情。”
“正是这些病情,严重干扰了那些庸医。”
“就知道按照检查结果,给他大量用药,试图给他治疗这些后天而生的疾病。”
“尤其因为他的体重,给他本能的加重药量。”
“却不知道,越是这样,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孩子,所承受的就越大。”
“但真正的病根,却没谁理会。”
“那些庸医的如此治疗,就像压根不知道一个人的脖子被掐住,根本吃不下饭。要想病人吃下饭去,必须得先把掐住病人脖子的那双手拿开。可他们只会考虑,病人吃不下饭,可能是牙疼,口腔上火,嗓子发炎之类的,然后就各种手段的来治疗这些小病。”
老巫婆滔滔不绝。
李东方听呆了。
全然忽略了老巫婆,那越来越难听的声音。
他实在不懂,啥叫天庭中枢左堂。
更不懂的,啥叫饕餮关。
甚至此前,他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李东方知道,老巫婆说的这些,都是她那个“医学流派”里的术语。
土豆在城市里就叫土豆,在乡下却叫地蛋。
其实无论是叫土豆,还是叫地蛋,都是同一个东西。
这和李东方是悄悄的爸爸,却是老巫婆的孽徒,一个道理。
仅仅是称呼不同罢了,事物的本质,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李东方呆住——
那是因为他能从老巫婆的侃侃而谈中,确定她能治疗苏宜兴的病。
拯救那个可怜的孩子!
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东方大喜:“这样说来的话,你能拯救那个孩子?”
“这种让世间庸医束手无策的小病,对为师来说,还叫事吗?”
老巫婆得意的说道:“只需行针,打开他的天庭中枢左堂,关闭他的饕餮关。他的神智就会逐渐的清醒,呆滞的瞳孔也会恢复清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海吃湖塞。最多半年,他就能变成正常的,健康的孩子。”
李东方更喜:“那可就太好了!我们现在,不,还是明天就去!今晚,师傅您老人家,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
老巫婆却冷冷淡淡,极为难听的声音,问道:“我为什么要去?”
嗯?
李东方愣了下,说:“去救那个孩子啊。”
老巫婆又问:“我为什么要救那个孩子?”
“因为——”
李东方吧嗒了下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桀桀。
老巫婆怪笑了声:“就为了让你,赚取别人的大情?”
李东方没说话。
“我是不会去的。”
“我拥有可救那个孩子的大神通,是一回事。”
“我不想让你利用我,来收获别人的情分,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了,世界上等待救治的病人,多了去了。”
“和我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把自己累个半死的,去救他们?”
“别跟我说,悬壶救命,会有大福报的屁话。”
“如果救人能获得福报——”
“哼哼!”
“赶紧滚,别耽误为师安寝。”
老巫婆说完,就背对着李东方躺了下来。
李东方眨着眼睛,看着老巫婆过了半晌,才退出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砰地关门声——
堪称是地动山摇,让站在走廊尽头的刘振国和大头,都猛地打了个哆嗦。
李东方脸色阴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巫婆那番话,虽说比狗屁好不了哪儿去。
却是通的——
她说的没错。
她能有救苏宜兴的本事,是一回事。
愿不愿意救他,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救苏宜兴,是情分。
不救,是本分!
至于苏宜兴和泪儿是亲人,泪儿是老巫婆的徒弟的这层关系,其实也是狗屁。
估计泪儿早就为了宜兴的事,请求过她了。
老巫婆同样没答应。
老巫婆出手给人看病时,只会遵从她自己的意愿。
她愿意救的人,宁可倒贴钱也要救。
黄延杰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不愿意救的人,就算李东方和泪儿这两大“孽徒”一起请她,她也是置之不理。
老巫婆的脾气,之所以这样古怪,肯定和年轻时的遭遇有关。
老巫婆刚才可是说过“如果救人会有大福报”的话。
虽然她没说出后来怎么样,李东方却能从这半截话里,判断出她年轻时,可能始终秉着看病救人,会有福报的心态,给人看病,结果却没得到啥好报。
这和某年某地,小伙子搀扶了一个摔倒的老人,却被讹诈的那件事,差不多的道理。
都是充斥着负能量。
因为个别人的昧良心,从而导致整个行业,甚至整个社会的道德下滑。
不过——
李东方理解归理解,却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老巫婆。
老巫婆年轻时的不好遭遇,那是她的事。
和李东方请她出手救人,却遭到拒绝,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老巫婆既然想给李东方当师傅——
那就得尊重,李东方做事的方式!!
天亮了。
正月十八的早上。
李东方穿戴整齐,走出了客房。
他要去拜访王老了。
他走到老巫婆的门前,抬手敲门。
老巫婆开门,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这是去别人家做客吧?自管去忙你的,我在酒店等。你什么时候回云海时,再和我说一句。”
“曼陀罗女士。”
李东方双手合十,微微欠身,正色道:“云海,您就不要去了。”
老巫婆眉梢一抖,微微眯起眼:“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李东方放下手,淡淡地说:“我们压根不是一路人。”
他说完,转身快步走向了楼梯口。
依旧是语气淡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你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就当谁也不曾认识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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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的乖戾性子,李东方实在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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