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思挺喜欢小夏的。
这丫头没什么坏心眼,即便来到了繁华的滨城市,也依然保留着在渔村时的淳朴,这倒是很难得。
更重要的是,她可是冷墨的救命恩人,所以对小夏,她从来都没有防备。
小夏缓步走到落到地窗前,望着楼下那个精致小巧的女人上了她的大红色跑车,直到扬尘而去,这才收回视线。
她仔细端详着手心的小瓶,忍不住拧开喷洒了一些在身上,阖上眼,忘情嗅着。
好香……和许相思身上的味道一样。
良久,小夏回过神,将自己的头发也绑成了利落的马尾辫,这样一来,和许相思就更像了。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忽然觉得自己病了。
许相思的香水,她想要,许相思的衣服,她也想要,甚至就连头发,都剪成和许相思一样的长度。
她不动声色,却近乎执着甚至疯狂的模仿许相思,模仿她的一切。
如果和许相思足够相似的话,冷先生会不会也多看她一眼,甚至接受她呢?
大红色的跑车远离市区,在幽静的林间小道上肆意狂飙,所经之处,卷起落叶纷纷。
一道刺耳的急刹声,车子在一闪厚重的鎏金大门前停下。
许相思推门下车,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抓着门栏朝里面探望。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守卫的脸,看上去凶巴巴的。
“喂,看什么看?”
她问,“守卫大哥,请问老狐狸……哦不,莫怀仁先生在家吗?”
“不在。”
“他在!我都听说了,他今天要回家的。”
“那也不在,赶紧离开这里,莫先生是你想见就见的?”
许相思一阵气闷。
来都来的,总不能连门都进不去吧?
隔着铁栏门,她微微一笑,显露出几分洁白的皓齿,脸颊上可爱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我是莫先生的朋友,我叫许相思。听说他身体抱恙,特来探望,麻烦让我进去好不好嘛,拜托拜托……”
用甜到发腻的语气说完,她还眨了眨黑亮的鹿眼。
然而,守卫似乎对她的“美色”无动于衷,还给她丢了个白眼。
“等着吧,我通报一声再说。”
她皱了皱小鼻子,朝着守卫的身后做了个鬼脸。
真是的,她都施展出自己的“女性魅力”了,居然态度还是这么臭,真是实力眼瞎!
就在她因为挫败感而闷闷不乐的时候,守卫又回来了。
“你请回吧,不见!”
“不见?”
“是。”
“好,不见是吧,那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到他出来为止!”
“唉你这人……”
不顾守卫看另类的目光,她返身坐在了跑车引擎盖上,在上午的温暖日光下,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哎呀,你们莫先生还挺会享受,这儿风景不错,还是个晒日光浴的好地儿!”
守卫见到她如此厚脸皮,索性也懒得再理会,转身离开。
反正不开门她也进不来,索性随她去,就不信这女人能等到天黑!
许相思轻哼了一声,从车里拿出一个高分贝扩音器,扯开嗓子开唱了。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
一时间,惨烈的嚎叫声响彻在庄园上空,好似魔音灌耳,惊天地泣鬼神。
门卫匆匆赶来,见到许相思站在跑车前举着扩音器“放声高歌”,吓出一声冷汗来。
“别!别唱了,快别唱了!”
许相思笑问,“怎么,愿意放我进去了?”
守卫崩溃,“进什么进,我们家莫先生身体染恙,需要静养,你……你这不是害我吗!”
“那我管不着,我就是要见莫怀仁,他不见我,我还唱。”
“你……你这是耍无赖!”
“你看出来了?我不仅是无赖,还是女流氓呢,你出来呀?”她眨了眨眼睛。
“……”守卫抓狂。
豪华庄园里,在床榻之上静养的莫怀仁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外面那聒噪的歌声令他深深蹙眉。
“管家!”
“先生!”管家匆匆赶来。
莫怀仁指着窗外质问,“这谁?哪个下人在唱歌?荒腔野调的,像什么话!”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回答。
“是……是冷墨的妻子,就是那个许相思……”
“她?”莫怀仁一脸阴沉,“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先生。方才我接到门卫报告,说这许相思要来探望你,我当然不能让她进来,就未经您同意,擅自差门卫把她打发走,可谁知……她非但不走,还在门外用扩音器瞎叫嚷。”
“她是想干什么?”
管家面露难色,“不知道啊。”
蹙眉沉思片刻,莫怀仁将报纸扔在一旁,烦躁的挥挥手。
“让她进来,进来!再这样吵下去,我的头简直要炸了!”
“是,我这就去!”管家匆匆离去。
莫怀仁抬手揉了揉生疼的眉心,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烦躁。
真不知道冷墨是怎么管教自己女人的,好歹也是豪门的大少奶奶,平日里没有体统也就罢了,居然还……
简直是女无赖!
许相思被安排在了会客厅。
她双手负于身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里华丽的摆设,好奇的这摸摸那看看。
只见这屋子里到处都摆满了物件,有油画,有瓷器,还有一些复古的西洋望远镜什么的,看上去都像是古董。
她轻哼一声。
这老狐狸,这么好的东西全摆在会客厅,就为了充门面而已,也不怕被人不小心给打碎了。
没一会儿,莫怀仁出来了。
他一改往日衣着得体的习惯,此刻身上穿着睡衣,肩上却披着西装,脸上一片病态之色。
“你总算肯见我了,老狐狸?”她笑着说。
“哼,你来做什么?”莫怀仁脸色阴沉。
“来探望你呀。”
说着,许相思凑过去,围着莫怀仁转了一圈儿,出言戏谑,“啧啧,老狐狸,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真是让人担心呢。”
“探望?”
莫怀仁看了看她空落落的手,冷笑,“既然是来探望,为何两手空空?”
许相思笑的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恨我,恨冷家,所以呢,我也就不带东西来了,反正也会被你扔了,那多可惜啊?”
“你……”莫怀仁怔了一下,旋即被气笑。
这小丫头可恶的很,尤其是那张小嘴巴,伶牙俐齿的,有时候真让人恨不得把她牙给掰下来!
许相思渡步来到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一副随意模样。
“老狐狸,你好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却那么抠门。”
“抠门?”莫怀仁皱皱眉,“怎么说?”
许相思冷瞥了一眼茶几上空落落的茶盏,“你瞧,我等了这么久,你府上的佣人却连一杯茶都不给我上,不会是你舍不得茶叶吧?”
莫怀仁嘴角直抽抽,冷眼示意,老管家赶紧让女佣上了红茶。
许相思端过红茶轻轻的品着,一副惬意之态,耳畔便飘来莫怀仁微微不耐的询问。
“别卖关子了,说,你来做什么?总之,绝对不会是探望吧?”
“爽快,那我就也直说了。”
许相思将茶盏托在手中,语调缓缓地说,“我想要你五环的食品加工厂。”
“你要我的加工厂?”
“收购。”
“收购?”
许相思微微颔首,“嗯。”
莫怀仁愣了片刻,一声嗤笑,“不愧是冷夫人,跟着冷墨这么些年,倒也学会把收购两个字挂在嘴边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你的收购?”
许相思缓声说,“因为你现在处境。你的皮革生意已经凉了,现在又被逐出了商人联合会,房地产业绩平平,食品业也是不温不火,你,缺钱。”
闻言,莫怀仁嘴角抽了一下,“你倒是看的很透彻。”
“那是。所以说,与其让食品工厂死在你手里,不如卖给我,我会给你个合理的价钱。”
莫怀仁说,“你这么想要我的食品工厂,仅仅就因为那是你父母曾经的产业?”
许相思收敛起笑意,神色渐冷。
“不错。那是我父母一辈子的心血,是你通过不正当手段侵占了去,不是么?”
莫怀仁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小丫头,你父母是自杀,又不是我杀的!”
她情绪激动起来,“可是你用卑鄙手段把他们逼到破产边缘!如果不是你,我父母至于想不开吗!”
莫怀仁似乎再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
“好,你要是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许相思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深呼吸,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说,“老狐狸,我暂且把这恩怨先放下。我只问你,我想拿回父母的工厂,你卖不卖?”
“不卖。”
“为什么?!”
莫怀仁冷哼一声,眯起眼睛睥睨着她,“小丫头,你真以为我现在已经落魄到要出售资产的地步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区区一个小丫头,居然在我莫某面前说出收购两个字,就是对我人格的蔑视和侮辱!”
听到莫怀仁这坚定的态度和强硬的语气,许相思放下茶盏,肃然起身。
“老狐狸,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哼,我莫怀仁还不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来给机会!”
许相思不甘心。
只要父母的工厂一日在这老狐狸的手里,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就像是如鲠在喉。
“你考虑一下,我可以等你的答复!”
“不用考虑,我已经给了你答复了。听好,我莫怀仁就是穷死,也绝不可能会转卖食品工厂,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许相思被气得小脸都变了色。
莫怀仁怒拂衣袖,转过身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管家!”
“先生,有何吩咐?”
“把这丫头给我轰出去!”
“是。”
管家拍了拍手,门外立即冲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