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栽完最后一株幼苗,放下花锄,眼神扫过姜妙那张明媚艳丽的小脸,思绪飘回两年前。
当时老爷子刚退位,肖彻接手东厂。
老爷子原先总督三大营,握着军政大权,一并交给了肖彻。
崇明帝早就想把肖宏拉下马,无奈老爷子一天不死,东厂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他只能先磋磨磋磨肖彻解解恨,头一个任务,让肖彻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往西北肃州勘察边境储备军,回来写份详细的折子。
肖彻便把冯公公以及暗卫们全都留在府上,只带了苗老一人,以防止路途中突然毒发。
事情坏就坏在,肖彻身边只带了苗老。
崇明帝料准肖彻此去西北路途遥远时日过长,必定会有毒发失明的时候,一路上不知安排了多少刺客等着,虽然最后都死于肖彻剑下,但在归来途中,肖彻还是毒发了。
那晚在涿县住的客栈,苗老手中的方子是刚配出来的,试药人全都留在京城,没有人试药,他不敢私自给厂公用药。
于是趁着肖彻喝药酒的工夫,他下了楼,准备多花些银子买个能试药的童男,然而时间紧促,他找了一圈,问到的牙婆手中都只有丫头,没有小子。
起初苗老是抗拒的,后来一想,他对这个方子信心极大,不妨就买个丫头回去试试,倘若能做到让厂公双眼复明的同时又能成为真正的男人,那么往后便可一劳永逸,厂公再也不必受毒发剧痛的折磨。
他瞅了一圈,挑了其中最好看的那个,却是昏迷的。
牙婆拍胸脯保证说一定是奴籍,只不过来的时候不情愿,闹得厉害,她给弄晕了。
苗老付了银子,牙婆帮他把人送到客栈,直接进了肖彻的房间。
当时肖彻因为疼痛,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知道有人进来,却没办法凝神去判断来的人是谁。
直到苗老端了新方子煎的汤药上来。
肖彻喝下汤药以后房里发生的事儿,不言而喻。
苗老至今想起都后怕,他知道那个方子很接近解药,但没想到药效会大到堪比合欢散,可能因为有几味药的比重没调对,药效仅仅维持一个时辰便散了。
厂公向来不近女色,苗老担心他醒来发现异样会动怒,便提前把那丫头弄了出去。
那丫头……
苗老晃过神,视线再度落回姜妙身上。
他其实早就记不得那丫头长什么模样了,但去年头一次见到姜妙时,脑海里突然就蹦出那张小脸来。
要不是冯公公告诉他妙娘是姜秀兰的侄女,苗老险些就以为这位便是自己当年买去试药的丫头。
那丫头是奴籍,妙娘是良家姑娘,俩人虽然长得像,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同一人。
思及此,苗老松了口气,怕姜妙质疑,主动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门亲戚在涿县,随口问问。”
姜妙看他在收拾东西,也站起身,笑容客气,“您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
要同时准备端午节跟老爷子的寿辰,小安子并不在庄子上,一大早就去了肖府。
小宝是请了后厨窦大娘带着的。
这会儿不到做饭时辰,窦大娘在院里的枣树下放了张垫子,小宝光着脚丫坐在上面,他旁边还躺着个刚满四个月的小婴儿。
姜妙进去的时候,听到小婴儿在哭,他一哭,小宝就学着“哇哦~哇哦~”,比小婴儿“哇哦”的还像那么回事儿。
小婴儿原本哭得正伤心,被小宝一捣乱,似乎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窦大娘坐在一旁纳鞋底,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见是姜妙,忙笑着喊,“妙娘,你回来了?”
姜妙颔首,说事情办完了,然后看向那小婴儿,有些好奇,“这小奶娃谁家的?”
窦大娘说:“我小孙子,庄子离家近,我怕小宝不乖,特地跑了趟把小孙子抱来陪他玩儿,一会就送回去。”
姜妙满脸惊讶,“您三个孙子呢?可真有福气。”
“是我那儿媳妇肚皮争气。”窦大娘说着,又把话题绕到姜妙身上来,“你也是个有福的,男人虽然走的早,头一胎却生了个儿子,将来不愁没依靠了。”
有没有福姜妙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男人早被自己诅咒了百八十回,不死也该残了。
扯了扯唇,她走到垫子边蹲下,想去抱抱那个小奶娃,小宝见状,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脑袋往后一歪,跟小奶娃并排躺在垫子上,然后“哇呜哇呜”地开始假哭。
窦大娘看笑了,“小家伙醋劲儿大着呢,你快别碰我孙子了,不然一会儿小宝真哭,你又得哄半天。”
“小气鬼!”姜妙被儿子弄得啼笑皆非,戳戳他额头把他抱起来,跟窦大娘道了声谢便回到自己院里。
……
傍晚时分,小安子跟着姜秀兰回来,给姜妙带了两只粽子。
“皇宫御膳房来的。”小安子兴致勃勃地跟她解释,“总的也没几只,肖府那边的下人没有,他们得的是府里自己包的,皇上赐的厂公全分给了庄子上。”
说着还幸福地喟叹一声,“有个干爹干娘就是好,啥好处都能跟着沾光。”
姜妙看着那两只绑了细棉线的绿粽子,去年的端阳节是庄子上自己包的,今年却是不同,不仅有御膳房的粽子,除夕跟元宵还有烟花看。
她笑了下,附和小安子道:“有个姑妈确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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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妈:小彻彻,你知道自己每天都被媳妇儿诅咒好几遍吗?
肖某人:嗯?
亲妈:因为你两年前干的混蛋事儿,哦呵呵呵,搓衣板给你准备好了。
肖某人:嗯?
亲妈:对亲妈高冷,追妻火葬场。
肖某人:一把年纪,脾气挺大。
亲妈:……妙娘快过来,亲妈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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