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思靠在床上,苦笑着摇摇头。
“真没事,只是孕吐而已啦。”
“什么?”
季维扬明显怔了一下,良久,才又问,“你是说……你怀孕了?”
“嗯。这几天很奇怪,有时候还好,有时候吃多了就会吐掉。”
季维扬神色渐渐复杂了几分,步子也微不可查地向后退去,就像是瞬间失去了一丝力气。
“维扬,你怎么了?”她问。
“啊,没,没什么,原来只是孕吐,我都被你吓到了。”
他强撑起一抹笑容来,将电话放回了座机上,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沉吟了几秒,他问,“多久怀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才刚知道的呢。”
“是么……”
季维扬不再言语,低着头,一股名为酸楚的情绪在心里疯长,同时,竟还有嫉意。
是的,他深深地嫉妒着那个名叫冷墨的男人,为什么他总是能令许相思为他着迷,为他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为什么,又凭什么?!
那心里的妒火一烧起来,便再也熄不灭了。直到,一双白皙的小手在他冷若寒霜的眼前晃了晃。
“维扬?”
季维扬回过神来,缓缓抬眸,许相思茫然地看着他。
“你在发什么呆呢?”
“怎么了?”
她指了指他口袋的方向,“你来电话了……”
季维扬这才反应过来,拿出了躺在口袋里不知道响了多久的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令他目光一沉。
许安然,他的妻子。
他没有接,而是将来电切断,又放回口袋。
“怎么不接啊,谁打来的?”许相思问。
“没什么,兴许是卖房的。”他关切地问,“现在好点儿了吗?”
“嗯,好了。”
话音一落,肚子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讪讪一笑,“我好像又饿了。”
毕竟,刚才吃的倒是多,可还没来得及等消化呢,就全都吐出去了。
季维扬拿起电话打给酒店前台,一口英语说的流利。
“802房间,宵夜套餐一份。”
“等等!”许相思打断他,眉眼噙着“贪心”的笑意,伸出两根手指。
季维扬笑着颔首,改口说,“抱歉,是两份,谢谢。”
挂掉电话,季维扬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欠身而起。
“很晚了,你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有安排,可不许睡懒觉哦。”
“嗯,记住了”
“另外,我就住在你隔壁,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叫我。”
“好。”
交代了两句,季维扬离开了许相思的房间,很快,酒店侍者也送来了两份宵夜。
她从床上爬了下来,坐在了餐桌前,却忽然想起了冷墨的要求。
他说每天必须要主动联系他的。
于是,她顺手发送了视频连接请求,很快,被冷墨接起。
她就像个贪食的小兔子,嘴巴动个不停,笑眯眯地望着视频画面里的男人。
冷峻的男人端坐在书桌前,外套披在宽阔的肩膀上,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之下,深邃地目光望着她。
他身前桌面上摊开一本文件,一支斜着放在上面的钢笔,昭示着他刚停下工作。
“你倒是没有忘了我的交代。”男人淡淡的语调地说。
许相思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陪着笑脸说,“我哪里敢啊,堂堂冷大少交代的事情,我可不敢忘。”
“那最好。”
“……”她撇了撇小嘴。
这男人,要不要永远都在她面前把架子端的那么高啊?
画面中的男人目光微微下沉了几分,落到她面前那丰盛的晚餐上。
“为什么现在才吃晚餐,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他眉头皱起来了。
“不是啦,我有按时吃饭,可之前吃的全都吐掉了。”
“现在感觉如何?”
许相思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你看我胃口这么好,就知道我现在感觉很好喽。”
冷墨锐利的目光仔细在她餐盘里的每一道食材上扫过,薄凉的唇吐出一句。
“把蟹肉饼扔了。”
“啊?”许相思听的莫名其妙,“扔了?为什么?”
“孕妇不能食用蟹肉。”
“好吧,我知道了。”
冷墨又说,“还有这个鸡腿汉堡,也不许吃。”
“这又为什么啊?”
“鸡腿是油炸的,油炸的食物,别碰。”
许相思看了一眼那汉堡,小脸上明显写着不情愿。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鸡腿汉堡啊,这么大个儿,一口咬下去,面包柔软的口感和酥脆的鸡腿肉混在一起,那滋味……
“扔了。”冷墨冷冷地说,“别让我再说一遍。”
“好啦好啦,我扔了就是了……”
她将蟹肉饼和汉堡都扔进了垃圾桶,心里却心疼的不得了。
见到她那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受了多大的欺负,冷墨又数落起她来。
“所以说,你就应该带上梅姨。没有人照顾你,瞧瞧你堕落成什么样子?”
“我……”她被说的哑口无言。
不就是一顿宵夜吗,居然都能和“堕落”扯上关系,真是有够让人郁闷的。
他怕不是对“堕落”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在男人那双“火眼金睛”的全程监控之下,许相思吃完了她这顿郁闷的宵夜。
好吃的都被责令扔了,她只吃了几个派和糖酱煎饼,没滋没味的,这些东西根本满足不了她的胃好吗?
又和冷墨聊了两句,一阵困倦感袭来,许相思打起了哈欠。
冷墨看了一眼时间,“你那边已经很晚了吧,早些休息。”
“噢……那我睡觉了,拜拜!”
结束了视频通讯,许相思困倦的身子躺到了床上,很快睡的香甜。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针指向晚间九点,而此刻的滨城市,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季家豪宅里,许安然联系不上季维扬,已经有些着急了。
季维扬明面上是市长,可私下里,却也是近来发展如同一匹强势黑马的泊源集团的幕后老板。
只是,因为市长的身份,身份不便透露。
一早,泊源台面上的老板就联系了她,说有一批国外来的货物卸在码头,因为此前是季维扬亲自和对方联系,以至于对方要求一定得季维扬亲自到场,或者用他的私人印章才能收货。
“真是的,印章,印章到底在哪儿呢?”
身后,一位保养得当的贵妇人缓步走下楼梯,见到许安然急的团团转,语气透着几分刻薄问。
“大清早的,转来转去这是做什么呢?”
许安然蓦地回头,快步走上前去。
“妈,我联系不上维扬,您能帮忙打给他吗?”
季母挑了挑眉,“有事?”
“嗯,很重要的事!”
“再重要,能有我儿子身体重要吗?”
季母阴沉着脸斥责,“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个点儿,美国那边正是深夜呢,半夜打搅他休息做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许安然语塞,眼睁睁看着那打扮靓丽的季母离去,恨得咬了咬牙。
“哼,臭老太婆!”
刚偷偷宣泄上一句,似乎是被季母听到了什么,她脚步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许安然吓了一跳,赶紧陪着小心笑笑,“啊,没……没什么,妈你慢走!”
电话又打了过来,对方催的很急,可季维扬又联系不上,这让许安然一个头两个大。
十分钟后,她驱车赶到了泊源集团的总部,家里都找遍了,她想来季维扬的办公室试试。
进了那间奢华的办公室,许安然开始到处翻找。
她打开了一个抽屉,一枚印章赫然入目。
“太好了,原来在这里!”
许安然惊喜地将印章拿起,目光无意一瞥,却见到印章下压着一份文件,其中一角的落款签上了季维扬的名字。
她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瞬间如被冰雪。
居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