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闻言就是一颤,她现在早就六神无主了,无论今天这事最后如何,她之前那番话,早就不攻自破了。
现在她已经不想着找萧瑾萱报仇了,只希望能保下一条小命就行。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刚刚是胡说八道,其实都是县主让我这么做的,您也知道,那日在宋府您落了她的面子,所以她一直恨着你呢,求小姐饶命啊。”
刚刚钱璎珞眼见不好,转身就走,更是将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兰芷眼见对方保不住她了,自然是不肯在咬牙死撑了,更是顺嘴连钱璎珞会这么做的理由,都给对方找出来了,而且还挺合情合理。
这下好,尸体还没检查,这边兰芷就先招了,一切孰是孰非,如今到是真相大白了。
可萧瑾萱今天谋的可不单单只是清白二字,她要是是钱璎珞再无翻身余地!
就见她在不理会兰芷,而是转身看向人群中,局促不安的一个人,眼中寒光闪过。
“说起断指,我记得今日这肉糜一事的起因,不就是有人在里面发现了手指,巧得很的是,我听说那手指上,也戴着个金戒指呢,那边的瘸夫,我说的可对啊。”
她这话一说完,众人才想起还有这一出,联想到王屠夫的话,大伙的眼神,齐刷刷都看向了瘸腿汉子,而这人此时,正悄悄的往门外退呢,这下到被抓个正着。
这瘸腿汉子眼见不妙,望着萧瑾萱冰冷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立即跪在了地上。
“四小姐恕罪,小的愿意将功折罪,证明王屠户所言属实,那断指确实是雅芝姑娘交给我的,叫我今日来此将事情闹大,那番人肉做糜的话,也是她教我说的,如今我家炉灶里还藏有二十两银子,小人穷苦,若非别人给予怎会有这么多银两,这便是证据。”
不是他愿意招供,只是他那戒指上,确实刻着个福字,就算他现在硬抗,一会被翻出来,还是得被揭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说了呢,至少能混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先是兰芷,如今又是瘸腿汉子,在加上王屠户的话,哪怕尸体不去检查,雅芝都在难抵赖了。
就见周显睿低下头,看向瘫软在地的雅芝,剑眉挑了一下。
“雅芝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吗,若在不老实交代,本王只能对你用刑了。”
绝望的将眼睛闭上,雅芝将嘴唇都咬破了,可就是半个字都不说。
她是怀安候府的家生奴才,父母姐弟都在侯府当差,今天这事虽是主子们在后面筹划的,可如今她也只能咬牙扛下来,若她乱说半个字,就怕亲人性命难保了。
而雅芝这个态度也在周显睿意料之中,就见他一挥手,两旁侍卫便将雅芝拖下去了,至于去干嘛,自不必说了。
钱璎珞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毕竟雅芝死扛下来,到最后就算知道是她授意的又如何,只要她坚决不承认,就是睿王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问她的罪。
可是显然,钱璎珞只考虑周显睿了,却忘记了,如今除了这只猛虎外,还有只同样,不是吃素的狐狸,正将她这个猎物,盯的紧紧的呢。
只见萧瑾萱低下头,眼神狡黠如狐,摆弄着腕上的白玉镯子,轻声说道:“其实今日之事,我也不相信会是县主所为,可雅芝牵扯其中,就算她什么也不说,县主怕也很难脱干系,我倒有一法,可以证明县主清白与否,但就怕县主不肯做。”
钱璎珞斜眼瞪了萧瑾萱一下,想出言拒绝,可若那样,难免显得她心虚。
而且被萧瑾萱这个贱人几句话吓住,她可丢不起这人,反正她只要不承认,管对方用什么方法,也奈何不了她。
这样想着,钱璎珞立即冷哼一声,傲慢的说道:“本县主身正不怕影子斜,萧瑾萱你且说是什么办法,若我照做了,今日之事便算过去,雅芝也由你处置,但事后若敢传出半点对本县主不利的谣言,我定不会罢休。”
萧瑾萱冷眼看着对方那蛮横的模样,心里不停冷笑。
陷害旁人不成,被抓个显形,如今还敢在这讨价还价,且让这位县主在骄纵会吧,一会萧瑾萱倒要看看,她还横不横的起来。
心里这样想着,萧瑾萱面上不露分毫,伸出手指向了那边卷着的破席子。
“县主,这席子里卷着的便是那具被剔肉的尸体,我听人说起过,人死后躯体也是有感应的,若是经受摧残,死后还要被人削骨剔肉,按迷信来说,定然怨气极大,魂魄盘旋于尸体周围,都不肯去投胎转世呢。”
萧瑾萱说完,就注意到钱璎珞脸及其不好,,眼中也是慌乱无比,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她话音一顿,接着又说道:“传闻,这种魂魄不愿离体的死者,若是见到害她的人,必然会有异象发生,神奇无比。”
她话一说完,那王屠夫就满脸惊恐的说道:“四小姐说的太对了,原本今日是我要抬这尸体过来的,可任凭我怎么搬,这尸体就像长在地上似的,就是搬不动,可一换了旁人,便立刻搬起了,当真是邪门的很。”
萧瑾萱叹口气说道:“这便是异象了,定是这死者怨你剔了她的肉,所以才不许你碰她,所以县主,只要你亲自打开这席子,看上这死者一眼,若无任何异象,我便相信您是清白的,这件事我萧家也绝不再提,您看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钱璎珞闻言,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数步,不自然的看了眼那卷着的席子,忽然觉得四周冷飕飕的,她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这时周显睿也看向她,沉声说道:“没想到四小姐还这般敬畏鬼神,远宁县主,我大周崇尚道教,此法虽然玄之又玄,可也公平,你就上前一试吧。”
钱璎珞这会,嘴唇都吓得发抖了,可是却没法反驳,若她这会怕了,那就不打自招了。
可若过去,王屠户那番话,又让她惶恐不安,她是不在意死个人,可死后的鬼魂,她却是怕的厉害。
可眼瞧着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钱璎珞一咬牙,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而且她也并不全信,死者能认出仇人这种说法,说不定这根本就是萧瑾萱故意吓她,好让她自乱阵脚。
这么想着,她的底气就足了许多,蹲下身子,双手微抖的解开了那席子外面的麻绳,瞬间里面的尸体就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当钱璎珞真的看清这具尸体后,还是尖叫一声,立即就要站起身,离这尸体远远的。
死人她不是没见过,死在她手里的也不在少数,可眼前这女尸太过可怕了,就见这尸体腹部以下,竟都被剔成了白骨,零星的碎肉挂在骨头上,一阵寒风吹过,竟还会晃动几下,钱璎珞一阵干呕,转身就要跑开。
可就在她站起身的瞬间,一阵猛烈的无力感就袭向她的全身,钱璎珞只觉浑身一软,径直向着那具尸体就扑了过去。
她虽然身体无力,可头脑却是清醒异常,她双眼圆瞪,放声尖叫,可仍就无力改变下坠的趋势。
只听“扑通”一声,钱璎珞整个人便压在了女尸的身上,而她的脸正直对着女尸的脸,只差半寸就要贴在一起了。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了,谁能想到这位县主,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竟然就栽倒在地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呢,接着一个更加恐惧的变故,就再次发生了。
就见钱璎珞才扑到女尸身上,还没等她尖叫的爬起身呢,那女尸的眼睛竟然瞬间睁开,直勾勾的望向了上方的钱璎珞。
而这还不算完,就见那女尸的双眼中,两行血泪径直流淌下来,不一会就染红了下方的席子,止都止不住。
这诡异的一幕,可把四周围观的的百姓看的惊呆了,如此玄奥的事情,很多人这辈子也是头次见到。
这时众人无不想起之前萧瑾萱那番话,立即便有人嚷道:“怨魂认凶了,这个县主就是害她的人,她认出凶手了。”
“是啊,你看她大睁的双眼,这是死不瞑目啊,她这是有冤屈呀。”
“可不是嘛,这血泪止都止不住,若是不还她公道,怕是不肯罢休啊。”
周显睿这时眉头皱起,对着身边的随从说道:“还不将远宁县主扶起来。”
那随从闻言,立即来到钱璎珞身边,抓住对方的肩膀,将她拽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刚刚还浑身无力的钱璎珞,一离开了那女尸的身边,立即便恢复了气力,不用人扶,竟也站得住了。
这下四周的众人,更加说,那是鬼魂压身,刚刚不许她起来呢。
钱璎珞如今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刚刚那女尸看向她的那一眼,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那种毫无生气,冷冰冰,透着股阴冷的眸子,是她看过最可怕的东西。
面对四周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钱璎珞慌忙的伸出手,否认的摆着。
嘴里更是带着哭腔的说道:“我没有,我都没见过这尸体,你要找就去找雅芝,找我六皇子表哥,别来找我。”
可是她这一摆手不要紧,立即就有眼尖的,发现她手掌上的异常。
“快看啊,远宁县主的手掌心,怎么都是血啊,这定是那女尸的异象,提醒我们,这手染鲜血的县主,就是害她的凶手啊。”
钱璎珞惊恐的忙看向自己的双手,果然就见自己的手掌赤红一片,任凭她如何擦也弄不去半分。
钱璎珞哀嚎一声,跪倒在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女尸,半点都不敢眨眼,好像若是她分心一下,那女尸下一刻就会立即扑过来似的。
周显睿见她这般模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就出现在了他的嘴边,一起诬陷肉糜案若是不能将钱璎珞定罪,那触怒神鬼,引起众怒,她可就在劫难逃了。
毕竟鬼神一说,哪怕就是皇家,也是讳莫如深的,他今日便是将这钱璎珞斩杀当场,事后报奏朝廷,也定无人会追究他的责任。
哪怕对方是公主的女儿,侯爷的嫡女,难道就敢触怒神鬼,不顾民怨,就是他们敢,当今天子也不会应允。
这一刻周显睿确实是动了杀机的,若钱璎珞在扬州身死,六皇子定然要返回京师,当面奏明他那个舅舅怀安候,因为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只要对方一走,这扬州官场,周显睿便可放开手脚彻查了,不怕揪不出,那些官场上的蛀虫。只要能扫去贪官污吏,要了钱璎珞的小命,在他看来并无不可。
可就在周显睿,将腰间的金龙宝剑微微开鞘的时候,一只冰凉素白的手,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眼中闪过诧异,抬头望去,这拦住他的人竟是萧瑾萱。
就见萧瑾萱,踮起脚贴近他的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留下钱璎珞一命,我还有大用,殿下若信我,我定能用她彻底废掉六皇子。”
周显睿双眼眯起,转瞬间杀气一敛,宝剑便送回了鞘。他竟没有半分犹豫,就打从心里,相信萧瑾萱所言,绝非大话。
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有这个操纵他人生死,将敌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本事,由不得他不信。
“来人,将远宁县主暂且收押关进牢房,没我发话,任何人不得探监。雅芝无需再审,立即杖毙,以慰亡者安息。”
接着他又看了眼兰芷,沉声说道:“她是四小姐的家奴,要如何处置,全凭小姐做主吧。”
萧瑾萱闻言轻点下头,接着便看向了兰芷,神情一片漠然。
“赶你出院那天,我就说了不喜欢你那张说谎的嘴,不想没过多久,你便说了个更大的谎出来,既然这张嘴你自己管不住,那便割了这惹祸的舌头,也省的在惹出什么麻烦来。”
周显睿闻言,二话不说,便叫侍卫将兰芷拖了下去,按照萧瑾萱说的去做。
直到兰芷被拖出了院子,对方的求饶声仍就凄厉的传来,不过多喊几声也是应该的,毕竟在过一会,她这辈子都别想在发出任何声音了。
而钱璎珞这会,也被从地上架了起来,可是她自持身份尊贵,这会哪肯乖乖入狱。
“睿王殿下,我母亲是华阳公主,虽不是圣上亲妹,可到底是你的姑姑,我也算是你的表妹啊,睿王你不能这么对我,否则我母亲知道了,也绝不会答应的。”
周显睿连她的话都没接,挥手示意侍卫,立即将她压下去。
皇家的孩子,骨肉相残,手足相争都司空见惯,如此表亲又算的了什么。
至于南阳公主,若是他真的忌讳,那他就不是周显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