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世子若是武将, 或可由皇帝夺情起复。但他所处的位置特殊,掌镜使位同一品。他的倾向性有些明确,这种时刻可能就不是好事了。

其实也怪不得德王世子, 之前太子听政, 皇帝已经在放一些事给他做了。

那时候皇帝就把悬镜司的一些事交给太子在管了。

至于如今, 也可以说德王世子是忠于正统。但毕竟太子还不是皇帝,而且还是一位如此特殊的太子。

谢穆宁甚至都怀疑皇帝没有把太子废黜,很大程度是为了国本稳固,不引起动荡而已。

要不然虽然剩下的诸皇子以秦王势大, 但其他皇子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太子是嫡出,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换了秦王上位,那谁还不是小娘养的了?凭什么是你啊?

所以,一个倾向性明晰的掌镜使,恐怕也不是皇帝乐见的。他不下特旨,即便德王世子自己有心且不畏文官诟病,也是没法子的。

过了照壁, 云舒问道:“楚夫人, 这两天向太子献舞那黄衫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可白敏舒不是已经死了么?”

谢穆宁张张嘴,露出有些不好言说的样子。

云舒抬手一拍脑门,“抱歉、抱歉, 我一时忘了她曾经是你的侄儿媳妇。”

这种八卦都不该同楚夫人讲才是, 她还直接开口问了。

谢穆宁进去云楚的闺房, 不少人迎了上来和她打招呼。

如果说以前楚元会接任北境的大将军还是众人臆测, 那去过北戎圣山之后这就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了。

谢穆宁的地位又跟着水涨船高了。

不过她无意多做停留,摇摇、晃晃还在家呢。于是面对众人一些关于北境的询问, 她只简单的回答两句而已。

将添妆礼奉上后, 她坐下喝茶。

结果一听, 又是在议论黄衫女子。

“做出那样的事,肯定不会是大家之女吧。估计也就是个侍妾之流。”

错,白敏舒做出这等事的时候还真是名门望族出身,顺利进东宫至少是个太子良娣。入秦王府邸,也该是侧妃。

大家说了一阵,又说起细腰的话题。

除了在唐朝,减肥这个事儿都是一个持久的话题。

谢穆宁低头喝茶,离宫发生那么大的事,大家知道水深三缄其口。但黄衫女子的事其实大家应该也知道水深,而且主角还是那哥俩。

不过因为是桃色事件,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而且这些人现在提起来,更多还是在谈论男子的偏好。

太子喜欢细腰、秦王也喜欢,而且秦王后宅还不只一个细腰美人。

再往远了说,男人大概都喜欢身姿窈窕的女人。

还有人问起谢穆宁,因为她的腰也是相当纤细的。她都生过娃了,还比在场一些姑娘的腰细。

她笑笑道:“我每天活动量比较大。”

“倒也是啊,你跟我们不一样。”

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楚夫人却是要亲自跟北戎人去厮杀是。

因为太后的偏好,又因为德安郡主回京大肆宣扬,如今京城也渐渐兴起一股既重红装也重武装之风。

不过顶多也就像从前的云楚一般习武强身健体。

如今众人看看谢穆宁前凸后翘、腰上没有一丝赘肉的窈窕身段,很多人就显得若有所思了。

谢穆宁道:“其实不一定是要练武,跳舞也可以的。善舞的人身段也都是极好的。”

细想了一下,她也承认这是男人的通病。楚元也喜欢!

新婚之夜,他还将她身上的起起伏伏比作山川,要四方巡视呢。

想到这里,谢穆宁先是耳根有些泛红,然后心头涌起一股思念。

她又是将近一个月没见到楚元了。

成婚后,他去苗疆他们分开了几个月。后来去了边城就更是聚少离多。

云楚走过来和谢穆宁说话,众人看了便散开去,让她们单独聊。

云楚道:“穆宁,怠慢你了。”

“没事儿。你也不能我一来就把其他人丢下。而且以后你嫁到边城,我们相聚的时日还多的。”

云楚点点头,“到时候我们一道回边城?”

“不了,我会和如斐同行。”

萧如斐新寡,旁人恐怕会有些忌讳,尤其还是新婚期间。

想到萧如斐,云楚也是叹口气。

当初人人都以为她和萧如斐的姻缘会是最顺的。结果,她遇上了假姜曌,萧如斐成婚不过一年就守寡。

不过她很快就从这份感伤里挣脱出来,“人这辈子,三起三落不到头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柳暗花明了。而且,她随你去边城,这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去了边城,以萧如斐的心性肯定很快会振作起来。以她的条件、以谢穆宁的人脉,若是有心在边城必能觅得良婿。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又说了几句,她就提出告辞了,“我俩儿子还在家。特别能闹腾,一睡醒肯定就要找我。我明日早些来送你出阁,然后再去古家喝喜酒。”

古家是早早的就在京城租下了一个大院子,专门用来办婚事。

事前准备了一个月。然后要等云楚三日回门,再然后也是要等到太后千秋之后再离京。前前后后要住上两个月,自然是要租一栋宅子了。

古雨早就说了,等婚礼结束,让谢穆宁带着她在京城逛吃、逛吃,好好玩几天。

云楚道:“好,那我就不多留了。说起来我也有些想摇摇、晃晃了。他们明天可别尿在我婚床上啊。”

古家请了摇摇和晃晃去替古清和云楚坐床。

“放心,先把了尿再放上去。而且他们现在要尿都会提前告诉人的。”

谢穆宁正准备离开,就见到有下人进来在一个来添妆的姑娘耳边说了几句。

她勃然变色,然后很失态的就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才醒过神来,对着云楚这个主人家道:“家中有急事,我先走一步。”

然后也没等云楚有所反应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众人惊诧不已,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失礼!

谢穆宁小声问云舒,“她家是做什么的?”她怀疑和野猫事件有关。这几天悬镜司也活跃得很。

云舒道:“我刚听到自家下人说,悬镜司登了她家的门。她父兄锁链加身,被带走了!”

消息渐渐传开,在场的大家千金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父兄可谓是她们的天。如今天塌了,弱女子能拿什么去补天?

大家女转瞬就零落成泥!

云舒道:“我家是再不敢沾惹这些事的了。”

谢穆宁叹口气,“我也先走了。”

她回到家,摇摇、晃晃已经醒了,正在看杂耍。

是下人里会玩杂耍的人在给他们表演。

他们原本醒来没看到母亲,还挺委屈的。楚寿赶紧带了人见来,就在湖边凉亭给他们表演。

俩小子很快即看得很投入了。

谢穆宁看着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你们两个,明天跟我一去出去。”

到时候坐床也得一段时间的。万一俩小子觉得不好玩中途不干就麻烦了。

“是。”

谢穆宁第二天一早带小哥俩先上侯府去喝送嫁酒。

他俩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侯府还专门给他们做了适合一岁半到两岁孩子的吃食。云家人丁兴旺,小孩也多,自然不缺专门的厨师,而且手艺也是很出众的。

但俩小子自从吃过小世子的供应,舌头就变刁了,对吃食总算很挑剔。

为这事谢穆宁也挺愁的,为此专门去请了善做小儿吃食的御厨后人来府里当差。

但人家不肯随她去边城。

云家送上的小儿吃食,看着倒是让他们挺有食欲。尝过之后点点头,两眼亮亮的。

谢穆宁看儿子吃得香甜,随口道:“他们才一岁多,我以前也没准备过擅做小儿饭食的厨子。可之前蹭着小世子吃过几顿,舌头就变刁了。得闲的东西根本不爱吃。我去聘了御厨后人到府上,可人家好说歹说都不肯跟我去边城。哪怕之前两三年都不肯。”

边城条件不好,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尤其不差钱的主。

这次回来,王大夫说要趁机把亲成了,带着媳妇儿一起去边城。不然他在那里都找不着媳妇儿。

他是差钱的,想挣笔钱回家买房子开药馆。

但御厨后人自家有个饭馆,让他到伯府兼职一段时间还行,去边城不干。

云舒心道:你去东宫说一声,求个厨子带去边城也不难啊。

谢穆宁看出她的意思,“这点小事也去麻烦太子妃,还是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我就不信人人都不差钱。”

俩小子对于进京后时不时东家、西家做客挺高兴的。

新娘子出阁时放鞭炮,他们棉花塞了耳朵,又蹦又跳的可高兴了。

谢穆宁看云楚出了门,云天也骑马去送。

和众人一起入席吃酒。摇摇晃晃也坐在她旁边,她间或喂他们点什么,让他们拿在手里吃着。

还算乖巧,不吵不闹的。

一般没人带这么小孩子出来吃酒席,可他们今天不还有任务么。

一时吃好了,谢穆宁一把捞起俩儿子,“走咯,你俩今天还要挣红包呢!”

云阳侯和夫人也知道她儿子今天要过去给女儿、女婿坐床。云阳侯夫人和云舒一起送她出门。

云夫人道:“今天可要辛苦摇摇、晃晃了!”

谢穆宁道:“说不辛苦,拿钱干活应该的。”

摇摇、晃晃便对云夫人道:“应该的。”

云夫人小声对谢穆宁道:“昨天从楚儿房里走掉那姑娘,晚上就成了副掌镜使的外室。”

“他怎么敢?”

“就图父兄哪怕被抓进悬镜司,在狱中日子也不要难过。又不要他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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