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摸摸她的头, “我去一趟就回来,你自己先睡吧。”

谢穆宁让账房处给楚俭拿五百两的银票揣着预备随礼。

楚元看她,不是说没钱了么?

谢穆宁道:“正常的礼数往来和生活开销还是拿得出来的。”她也不是没算计到了这份上, 账面上两千两银子还是有的。

楚元笑,“我又不嫖不赌。”

谢穆宁点头,“你活得是挺没劲的。”

楚元伸手捏她的脸颊, “你不是该为此高兴么?”说起来, 他媳妇倒是青楼、赌场的常客。成日呼朋引伴, 斗街走狗的主!只不过如今在京城比较收敛而已。

谢穆宁的脸被捏得变形。她一边抬手掰他的手, 一边用漏风的声音道;“高兴啊, 我只是觉得你未免活得少了乐趣。”

楚元松开手, 顺手替她揉揉, 然后摸了两把。穆宁不会觉得和他一起生活挺无趣的吧?

谢穆宁忙道:“别摸,我脸变糙了。”她在边城都没糙的脸,怀娃变糙了。

楚元又揉了两把,然后捧起她的脸狠命亲了几口。从苗疆回来就逐侄儿出族心情不好, 然后她身体不便, 又出京追击假姜曌,他们还没亲热过呢。其实他在外头真的很想她。

“我走了!”

入夜后谢穆宁就自己上床睡下了。幸好楚元回来了,不然此时就该他们家办丧事了。

她在被子上蹭了蹭, 然后酣然入梦。最近觉比较多!

楚元回来后, 放轻手脚洗漱然后上床。

谢穆宁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含糊嘟囔道:“我听说三个月胎就坐稳了,如果你想的话......轻一点应该没关系。”

“真的可以?”楚元小声问道。以前没动情时没什么。但动情之后, 他是真想得很。

“嗯。”

挂床帐的挂钩慢慢晃动, 从轻缓到略激烈, 偶尔撞到床柱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等到撞击平息, 两人相拥睡去。

刚从苗疆回来,又去追击刺客,楚元得了十日的假期修整。

第二天一早便也睡了个自然醒。

谢穆宁睡醒发现他还在,笑着伸手摸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

楚元道:“这十日没事,我们去温泉庄子上住几日吧。”省得成天留在京城面对这些纷纷扰扰,回头媳妇儿真觉得日子无趣了怎么办?

“好。”

吃过早饭起行,谢穆宁一路十分的欢喜。不时指着窗外的景象和楚元喁喁低语。

出城之后本来可以走快一点的,但顾忌到谢穆宁的身体就还是慢悠悠的走。一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楚元哄着她在车上睡了一觉。

因为有些颠簸,就让她靠自己身上睡的。

停车的时候,他半身略有些麻痹,缓了缓才下车。

这庄子不大,只带了四十几亩田地。主要就是图那眼温泉才买的。这里离给几个孩子买的庄子就有点远了,正好不用和楚俊彦、白敏舒撞见。

一早出发,到了地头略坐坐差不多就该吃午饭了。

路上睡了一觉,谢穆宁精神就还好。

吃过午饭略歇了歇,她就拉着楚元去泡温泉了。

纱裙湿了贴在身上更显诱惑。楚元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头埋在她颈项边,“我又想了,怎么办?”他昨天完全没敢放纵,只稍微解了解馋而已。

谢穆宁抱住他的脖子,“那就来吧。”今早她居然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好了一点。

这水是流动的,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楚元抬起她的下巴亲吻,含糊道:“其实你也很想我吧?”

“嗯。”谢穆宁的尾音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边。

庄子有个小山坡,两人次日吃过早饭还进山走了一趟。

楚元背着个小背篓,里面装着水和点心。谢穆宁如今过一阵就想吃东西。

他牵着她,慢悠悠的走着。沿途摘到些能吃的菌子、木耳用大片叶子包了放进背篓。遇上倒霉的山鸡、野兔也顺手打了。

这么一天下来,竟然收获满满。

住了几天,肉眼可见谢穆宁的两颊圆润了些,楚元看了心头也高兴。

之前几个月把他媳妇儿整得怀了孩子都没见长肉。

这天在附近走了走回去,发现德王世子兄妹来了。

楚元挑眉,又有事了?只德安郡主来,可以说是来踏青,顺便访友。

德王世子这会儿不正该是忙得不行的时候?

“北戎提出愿意拿一万被掳去的边民交换假姜曌。哦,他本名舒翰。如今朝上吵得不可开交的。皇上想听听你的看法,我心头烦闷就自告奋勇来一趟。”

四人就近在小溪边坐下,楚元从背篓里取出个坐垫放在大石头上才让谢穆宁坐上去。

“无非是两种意见,一种不换,一种换。不肯换的人一则是觉得舒翰做下这等事,万死难辞其咎。二则,一个精通汉文化、了解汉地的人换给北戎将带来极大的后患。肯换的则是出于民心背向的考虑。”

谢穆宁听得点头。那些被掳去的边民真的很惨的,不管男女老少完全是被当做奴隶对待。他们游侠儿拔剑而起不就是为了保护边民不受奴役么。

被掳去的人时时渴望着王师天降,解救他们出苦海。而且他们往往还有亲朋留在边关。

如果不换,边地会人心尽失。朝廷都不管他们,非常让人寒心的。

德王世子颔首,“是啊,就是这两派意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如今是不想换,他的气还没有撒够呢。”

楚元静默了一会儿,“太子的意见呢?”

“太子如今还在缠绵病榻,但知情后他赞成换。一来被掳去的边民实在是过得苦,二来如果不换皇上在史书上难免留下不仁的名声。他说如今局面已经成这样了,活剐了舒翰只为出气大可不必。只是此人全须全尾还给北戎,实在让人意难平啊。北戎人也狡猾,他们要求必须是全须全尾。若是瞎了、哑了,还给我们的边民必定一样。”

楚元道:“那就下蛊。梅朵寨主不是在京城么,让她给舒翰下蛊。下那种暂时无知无觉却影响巨大的蛊。”如此,梅朵寨主告御状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来了。

德王世子眼睛一亮,“这个可以。”

楚元道:“另外,一万边民不够。让礼部和他们讨价还价去。而且里头青壮必须占一定的比例。”礼部管外务那帮人的嘴皮子功夫还是挺溜的,寸步不让、滴水不漏。

德王世子点头,“嗯,把争论的焦点放到换多少边民上,这个可以。”

他说着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我来之前,被太子召到了东宫。他有意让小世子拜你为师,学习武艺和兵法谋略。”

谢穆宁一听就明白了。太子不甘心!

他四岁出阁受讲,十几年兢兢业业,起五更、睡半夜才成了今日众望所归的东宫储君。

他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遇上这样的祸事。眼看着十几年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曾经踌躇满志的政治抱负也要成为泡影,怎么能甘心?

他这是要为儿子、同时也为东宫拉拢势力。

德王世子是新任掌镜使。因为政见和行事比较投契,他很支持太子。这个位置位高权重,但名声不如楚元好听。

楚元是军中将星,朝野威望很高,也得皇帝信任。

楚元背后有还如师如父、门生半朝的郑祭酒......这背后牵连的干系可就多了。

以往太子怕皇帝忌惮,一直没有大肆结交朝臣,也就姜家是他的铁板。长公主是他嫡亲姑母,姜大是他伴读。

但如今他注定病弱,唯一的儿子又年幼,皇帝对他的忌惮自然少了。他反倒敢明着拉拢人了。

“请回复太子,容楚元考虑几日。”

“好!”德王世子说完看向谢穆宁,“国师大人之前请辞,还推荐了自己的师侄进宫为皇上讲经。但如今想来是走不了了。”

国师擅长调理身体,他带着皇帝练太极拳、各种保养,皇帝身体好了很多,也没怎么耽误享用后宫美色。如今太子病弱,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想来是不会放人了。

只是他在达官贵人那里坑蒙拐骗来的钱之前已经送回了道观。除了翻新道观还有富裕的,准备留作自己和道观日用。如今却是不好去讨回来的。

谢穆宁有点想笑,某人又得重新攒家底了啊。

德安郡主看她一脸的幸灾乐祸忍不住道:“你笑什么啊?”国师不是你的长辈么,你听到他所求之事不顺怎么笑成这样?

谢穆宁正了正脸色,“我是高兴舅舅能留下了。”

这两兄妹留下吃了一顿饭。眼见野味、鱼、菜蔬、瓜果、米酒都是庄子上出产,德王世子不由笑道:“这日子过得!”

楚元道:“你可别说你起了归农之意啊,没人会信的。”

德王世子道:“现在哪是起归心的时候?不过如能像楚兄你这样携娇妻度个小假还是挺不错的。”

只可惜他娇妻、假期都没有!

楚元闻言点头,“那是,调剂身心,张弛有度。”

刚千里抓捕了舒翰回来,喘口气又得在公务和掌镜使的丧事上忙活的德王世子看他这么显摆,一时牙根都有些痒痒。

起身拍拍妹子的肩膀,“我们走!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几天清闲?真像姜大那么清闲了......”

两人对视一眼,可惜了姜大。平国公府其他人都是吃闲饭的,但姜大真的是个能做事的干才!

谢穆宁让人给德安郡主打包了不少席间她吃得欢快的农家吃食,这会儿就让人搬到他们马车上。

德安郡主挥手,“过几日城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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