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玥儿篇 第五十二章
陈阳一听差点晕了过去,萧玥也就算了,容笙还跟着凑什么热闹?莫非他在京都也学医,师承慕容瑾?
容笙此时若是听得到陈阳的心中所想大概会回他一句:
“我确实学医,燕王妃也偶尔指导过我,但他是不会拜慕容瑾为师的!”
因为按照入师门时间里来算,他还得叫萧玥师姐?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本来萧玥就不喜欢叫他“哥哥”,偶尔叫一句跟太阳从西边而出来一样,要是让她当了自己师姐,那萧玥还不上天了?
容笙动作娴熟地做好准备,然后走到萧玥身旁。
他虽然只比萧玥大一岁,但却比萧玥整整高出了一个头,所以并不需要站在小凳几上,也能看清尸体。
陈阳哭笑不得地欲言又止,见蒋睿只是绷着脸盯着,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索性紧闭嘴巴,老实在一旁观看。
萧玥从看到尸体那刻便仿佛关闭了五识六感,与世隔绝了。直到此时,容笙走近,仿佛走入了属于她的世界一般,她才有所察觉地偏头看着身旁的人。
容笙此事蒙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凤眸,与萧玥对视时微微眯缝,眼尾上翘,仿佛在问她“看什么?”。
萧玥回过神来,挑了挑眉看着他手上的手套,星眸好像也在问他“做什么?”。
然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兀自收回目光,重新放在尸体上。
这是一具狱卒的尸体,他们没有见过第一个死的番邦人的尸首,但听慕容瑾描述过他的死状,而眼前这个狱卒的尸体模样,跟慕容瑾所言的情况八九不离十。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就此下定论,慕容瑾曾对他们说过:身为一个医者,一定要严谨。
于是萧玥与容笙迅速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因为萧玥需要踩着小凳几,走动不便,于是容笙自觉地承担了递送工具的角色。
在逼仄的地牢里,鼻尖缭绕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尸臭,因为铁窗很小,所以周遭的空气不流通,闷热得让人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然而眼前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儿却比仵作还要认真敬业,一眼不妨地解剖,把器官一个个拿起来观察,然后再放回原位,缝针......
动作行云流水,让陈阳与蒋睿刮目相看。
贴窗外面的明月高挂空中,当更夫打更报时三更时,萧玥与容笙才将这停放的十几具尸首一一解剖完毕。
莫问看萧玥从小凳几下来,她便上前帮她摘下口罩,手套,将热水放到她手边清洗。
见萧玥不缓不急地擦拭着小手,原本迫不及待的陈阳见状有些惭愧,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眼巴巴地看着她。
萧玥把擦了手的手绢扔进火盆后,看着眼前将注意放在她身上的三人,深吸一口气才说:
“是天花!”
“天花!”容祈夸张地重复慕容瑾的话,随后堆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仿佛在等有人补充说一句“开玩笑的”。
然而时间一点点流逝,容祈的笑容也一点点地消失,最后眉头紧锁。
慕容瑾见状开口:
“容世子执意要留下,我与王爷也无可奈何,只好应允,倘若容国公和国公夫人担心,我这就......”
容祈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道:
“昀世子和玥郡主都能留,他有什么金贵的?不碍事!”
其他人闻言嘴角抽了抽,是谁刚刚气冲冲地地问“我儿子呢?”,才这会儿,就变成了“不碍事!”。
不过,他们也没将容祈“讨儿子”这一说法当真,撇开他不是一个慈父不说,就凭他那些教人哭笑不得的人生信条,就知道他只是临时找个借口进宫而已。
慕容瑾闻言笑了笑,挑眉问他:
“那么容国公为何进宫?”
容祈看了她一眼,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琉璃阁的人大概知道你们已经进宫,把信送到我这了!”
萧懿默认了琉璃阁的存在,对琉璃阁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认可,但琉璃阁也知道适可而止。因此虽然宫里也有琉璃阁的人,但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动用,免得让双方心里有疙瘩。
萧衍将信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姑苏狱中番邦人和狱卒尽数暴毙,死因疑似天花。”
音落,御书房又是寂静一片。
容祈本来对信上内容的有所存疑,又正好得知萧衍与慕容瑾进宫,权衡之下便也进了宫。
果不其然,刚刚慕容瑾所言让他觉得自己进宫把心带进宫的决定是对的。
卢嫣从不少医书上看过有关天花的记载,不由担心:
“天花传染得极快,若不及时控制......现在怎么办?”
萧懿与容祈也有类似担忧,萧衍答道:
“陈郡守与骠骑大将军知道其厉害之处,不会掉以轻心的,会在第一时间采防护措施的。”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早有防备总好过猝不及防。
但这时,听完琉璃阁送来的信后一直沉默的慕容瑾突然开口:
“不过有一点很蹊跷,人都是在地牢之内死的,其他地方都没发现天花患者,是姑苏百姓身子都很健壮,还是其他原因呢?”
此话一出,所有二年皆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容祈率先开口:
“你们不觉得,此事与雪儿公主突然发病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么?”
萧懿听到事关萧雪,便连忙追问:
“怎么说?”
容祈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随后开口:
“把皇宫比作地牢自然是不妥当的,但是两者都是相对封闭的地方,若是有衣人得病,应该很快便会传染开来,可是偏偏只是少数人中招,而且还是‘特定的人’。”
萧懿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也许这不是天花,而是有人故作玄虚?”
容祈摇了摇头,“不,我相信燕王妃的判断,故作玄虚......”他拖长了音节,似乎在思索,片刻后继续道:“‘故意为之’或许跟为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