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洪大望向杨科长说道:“刘书记从县城回来了,他马上过来。”跟着洪大望向马文生他们四个说道:“你们也等等,刘书记回来要讲话。”
他话音刚落,那边的门就推开了,跟着一个高大的身躯迈了进来,那人声若洪钟地地向杨科长和邓科长笑道:“二位领导来了,我有失远迎啦。郭书记训话,我也不敢走开啊,告罪了告罪了。”
那两个科长见到人家一提就是县委郭书记,哪里还敢放肆,只是呵呵地笑道:“刘书记忙,这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件任务,我们完成就要走了。”
刘富贵哎了一声道:“那怎么行?那二位领导不是让我们洪组委不好做人吗?以后洪组委到了组织部办事,他还不好意思去咧。对不对?今晚洪组委,接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一定,务必要把两位领导陪好。对了,结果出来了吧?”
杨科长便将刚才的结果说了一下,刘富贵先是沉默着,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马文生,好,好。这个同志我喜欢。他去下面的村子挂职,还是我亲自点将的呢。有的同志呀,重事不愿干,轻活干不来。马文生在西郭村做办公室主任,那些个文字材料,我看比我们政府办弄的也不差些。好好,洪组委,这样,你明天在党委会上提一提,文生回到政府来工作嘛。先让他在政府办,给二壮主任做个副手,好不好?”
刘富贵这么说了,洪大望还敢说不好?刘富贵的意见,就是镇党委会的意见,所谓在会上提一下,就是在会议记录上记一笔罢了。
马文生感觉他今天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上午遇到了那个问路要嘘嘘的女人之后,紧跟着就是胡春玲投怀送抱。下午呢,来到了政府考试,原以为没希望,结果是柳暗花明。
难道他真的要迎来自己的好运了吗?这人年青的时候壮的是事业的胆,过了四十岁之后,壮的是钱的胆;等到了耳顺之年,壮的就是身体的胆了。
马文生参加公务员考试,过五关斩六次考上了,能力自然不差。
到了腾龙镇这边,被派到村子里当了村官,就连胡朗都看不起他,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让马文生一颗心灰蒙蒙的。
虽说没有彻底丧失对未来的希望,可这个希望在他看来,已经很渺茫了。
这个国家的事看起来千头万绪,可是只要你选择一个乡镇,甚至是一个村子认真研究一下,就会明白很多的事情。
马文生在村子里呆久了,对于人情世故,背后交易,看得早已熟稔。
半年前,腾龙镇中平村村会计被纪委拿了,弄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贪占多少,只是几百块钱的事儿。
村会计却因此被免了。
村会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求见书记刘富贵,说他还想为人民做点事,希望刘书记给他机会。
刘富贵冷笑一声道:“你想为人民做点事?这个心情我了解,你不就是还想当会计吗?可我现在告诉你,人民不想要你为他服务了,你说你怎么办?”
刘富贵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原来这件事本身是就是要换中平村的会计。有人看上村会计这个职务了,自己想干,偷偷努力了一下,方方面面的重要人物打点了。
原来的会计自以为做得不错,当然不肯让贤。于是,就有了纪委拿走这一幕。
人民不需要你服务,说得多么令人难过呀。
马文生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算你枉有凌云志,可人家不要你呀,你说你能怎么办?事儿不同,理却相通。
刘富贵作了一番讲话,跟着又和杨科长邓科长握手,说他还要去邻镇去参加一个会,跟着又指着洪大望道:“今天你不把两个领导服务好,我明天唯你是问啊。”
刘富贵说得像是开玩笑,可他的表情不怒自威,洪大望连连点头。
杨科长和邓科长对视了一眼,心道领导当到这种程度,刘富贵的功夫也的确是到了家了。
杨科长正想让几个参加考试的干部离开,他也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像前面的洪大望接电话一样,他嗯嗯了几声,便道:“其他同志都到岗位上去吧,马文生留下来。”
马文生也不知道这个杨科长要他留下来做什么,便在另外三人的嫉妒目光中留了下来。
“洪委,晚上让小马同志和我们一起,我想和这个同志聊聊,他写在试卷上的答案,说真话,我还有些不能赞成的地方,”杨科长向洪大望说道。
洪大望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马文生以为杨科长真要问他些什么,没想到杨科长什么也没问,而是说要打牌。那边田二壮不一会儿就送了扑克上来了。这边四人便走进了接待室,打起了掼蛋。
这个扑克游戏马文生也不陌生,他和洪大望配对,那边杨科长和邓科长配对。
马文生记忆力超强,他玩起这个东西来自然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给两个县领导剃了个光头。
杨科长呵呵地乐道:“小马啊,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你呀。我说洪委,刘书记看问题看得比你远啊。”
洪大望听着这话有些明堂,默默一想,便明白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的水平不能和刘书记比,也不敢和二位科长比啊。领导的水平,可是飞机上的水平。”
马文生见到洪大望不往下说,正想着这飞机上的水平是什么水平时,杨科长却也不答话。倒是胖墩墩的邓科长问道:“那是什么水平呀?”
“飞机上的水平,当然是高水平了,”洪大望难住了一个科长,心里有些得意。不过他对杨科长还是挺佩服的。杨科长也不见得知道飞机上的水平。
马文生看着他们打哑谜似的说话,暗暗感叹,这些话说的,一句句里面透着玄机,这些玄机,可真是叫玄机啊。就连想要参透,得有需要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