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允不禁低声问道。
“你可看清楚了?”
段秀则万分笃定的道。
“大哥,通往凌州的各条要道,我都安排了最信得过的兵马。”
“只要有奸细出营,就绝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可我等了大半夜,却也一个人都没看见。”
卫允不住的转着圈子。
“可若是没有奸细,我们夜袭凌州的计划,又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今晚的事,还真的就是个巧合?
对此,段秀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卫允想了半天,才有开口道。
“或许为了安全起见,那些奸细隐藏了起来,就等我们疏于防范,再出营报信。”
“这样,让军士们继续盯着,若天明时分还没有动静,那就直接按计划进攻凌州。”
段秀点头道。
“放心吧,大哥,我早都吩咐下去了。”
“只是鸾章早就有了防备,我们当以何策破城?”
有了今晚夜袭的教训,鸾章必定更加警觉,想要强行攻破凌州,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卫允笑了笑。
“放心,令军士们多备桐油火箭,如今北风呼啸,天干物燥,我要火烧凌州。”
这倒是个不从的办法,鸾章就算再严防死守,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大火。
段秀答应了一声,赶忙出去准备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营中的卫允,却陷入了更加迷茫的思考。
如果奸细真的不存在,那唯一的就是,就是北辽国中有人对他用兵的策略极为熟悉。
可在卫允的记忆中,似乎这样的人,并不存在。
毕竟之前和他交兵的北辽人,基本无一例外的,全部死在了他手里。
究竟什么人,会对他用兵的习惯了若指掌?
想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的卫允,这才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许等他派往北辽各处的细作回来,这件诡异到极点的事,也就有答案了。
事情和卫允预料的差不多,直到天明时分,所谓的奸细,也并没有出现。
寅时初刻,段秀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兵。”
好。
卫允点了点头。
“这就发兵凌州,我倒要看看,鸾章这回如何应对我军的火攻之计?”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算那些奸细这时候出去报信,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刻钟后,卫允看了眼寒风中整装待发的四十万大军,高声喝道。
“出发。”
此时他们驻扎的地方,距离凌州城,只有堪堪三五十里。
半个时辰后,一路疾行的卫允,就顶着尚未落下的启明星,来到了凌州城下。
情况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守城的北辽人虽然一脸菜色,却早已是严阵以待。
卫允愣神道。
“擂鼓。”
轰鸣的战鼓声中,苏烽纵马上前,高声喝道。
“城上的人给我听好了,我东卫皇帝陛下亲临凌州,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懂事的让鸾章赶紧滚出来,献出凌州可免一死,一旦大军破城,玉石俱焚。”
事实证明,鸾章确实早有准备,不到一刻钟,他就出现在了城头。
看着苏烽满面阴云的样子,他摸着嘴角的黑痣,笑得那叫一个张狂。
“卫允,昨晚才死了五六千人,今天又来了,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怎么着,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又来给咱爷们送军功的?”
苏烽冷哼一声,长枪遥指。
“鸾章,废话少说,你要是个爷们,就出城与本都督一战。”
“你若不敢出来,那就直接梳个发髻,回家做女人去吧。”
如此的侮辱下,鸾章不怒反笑。
“苏烽,废话就不用说了,想用诡计骗咱爷们出城,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有种的就攻城,实话告诉你们,城头的羽箭、热油、滚木礌石,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用你的话说,要是没有攻城的胆子,你们就还是滚回东卫等死去吧。”
他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用吃不饱饭的二十万人,却硬撼卫允的四十万精锐。
只要卫允一怒攻城,他自然有办法,将更多东卫兵,留在凌州城下。
看着苏烽满脸的阴云,他突然更加嚣张的道。
“咱爷们就不出去,怎么样,你气不气?”
说着,他的音调,也不禁又高了几分。
“卫允,别墨迹了,来吧,今日不把你们杀的一干二净,咱爷们就是你孙子。”
与此同时,守在城墙上的北辽兵,更是嬉皮笑脸、七长八短的喝道。
“卫允,来啊,来啊……”
就凭昨夜他们干掉了卫允五千人,就足够他们在一败再败的北辽国,扬眉吐气几天。
卫允摇了摇头。
“如此也好,鸾章,既然你如此自信,卫允就姑且一试。”
说着,他也不管鸾章有什么反应,直接朝段秀道。
“这就开始吧。”
虚张声势,鸾章看向卫允等人的眼神,明显更加不屑了几分。
咱爷们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南蛮子,有什么破了凌州的手段?
段秀面容阴冷,大手猛然一招。
“听令,弓箭手上前。”
见一万名弓箭手准备齐备,段秀再度喝道。
“点火。”
少顷,沾满火油的上万支羽箭上,就渐渐燃起了随风舞动的火苗。
看着斜指天际的火箭,鸾章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极为强烈的不安。
他嘶声道。
“不好,这些南蛮子要火烧凌州,快去准备灭火。”
生性好战、神经大条的北辽人,根本没想到,卫允会玩这么一手。
卫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临阵磨枪,是不是太晚了点?”
段秀更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他长剑一指,言语淡漠。
“放箭。”
嗖嗖一阵破风声中,飞蝗骤雨般的火箭,就不要钱一般朝凌州城中招呼了进去。
听着城中的惨叫,鸾章跳着脚叫道。
“救火,快命人救火,快啊。”
只是救火的北辽兵还没派出去,段秀的第二轮齐射,又来了。
而就在此时,呼啸的北风突然更大了几分,冲天大火瞬间在干燥的城中四下蔓延。
如此寒冷的天气,站在城楼上的鸾章,似乎都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炙热。
救火的呼喝,军民百姓浓重的咳嗽,和被烧死者哀嚎,都不分先后的席卷而来。
鸾章面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