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贼喊捉贼呢!冤枉白姑娘仿照你们的玉器,卖给我们,坑害你对吗?我差点就相信了,幸好看见你们新上架的玉器,白姑娘的铺子早两日在卖。若不是我们今天凑巧遇见,只怕你卖给其他人,又是一桩官司!”
“这般贵重的玉器,绝对拿不出第二件,你们造出相同的玉器去卖,打着是独版的旗号,欺诈我们!谁知道你们品行更恶劣,不但一件玉器相同的造型多卖,居然还剽窃白姑娘的作品!我们坚决杜绝这种不良的风气,以免让更多人的利益受到侵害。”
“退银子!”
众人义愤填膺。
掌柜被这个消息砸懵圈了。
“不可能!这是我们姜家玉匠师设计出的图稿,精雕细琢出的玉器,怎么会是剽窃白薇……”
“你又想说是白姑娘剽窃你的作品?”
当然不是!压根就是白薇剽窃的!
掌柜神情激动,不等他开口说什么,胡老爷手背在身后,慢步进来,看着里面严峻的气氛,嘿哟一声,“今儿咋来的这般齐全?是铺子里来了稀罕玩意吗?”他一双精明的眼睛,扫过货架,眉心一皱,又看着箱子里装的金玉满堂的玉器,眉心几乎能夹一只苍蝇,“这鱼缸不是白姑娘雕刻的吗?在我书房里头摆着,咋这儿又多出两件?”
这句话一出,众人色变,感情这些玉器也是姜家剽窃白薇的?
掌柜浑身发颤,又惊又慌:“胡老爷,咱们讲道理,这个鱼缸分明是我先卖给你!你说找白薇定制了玉器,得上门与他们取消订单,方才来买我的鱼缸。转头我再找您,您避而不见!论起剽窃图稿,怎么着也落不到咱们姜家头上啊?”
胡老爷哼一声,“你能解释这鱼缸把手是啥东西?有啥寓意吗?”
一下子将掌柜给问住。
他细小的眼睛往鱼缸瞟,左右细看,都分辨不出那是啥,只知道是花,却说不出品种。
赵老爷闻言,问道:“老胡,你知道?确定这鱼缸的图稿是白薇设计的?”
“我很肯定,这把手雕刻的是白薇花,每一件她亲手雕刻的玉器,都会有独特属于她的记号,防止被人剽窃图稿反过来诬赖她没处申冤。”
胡老爷瞥了赵老爷:老狐狸,你别在我跟前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帮着白薇下套坑姜家!
他又说,“我瞅着你们这一批玉器眼熟,看见鱼缸才想起来,我前儿在白薇铺子里,买的一模一样的玉器。事情没有闹出来,你们就肆无忌惮,还想抢占先机,诬赖白薇!不行,这件事儿得知会白薇,不能让她被闷在鼓里,到时候利益受到侵害的是我们这些购买玉器的客户!”
胡老爷说干就干,当即指使小厮去谢氏玉器铺子找白薇。
掌柜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憋屈!
金玉满堂鱼缸这几件玉器是剽窃白薇的,后面的真的是白薇剽窃他们姜家!
只是他这话万万不能说!
这白薇蔫坏,她分明早就知道自家铺子干的好事,可偏偏闷声不吭,背地里挖坑,将胡老爷给收买了,这次来个‘以牙还牙’,让他们有口说不清!
“胡老爷,您冤枉我们啊!你们对比对比,这两个鱼缸虽然是一样的图稿,都雕工手法不同,有人故意雕刻一样的要害我们啊!”掌柜辩解。
赵老爷冷笑,“你们姜家养着一帮玉匠师,不是同一个玉匠师,雕工手法自然不同。”
掌柜噎住,后背渗出冷汗。
不说别的,只单据,他们拿不出证据,就没法抵赖。
很快,白薇赶来。
她风尘仆仆的进来,看一眼铺子,沉声说道:“掌柜,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为何我家的玉器,你们铺子也在卖?”
其实,玉器被防造,跟风泛滥很正常。
要坏就坏在姜家和白薇一样,都是打着每一个图案都是独一件的玉器名号,不会出现第二件相同的,被查出姜家卖出两件一样的,买主自然不会吃了这个亏,闹上门来!
而且防造的玉器,都不会选用上等的玉石,只做低端的,私底下悄悄卖,不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若是被抓住了,就得自认倒霉。
白薇就是抓住这个心理,才会设计这一个圈套。
姜家不是要扣她剽窃图稿的罪名,弄臭她的名声吗?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玉匠师加班加点,将几件玉器给赶工出来,悄无声息的以姜家的名义卖出去。趁着姜家新一批玉器上架前,她让人赶出来,先一步卖了。她打听到掌柜去了安南府城,便让赵老爷带人上门要说法,正好瞧见姜家上架的这一批玉器,坐实他们剽窃!
越是声名显赫的商贾,越是注重名声,闹出这等丑事,名誉影响极大,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今后客户上他们家买玉器,心里得思量一番,就怕花了大价钱特别定制的玉器是个仿品,摆在家里闹出笑话。毕竟对于这些富贾来说,身边的一景一物,都是彰显个人的品味与地位。
当然,这一切能够顺利,得感激一个人。
白薇有盘算之后,安排下去,就动身去找了温如宁,让她想办法弄到姜家的单据与最新要上架的玉器图稿。
姜家要害温如宁很不厚道,温家要解除两家婚约,这不是姜家乐见的,因而对受害者温如宁十分谦让,让她给得手了。
温如宁心里恨姜家,巴不得白薇教训他们,自然乐得帮忙,密切的关注姜家一举一动,将消息殷勤的传给白薇。
掌柜脸红脖子粗,“这话该我问你!你不老实交代,我们只好对薄公堂!”
他压根没有卖过相同的,他看见几个人找上门,弄清楚原因,心里还挺得意,正好可以寻理由反咬白薇一口,说她剽窃姜家的玉器,让她在玉器界混不下去。可坏就坏在,白薇有备而来,单据是复制姜家的,从一开始就下套了!
“行啊,就怕你不去!”白薇从容自若,巴不得他们去衙门。
掌柜心里没底了,难道白薇手里有把柄?
“谁不去谁就是孙子!”白薇让人将玉器装箱,然后出发去县城。
掌柜见白薇动真格,做贼心虚啊,他连忙将人拦下来,“白姑娘,事情闹大,对你没有好处!咱们俩家的名声都会被妨碍,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细细掰扯。是我们姜家剽窃,没问题,我们承担损失,给予赔偿。你剽窃我们的玉器,同样承担后果!”
白薇双手抱胸,冷声道:“温家在玉器大比上的教训,还没够是吗?让你们不长记性,一个个前仆后继,侵占我的成果!别人的果子摘着吃嘴里特别甜是吗?小心有毒,毒死你们!”她不再理会掌柜,对赵老爷说道:“请您帮个忙,派人去县衙击鼓,状告姜家。若是县太爷做不了主,就去府城,请吴知府派人去安南府城,挨个单独审问姜家玉匠师。真的是他们自己设计的假不了,剽窃别人的作品,总会露出马脚!”
“好。”赵老爷将单据拿在手里,“这个是证据,收在我们手里,这是两笔官司!”
掌柜膝盖一软,闹到吴知府那儿,他们姜家哪里讨得好处?
主要是证据确凿,他们防不胜防,掉进白薇挖的坑里,压根洗刷不清冤屈!
他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我得请示一下老爷,我做不得主!你们请回,待我从安南府城回来,再亲自上门一一与你们和解。”
“我们明天早上过来。”
现在去安南府城,一来一回,得半夜去。
不怕姜家耍什么花招。
掌柜抿紧嘴角,派人去不放心,害怕他们交代不清楚,他急匆匆去安南府城。
夜色深沉,姜老爷已经歇下,被掌柜一来,闹醒过来。
披着衣裳坐在榻上,脸色阴沉,显然被掌柜突然造访吵醒感到不悦。
掌柜战战兢兢的将铺子里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姜老爷,“白薇存心给咱们下套,先一步剽窃咱们的玉器卖出去,在咱们头上扣上剽窃的罪名。她要请吴知府来查案,咱们该怎么处理?”
不但顶了罪名,甚至另外三个在白薇手里买走的玉器,他们也要认了!
“嘭!”姜老爷猛地将茶杯重重搁在桌子上,阴鸷道:“无知小儿,吴知府是宝源府城的知府,能管到我的头上来?不用理会,与她死扛到底。”
“老爷……”掌柜心里慌,总觉得不处理了,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
姜老爷阴冷的瞥他一眼,转头吩咐姜管事,“你去告诉咱们刘知府,白薇剽窃姜家的玉器,要状告到吴知府那儿彻查我,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处理。”
掌柜闻言,松一口气。
他直起腰来,“我这就回去处理。”
吴知府不是刘知府的对手,这场官司,输赢毫无悬念!
白薇自找死路,那就成全她!
——
一辆乌蓬马车在子时缓缓停在宝源府城外。
一位侍从自马车上下来,敲开吴知府的府门。
门仆一见来人举出的令牌,立即跑去通传。
吴知府听到来人身份,手忙脚乱穿戴好,匆匆赶来府外迎接。
一位面白无须的大人自马车上下来。
“李大人,您舟车劳顿,快里面请。”吴知府恭敬的请李大人入内。
李大人脸上露出笑,嗓音尖细,“吴大人,叨扰了。咱家有皇命在身,暂且在贵府上借住几日。”
“哪里哪里,我这派人去厨房弄几样食物送去您的厢房。”吴大人不敢多问,心里却隐隐有一个猜测,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亲自将人领去厢房。
“随便做点清淡的就行。”李大人昼夜赶路,又饥又困,打算尽快办好这件事进京。“你快娶歇着,明日还得劳烦吴大人指路。”
吴大人小心翼翼陪在李大人身边,等人用完膳,洗漱后,安顿好,方才回屋,一夜没有睡好。
——
翌日,一早。
众人齐聚在姜家玉器铺子门前。
掌柜乘坐马车,姗姗迟来。
一改之前的心虚,他昂首挺胸的下来,对白薇说道:“老爷昨日连夜审问,图稿的确是玉匠师设定。你们不信,大可告到吴知府面前去!”
白薇脸色一沉,还未开口说话,掌柜冷笑一声,一把将白薇推开,“白姑娘,你们想怎么样都成,现在赶紧回吧,别挡着我做生意!”
白薇看着突然硬气起来的掌柜,眸子一暗。
赵老爷皱紧眉头,担心姜家有别的倚仗,“你找的那位靠得住吗?”
白薇一愣,知道他指的是温如宁。
“她不会摆我一道。”话虽这么说,可白薇心里没底。
如果温如宁倒戈相向,事情棘手。
可若不是,姜家耍横,她就硬对着干!
“薇丫头,你在这里?”街边行驶的一辆马车停下来,吴知府掀开车帘子,朝白薇招手,“快上马车,有好事等着你!”
白薇满头雾水,可听见是好事,暂且将姜家的事情搁置,她朝吴知府走去。
侍从搬来木梯,掀开帘子,让白薇上去。
白薇钻进马车,发现还有一个人。
吴知府介绍道:“这是白薇,选宝大会与玉器大比,夺得魁首的就是她。呈递给皇上的薄胎玉器,正是她用来参加玉器大比的作品。”转而又对白薇道:“这是京城来的李大人,皇上最器重的红人。”
白薇心中震惊,连忙给李大人行礼。
李大人虚扶着白薇起身,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段老在宫中做的玉器备受皇上喜爱,他教导出来的徒弟也天资不凡!”而后又对白薇道:“你的玉器很受皇上喜爱,咱家这次来,便是受皇命请你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