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薛老大想要退出去,周恒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跑什么,你听清楚了,徐阁老收了朱孝昶为关门弟子?”
薛老大点点头,“没听错,那位王夫人一直拉着闻氏的手,紧着恭喜闻氏,说朱孝昶能被徐阁老收为关门弟子,这是喜事,不要藏着掖着,该设宴设宴,他们一定到。”
周恒眯起眼,手指敲打着车厢内的桌子面,这闻氏现在是个沉稳性子,尤其是朱孝昶出了事儿之后,闻氏虽然没了诰命,但是对她而言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隐忍不发。
想来是她早已筹划好的,两个月的筹谋这是想到对策了。
至于去何家和王家,或许就是拜师徐阁老的试金石,毕竟这样的事儿不是谁都能办成的,何家和王家自然不能驳了闻家和宁王府的面子。
想到这里,周恒朝着薛老大挥挥手。
“先去看一眼张小姐的病情,然后去世子府。”
薛老大应声而动,车子快速朝着张家驶去,看了一眼张紫萱,周恒就急匆匆走了,张夫人脸上带着疑惑,见周恒如此着急也没拦着。
送走了周恒,回到后院陪着张紫萱,女儿经历了如此的事儿,她现在大多数时间都陪着女儿,刚坐下没多久有下人来报,张辅龄回来了。
张夫人赶紧起身,张辅龄此刻已经进了房门,看到妇人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张辅龄瞬间心提了起来,拽着夫人走到花厅。
“夫人这是怎么了?”
张夫人微微摇头,并未说话,张辅龄反倒更着急了。
“可是有谁来了?还是说紫萱有什么不舒服的,要不我去找周恒过来看看?”
张夫人赶紧伸手拦住张辅龄,朝着他微微笑了笑。
“刚才周恒来过,给紫萱检查过,女儿没事儿恢复的很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张夫人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周恒来去匆匆,似乎有什么心事,我送他走的时候,跟他说话他都没有注意听,周恒是那么谨慎负责的人,能让他如此分心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张辅龄一怔,没想到自家夫人倒是如此谨慎。
“夫人多虑了,周恒现在是朝中的红人,不为别的,谁想得罪一个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吃着五谷杂粮,谁都难保家中有人生了什么病症,难道不看了?”
张夫人抬眼看向张辅龄,微微摇头,并不认同张辅龄的话。
“你这是了解周恒的能力才如此说,还有很多人并不认可他的医术,之前隔壁薛大人家夫人难产,不就还是去太医院找的医女过来帮忙,最后大人虽然保住了,可孩子已经死了。”
张辅龄看看夫人,微微蹙眉说道:
“你好生在家陪着紫萱,我即刻去看看,如若有什么事儿,也好帮衬一下。”
张夫人用力点点头,随即有些担忧。
“你去吧,不过你能找到周恒吗?”
张辅龄瞬间笑了起来,“京中与周恒要好的,也就是世子了,我去世子府看看,如若找不到我就去回春堂!”
......
世子府。
周恒快步走入正厅,还未坐下朱三福就跟着朱筠墨走了进来,见到周恒,朱筠墨赶紧打招呼。
“你怎么急匆匆的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周恒瞥了一眼朱三福,“我听薛大哥说了一些事儿,想过来找朱管家证实一下。”
朱筠墨一听,赶紧朝着后面挥手,房间内只剩下他们四个,随即回身看向朱三福。
“你背着我做什么了?”
朱三福吓了一跳,赶紧跪倒一脸委屈地说道:
“这不是世子让我去打听徐家的事儿,只是我带着薛老大查了一圈儿,发现了一些别的事儿,所以顺手就调查了一番。”
朱筠墨一怔,“别的事儿,什么意思你直说。”
周恒看向朱三福,提醒道:
“说说朱孝昶拜师的事儿吧,闻氏去那两家求亲的事儿,可以暂时不说,你现在是否确认朱孝昶已经拜师?”
朱筠墨一怔,瞬间看向朱三福,他们说的事儿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拜师,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来!”
朱三福赶紧起身,正色地说道:
“派去徐家的人刚刚回来,现在已经得到确认消息,徐家的徐阁老已经答应收朱孝昶为关门弟子,不过前提是,闻氏需要促成何家和王家的两门亲事,只要此事谈成,徐阁老就收徒。”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儿,让朱筠墨和周恒都愣住了,这简直是毫无底线,为了自家子孙的繁衍,一下子娶两个老婆回来冲喜,把女人当做什么了?
周恒作为现代人对这样的事儿,毫无接受能力,之前冬梅案,最看不上朱孝昶的就是这样的行径。
虽然很多男人都梦想能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可周恒认为,爱情就是纯粹两个人的事儿。
什么冲喜什么和亲,用一个女人的幸福去挽救一个家庭或者国家的灾难,这样的行径真的是龌龊至极。
而闻氏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反对,却主动去促成,这是他更为鄙视的,为了让朱孝昶有一个好的锦绣前程,闻氏已经毫无底线了。
朱筠墨长大了嘴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对这个徐阁老他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打了刘秀儿的事情上。
朱三福一看,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解清楚,薛老大又将今日在回春堂徐家人道歉的事儿说了一遍。
朱筠墨看向周恒,知道他是极为护犊子,伤了刘秀儿和邹毅柟这就是他的底线,虽然人家道歉了,可作为周恒,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别闷声不说话,你说你想干啥,我陪你做就是了,是告状还是搅黄这两门婚事,你说出来就行。”
周恒摇摇头。
“告状没用,之前你已经去了一次宫里,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那里,已经知道徐家打人的事儿,现在已经过了两天,斥责还是圣旨一样都没下来,徐家不还是欢脱地筹备冲喜的婚事?”
朱筠墨沉默了,周恒说的正是他心里担忧的问题,尤其现在多了一个闻氏和朱孝昶,如今这事儿越来越复杂。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
周恒坐下,尽量让自己放松,这才摆着手指捋顺起来。
“皇帝不制裁徐家打人的事儿,究其根源,他认为御医就是无关痛痒的臣子,和方纪中那种太监没有什么区别,而徐家是真正的大儒之家,学子遍布朝野,即便有些不是学子也或多或少牵扯上一些关系。
所以世子过去告状,皇帝不会维护,即便他答应做你的靠山,这事儿都不会做,至于太后,难不成太后能跨过皇帝,直接制裁臣子?所以告状的事儿,你不要想了,靠这个没戏!”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不管了?任由徐老头收朱孝昶为徒?”
周恒知道,朱筠墨是最不希望朱孝昶翻身的,不过这件事儿他们真的无法插手,总不能说我给你孙子治病,条件只有一个,不可以收朱孝昶为徒?
如若这样,岂不是和闻氏一样了?
“朱孝昶拜师和徐阁老收徒,这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即便阻止了今日的收徒,之后还会有别的阁老大儒,闻氏不会让朱孝昶如此埋没,自然会下心思来破冰。”
朱筠墨叹息一声,他知道周恒说得都对,但是心里真的难以接受。
“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