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东宫
情绪波动起伏过大,耗尽了靳宛仅存的精力,因此等不到换下湿冷的衣裳,她就累得睡着了。
敖千亲自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才掖好被角离开。
出了寝宫,对门边的侍卫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屋内的人若醒了,便派人去通知本宫。”
侍卫恭敬地:“喏。”
敖千这才转而去了偏殿,那里敖墨还在等着。
听见脚步声,正翻着书册的敖墨抬头望向大门,看到敖千后便站了起来。
“皇兄。”他风度翩翩地行礼。
敖千坐下后,摆手示意敖墨也落座。
“父皇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禀皇兄,父皇得知乌国使者团抵达,已经派人将乌王请进皇宫了。”
敖墨答完,顿了顿,道:“至于靳海,有左笙和几名暗卫守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前日敖千带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靳宛回来,敖墨不知出了何事,敖千也没心思同他解释,便让卫甲代为说明。
只是卫甲知道本来也不多,所以说完后,敖墨反而更加糊涂了。
直到左笙随着三国使者团进城,潜回东宫向敖千汇报,敖墨方才得以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说靳海得了失心疯,敖墨也感到遗憾。他还记得待在靳家村的那段日子,靳海此人待他不错,敖墨对其也颇有好感。
心知敖千此刻只顾得上靳宛,其余人等一概无心理会,敖墨便吩咐左笙回去保护靳海,同时转告靳宛的亲友无需担忧。
本以为靳宛很快能醒来,谁知靳宛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如今敖千现身,敖墨便知道靳宛应该醒过了,于是又问道:“皇兄,靳宛的情况如何了,可需要再传御医?”
“嗯,让姬宇文过来,那晚便是他替宛儿看的诊。”敖千没什么表情地说。
若不是要竭力维持自己佳公子的形象,敖墨真想翻一个白眼。深更半夜闯进人家宠姬的闺房,将光洁溜溜的姬宇文提溜出来,丢下一句“穿上衣服”,然后把人从府里“偷”走这种事,大概也就只有他这个皇兄干得出来了。
当时听到左笙的汇报,敖墨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事后还不得不悄悄派人去安抚姬宇文,让他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不过他善后的手段比皇兄温和多了,姬宇文若识趣还好说,若不识趣……等皇兄出手,他就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半个时辰后,姬宇文便战战兢兢地来了。
让人意外的是,卫甲落后姬宇文一步,竟也出现在东宫。
敖千便将姬宇文交给敖墨,他则是移步到书房接见卫甲。
“何事?”敖千皱眉,阿墨不是让他们保护靳海,卫甲竟敢擅离职守?
卫甲道:“禀殿下,是左统领让属下回来的,因为靳海这两日状态不妙,左统领担心夫人再不回去,靳海的失心疯会更严重,所以……”
“怎么回事?”敖千目光如炬,立即追问。
卫甲便将靳宛失踪后,靳海的反常和异动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靳宛生病,靳海就好像能感同身受,和靳宛一样陷入昏迷。然而那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靳宛身上,见靳海不吵不闹,便以为靳海是正常的睡觉。
直到后来靳宛被敖千带走,沈玉溪前往靳海所在的马车探望,方才发现靳海身体有异。沈玉溪叫不醒靳海,太医也诊治不出靳海的病因,便猜测靳海只是疲劳过度陷入深眠。
加上次日靳海便醒来,大家更认定靳海先前只是睡了一觉。可后来接触越久,靳海的异样也就越明显。
——本来靳海就得了失心疯,可这回,靳海好像回到第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对沈玉溪等人的认识全数清零,甚至不记得靳宛的存在。
这导致靳海再度对所有人保持戒备,他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接受任何人给的食物,只敢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捡人吃剩或者丢掉的食物饱腹。
除此之外,靳海不止一次想要逃跑。
幸好沈玉溪时刻关注着他,这才没有让他偷跑出去。
当沈玉溪问他要去哪里,靳海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爷,我是玉溪,是您的管家。”沈玉溪认为自己虽无管家之名,却有管家之实。
靳海现出迷糊的眼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找人,你不让我去,就是坏人。”
“您要找谁?”沈·管家·玉溪十分耐心,背地里却打手势让卫甲把小院的门关上。
岂料靳海的表情一下子狰狞了,捡起院子的一块石头,作势要朝沈玉溪扔去:“你让不让!不让我打死你!我不怕你!”
左笙无声无息地移到靳海身后,刚要将人敲晕,沈玉溪却朝他瞪了一眼。
“老爷,您是不是想去找孙小姐?”沈玉溪丝毫不露惧色,反而愈加温和地说。
靳海动作一顿,眼里又是迷茫,“孙小姐?那是……谁?”
“孙小姐是老爷的孙女啊,老爷说过,最疼的就是孙小姐了……”
“孙女”二字一出,卫甲就看见老人的眼眶红了,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靳海丢了石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孙女不见了,我的孙女,小宛啊……”
那场景看得卫甲都跟着眼睛一酸。
等沈玉溪将靳海带到屋里去了,左笙便让卫甲回来,将此事告知于敖千。
“……殿下,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了。”
整个故事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关于靳海发病的部分,卫甲倒是描述的很详细。
敖千的脸看不出情绪,他沉默片刻,方道:“此事本宫已心中有数,你先回去。”
卫甲不敢多问,应声后悄然离开。
敖千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
看来,还是得尽快让宛儿恢复,否则爷爷那边……
敖千轻轻叹息。
是他疏忽了,若是知道他们会有如此遭遇,他决计不会为了任何事先行离去。之前恼宛儿不爱惜自身,又何尝不是在变相地怪他自己?如今再想想宛儿那句“对不起”,简直是让他无地自容。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