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夫人的目光注视下,靳宛硬着头皮,和敖千一起进了同一间房。
“你们想必累了,晚饭前先歇一会儿,到了饭点我会让人叫醒你们的。”站在门外,苏夫人贴心地道。
靳宛“呵呵”笑着,拱手道:“那就有劳苏夫人了。”
“啪嗒!”
房门被关上,房中就剩靳宛和敖千两人。
她默默回头,发觉敖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双剑眉斜斜上挑。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果断撇开责任。
事已至此,靳宛也唯有接受现实。
她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儿有衣柜、梳妆台和茶桌,最里面是账房伙计口中那“又大又舒服”的床。奔波一天,她确实也累了,便走过去坐在床边。
一模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靳宛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被褥是新的吧?”
此时的敖千,虽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满意得不行。幸好他跟来了,否则哪里会有这般好的福利?跟小丫头同床共枕……想想都让人期待。
默不作声地走到柜子放下行囊,敖千认真打量了半晌,没找到可以用来打地铺的被子,唇角悄悄扬了起来。
想罢他就转身,不料居然看到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靳宛……在解衣裳的带子!
敖千瞬间僵住,幽深的瞳孔泛着异彩,眼睛一眨不眨地锁住少女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知道小丫头不拘一格,可……这也太主动了吧?而且看样子,怎么比他还急迫?!
正想着,就见靳宛脱了一件衣裳扔在床上,又继续脱下一件……她一直脱一直扔,很快床上就堆起了一座衣服的小山。
等到里面只剩下她平日穿的少女服饰,她停下了动作。
“终于把多余的衣服都脱了,可闷死我了!”靳宛撑着床,边扇风边感慨道。
随即她望向敖千,发觉青年像根木头似的杵着,两眼略显呆滞,不由得皱眉。
“大个子,你发什么呆呢?我可告诉你啊,我是个未成年人,你别想打歪主意。”
血气方刚的男人,是很难禁得住诱惑的。作为一个内心成熟的女人,靳宛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不过敖千看着挺高冷的,应该不会想那些事情才对,说不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事实却是,敖千非但想了,而且还以为她比自己更热情,并为此血液沸腾了几秒。
之所以只有“几秒”,是因为后来从靳宛的行为中,敖千明白了,她真的只是在单纯地脱衣服而已……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绷着脸无比正经地说:“你穿那么多衣服干什么?”
还一进房就脱,不知道这会让人产生误会吗?
“废话,我不穿这么多衣服,怎么扮一个壮汉啊?”靳宛白了他一眼。
敖千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话又说回来……床上的那几件衣服,怎么那么像他的?
他蹙着眉头走近,弯腰拿起一件长衫,举到面前再三翻看。
“别看了,这就是你的衣服。”靳宛好心地提示。
霎时,敖千嘴角抽了抽,满头黑线地望着她。
靳宛正在对着铜镜撕假胡子,感受到他充满怨念的视线,头也不回地道:“不就是穿了一下你的衣服嘛,不要那么小气咩!”
闻言敖千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举起那件被剪得不成样子的长衫,他淡淡地说:“那我想请问一下,靳姑娘将我的衣服剪成这样,是打算让我扮演性感尤物?”
好好的一件长衫,被靳宛剪短了不说,还无故剪了好几个洞。保管敖千一穿上,是该遮的地方遮不住,被人当成登徒子一样暴打。
靳宛总算卸好状容,恢复成本来面目。
听见敖千的话,她嘿嘿直笑,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拿过破破烂烂的长衫,靳宛拍拍敖千的胸口,安慰他:“别担心,我不会让你穿得如此暴露。你遮得严严实实的,都会有一大群狂蜂烂蝶涌上来了,若再露点儿什么,那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要闻着肉味
扑过来啦?”
她不着痕迹地拍了一波马屁,成功让敖千心情好转,勾着唇角等待她的后续解释。
靳宛将人按在座位上,自己也跟着坐在他对面。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她又举着杯子问敖千要不要。
一言不发地接过小丫头喝过的茶杯,敖千浅酌了一口。
“这些都是旧衣服,布料也不好,咱以后就不穿这个了。”靳宛这才笑道,“待明日将酿醋坊的事情处理好,先去一趟衣品轩,买几套衣裳再走。”
敖千的长衫不剪她穿不下。
想着反正都有钱了,旧衣服不要也罢,因此靳宛偷偷把他的衣服拿来“改造”。
“想法是好的。”敖千神色未变,意味深长地凝视她,幽幽道:“可你,身上还有余钱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家里仅剩的一千两白银,已经在今天早上,被小丫头交给了钱掌柜吧?
还有这两天住店、吃饭的费用,加起来至少要二三十两银子。而衣品轩的一套衣服,最低也得十两起价……
随着敖千的提醒,靳宛的笑容缓缓凝固在脸上。
完了,她忘了带钱了!
本来家里除了银锭,还剩个七八十两银子。
结果今早出发的时候,她光顾着带上一千两整银,散碎银子就没当回事儿。在她的认知里,有一千两银子干啥都足够了,却忽略了这是要给钱掌柜的!
马车是钱掌柜的,午饭也是钱掌柜付的银子。始终没用上钱的靳宛,很干脆地将自己身无分文的事实,给忘得一干二净。
一看靳宛这脸色,敖千便知道事情大条了。
他默默地放下杯子,注视着少女,冷静地问:“咱们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靳宛哭丧着脸摇头。
“你身上就没带点儿钱?”她欲哭无泪道。
敖千一声冷笑,十分理直气壮:“没有!”
他哪来的银子?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小丫头手中,而他平日没什么花费,过去又没有自己带银子的习惯,当然没想过要找小丫头拿钱。
靳宛直觉要完蛋,捂着额头哀叹:“吾命休矣!”若是被苏夫人知晓他们住店不带钱,会不会认为,钱掌柜给她介绍了俩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