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恍然

小说:腹黑王爷娇医 作者:秋烟冉冉

娇娘马上侧过身子去,让道在一旁,看着楚誉柔柔说道,“王爷若是无事,不如进来吃杯茶水?”她眨着清澈如潭水的大眼睛,望着楚誉一脸的期待。

只要楚誉喝了茶水,一切,都好办了。

她的心中在狂喜,脸上,却是神色不惊。

楚誉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好。”

说着,他步伐闲适地,迈步进了屋子里。

娇娘转过身来,往他的背影上看去一眼,微微勾了下唇角,轻手关上了门。

不过呢,她没有将门上轩,只是半掩着。

要是,一会儿楚誉饮了混了药粉的茶水,对她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来,正好让他的护卫看到,这样,楚誉想赖,也是赖不掉了。

如此一来,她就能顺利地成为他的女人。

娇娘低着头,极力掩饰着心中的狂喜,装着娇羞的样子,往楚誉身走来。

“王爷请坐。”娇娘挪了椅子,请楚誉坐下。

这处小镇,并不繁华,客栈里房间的布置,自然说不上华丽,不过,却也古朴干净。

竹桌,竹椅,竹子做的柜子,样样精致可爱。

楚誉爱竹,所以,并未嫌弃屋中的简陋。他撩起袍子摆,坐下了。

娇娘在他对面,款款落座,两人只隔着一张两尺见方的桌子。

她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执起白瓷茶壶,将热气腾腾的茶水,倒入楚誉面前的杯子中。

霎时,茶香四溢。

窗外,落日余晖,绚丽迷人。屋中,清茶佳人,古仆小屋,此情此景,仿佛仙家境地。

娇娘的唇角微扬,连她都要醉倒于此时的气氛中了,她不信,血气方刚,少年未娶妻的楚誉,见到此时的她,会不动情!

裴世子说,楚誉从十一岁起,就暗暗地喜欢着林家大小姐,一直喜欢了七年,林家大小姐死的那一晚,他还昏过去了。

可见,爱得极深。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起杯子,遥遥敬向楚誉,红唇轻扬,媚眼如丝,“王爷,请。”

为了不让楚誉起疑心,她也会喝壶中的茶水。

不过呢,她的杯中放了解药。

她喝了不会有任何事情,但是,楚誉的茶水一下肚,不出半碗茶水的时间,就会动情。

有她这个佳人在旁,楚誉还能坐怀不乱?

“这是什么茶?”楚誉望着杯中的茶水,拿扇子一指,忽然问道。

“哦,是今年的新茶,特品碧螺春。”娇娘莹莹微笑。

“特品……碧螺春?”楚誉赫然抬头看她,目光闪烁,唇角渐渐浮起笑容来,但那笑容不再是温和,而是,带了抹肃杀,“倒是好茶。”

他伸手执起杯子,放到唇边。

娇娘望着他的唇,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心中直念道,快喝,快喝呀。

楚誉望着她,眸光微缩。

他没有饮茶,而是,忽然放下茶杯,“饮茶,怎能没有琴音呢?”楚誉道,“我记得娇娇最拿手的曲子是《秋思》,不过,自从你和裴世子定亲后,就没听你弹起过。我现在很想听娇娇抚那支《秋思》,娇娇可愿意献艺?”

“抚……琴啊……”娇娘一时怔住了。

秋……秋思?娇娘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垂下眼帘来,飞快地在心中搜索着这个曲子的名字。

裴世子将林婉音会的曲子,都跟她提过一遍,她也做了记录,记在小本子上。

但是,她记得裴世子并没有提起过,这支曲子的名字呀?为什么楚誉会说,有《秋思》一曲呢?

忽然,她心中生出一计来,垂着眼帘,一脸的哀伤,“王爷,昨天我登台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指着地,受了伤,弹不了琴了。”

“受伤了呀……”楚誉声音喃喃。

“是呢,吃饭捏筷子都疼。”说着,娇娘放下茶杯,将右手的纤纤手指,伸过来,给楚誉看。

眉尖微蹙,显得娇弱可人。

楚誉只淡淡看一眼,便将目光挪开,更不可能去抚她的手指了。

“那就不抚琴了,喝茶吧,我记得,你的茶艺不错,皇后曾不止一次地赞赏过。”楚誉道。

娇娘怏怏收回手指,谦虚说道,“我这拙劣茶艺,没想到,竟入了皇后的眼。”

楚誉望着她,“皇后善品茶,改日,带你进宫见见她。”

“不……不了。”娇娘叹道,“我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呢,如何能进宫呢?我连个宫女都不如了呢!”

她垂着眼帘,神色哀绝。

糊弄一个情痴楚誉,她能免强应付,糊弄一个后宫主母李皇后,她可吃不准。

没准,一进宫就被人碾死了。

楚誉便不勉强她,“是呢,不比从前了。”

见楚誉一直不饮茶,娇娘便笑道,“王爷不喝茶,是不喜欢这特品碧螺春吗?要不要娇娘换个茶叶?”

“不了,这个很好,只是……”他望着她手里的茶杯,道,“我喜欢你手里的那只杯子,杯上的几片竹叶描得可爱,我这只杯子,光光如也。”

这屋中的茶杯,有两套,为了区分放了解药的,和没有放解药的杯子,娇娘才选了两种式样的茶杯。

一种是纯白瓷杯,一种是,在杯身上描了几片翠竹叶的白瓷杯。

此时,楚誉说要同她换杯子,她吓得脸色一变,强笑道,“这只杯子被我舔了一下,怎能再让给王爷?那里还有几只描了竹叶的杯子呢,我再去取一只来。”

“我不嫌弃。”楚誉将自己的杯子,放在了娇娘的面前,伸手从娇娘的手里,夺过了那只描了竹叶的杯子。

娇娘惊得心儿狂跳起来。

“怎么,你不饮茶?”楚誉看向娇娘的目光,情绪莫名。

“是……”娇娘的后心开始发凉,手握着杯子,抖个不停。

“你让本王饮茶,为何你又不喝?”楚誉继续问,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半丝都没有挪开过。

只是,那目光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凌厉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不再是温和的情痴少年,而是高高在上的主宰。

娇娘心头乱跳,紧张得快要跪下求饶了。

难怪人们说,跟楚誉相处,心中定力不强的人,十个有八个会被吓得崩溃。

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楚誉刚才,明明是个温柔似水的人,怎么忽然变了?成了人人口中的“阎王爷?”

这眼神太可怕了!

“不喝?”楚誉的声音,冷如寒风。

娇娘忍着心中的慌乱,强笑道,“娇娘先饮此杯。”

她双手执杯,看着楚誉莹莹一笑,饮下茶水。

假如——

假如她失了态,她就来个不认帐!慌说,可能是外人要害她,偷偷来到屋子里,对她下药。

娇娘如此想着,心下一松。

楚誉没有饮茶,而是抖开手中的墨色描金牡丹折扇,轻轻地摇起来,目光如剑盯着娇娘。

娇娘被他看得心头发忤,而这时,她体内的药性发作,整个人如在火上烤着一般的难受。

面前的楚誉,紫衣华服,面如玉,眼如星,唇似樱,俊美如谪仙。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抱着楚誉咬一口。

“王爷……我……,我不舒服,我……我这是怎么啦?”

“你自己中了自己下的药,还问本王为何?本王如何知道?”楚誉的声音凉凉。

娇娘吓得魂飞魄散,楚誉这是……知道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爷,我……我不知道王爷说的什么意思,王爷,你找个大夫来吧,我……我真的难受。”

口里说着找大夫,娇娘却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楚誉。

楚誉的目光旋即一沉,手里折扇猛地一扬,一道劲力朝娇娘扫来。

咚——

娇娘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向楚誉,“王爷,为何……,为何要推娇娘?”

“推?”楚誉一笑,“你配本王伸出一根手指头吗?”

他施施然坐在椅上,手里折扇轻摇,目光森然。

是用这扇子推的她?他嫌弃一个人时,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吗?

难怪人们评价他是,痴情第一,绝情第一。

楚誉脸上的讽笑攸地一收,看着娇娘,声音森然,“说吧,是谁指使你,接近本王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他看出来了!

娇娘心头彻底凉了。

“什么……,什么指使?”娇娘装着不知情地说道,“我是婉音呀,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想到崇州去。我成了另一个人,我想着,我父亲会不会也成了另外的一个人?王爷却说娇娘是有所目的的,娇娘伤心啊。”

她趴在地上号哭起来。

“不必装了!”楚誉冷笑,“从你进入这座客栈起,本王就知道,你是假的!你,根本不是林婉音的重生,你连她的皮毛,都没有学来!就想招摇撞骗?当本王是傻子?”

“……”

“在茶馆里,乍一看到你,你的确让本王误认为,你是林婉音的再生。但是呢,你在得知本王认了你之后,你马上露出了马脚!”

“……”

“你得意之下,将之前装的矜持,全都抛到脑后了。一副趋炎附势的谄媚之态,表露无疑。”

“……”

“林婉音,出身大族,很小的时候,就拜在北苍国第一大儒,玉衡的名下为弟子,得其真传,十岁扬名京师。”

“……”

“她才华横溢,聪慧过人。她的外祖父景老爷子和师傅玉衡,以及她的生母景氏,都是看淡功名之人,她受了他们的影响,从不趋炎附势,攀附权贵。即便是在她生母亡故,极度悲伤时,她也不会是你这般娇柔做作,一副急于攀附男人,急于屈服在男人身下的娇媚恶心之态。”

“……”

“本王虽然喜欢林婉音,但是,这么多年来,本王只和她说过一句话。她面对本王,从不会胆怯。她清高如云,哪里是你这般,见到本王就低眉顺眼地讨好?本王见到她,还得仰望她!”

娇娘彻底傻眼,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她居然还和他深情款款地说话!她真是找死!

这个人,藏得真深!

他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他一直忍着不发作,不揭发她,是不是在等着她自己露出马脚来?

“……”

“另外……”楚誉的目光更加的凌厉了,“本王虽与林婉音没有交集,但是,她所有的事情,哪怕是几年前的某一天,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穿了什么衣,本王都记得。本王问起她的事,你却是答非所问。还有那支《秋思》的曲子,根本就不存在!是本王胡编的,你居然说,手伤了,不能弹。真是漏洞百出,还想不承认?”

娇娘吓得冷汗淋淋,她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不,是裴世子太小看楚誉了。

这才两个时辰呢,她就彻底败了。

可裴世子还说,等她劝着楚誉去了崇州后,马上将她城郊的弟弟接到京城,置房子安顿。

可见,他们都低估了楚誉对林婉音的了解。

她的一个笑容,裴世子说,已经有九分像了,可谁知,还是骗不了楚誉。

她在楚誉的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那……那你为何还认我?”娇娘问,她想明白,楚誉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一点也不对她动心么?

他那么喜欢林婉音,那么喜欢《落英舞》的曲子,如今只有她会,他就舍得杀了她么?

她曾听说,有的男人得不到一个女人,会将另一个相似的女人放在身边,只为看到心上人的影子。

楚誉就不想么?

楚誉眸光凌厉,“因为,本王想知道,是谁,叫你来到本王身边的,快说,本王耐性有限,不喜欢耗着!”

自知躲不过了,娇娘哭着摇摇头,“没有,王爷,没有人收买奴家。奴是江州吉祥班的戏子,名叫小金花,去年小年时,戏班被林家二房的老太爷请进府里唱了七天的戏,奴有幸见到了林大小姐。”

“……”

“因为仰慕她,奴便偷偷模仿她的一言一行,又向府里丫头打听了她的喜好,跟着学她的为人处事,接人待物。奴只是喜欢她的生活方式,并不是有意学了来骗王爷的。”

“……”

“王爷今天将奴认作她,奴一时贪婪,就……就顺着您指的道走了。王爷,您大人大量,您放过奴家吧,奴再不敢了,您是日理万机的贵人,何必跟奴一个小小的戏子较真呢?”

她是不会承认,她是被人收买的,否则,以楚誉的性子,一定会杀了她!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被指使来的么?”他伸手指指桌上,冷冷一笑,“这特品碧螺春,目前只有宫里头才有,臣子们的赏赐,要等端午节过后,宫中才会统一发放下来,你一个小小的唱戏女子,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民间,可不准私藏贡品茶。”

“……”

“你又百般劝本王饮茶,本王不过是调换了一下杯子,你就慌了神,彻底地暴露了,看,你自己饮了自己下过药的茶水,不是中了招了么?”

娇娘忽然后悔在茶中放药了,这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爷。”娇娘哭道,“茶叶是班主给的,我们去过京城,他说是哪位皇子府的管事送他的,我向他讨要了一点来,因为要请王爷喝茶,就拿来用了。这药粉……,奴家一时鬼迷心窍,想同王爷亲近,不是要谋害王爷,奴只是仰慕王爷……”

她哭得梨花带雨。

但楚誉并不动心,除了林婉音,任何女人在他的眼前,就跟木头一般无二。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楚誉站起身来,朝她面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冷戾,“福顺客栈的附近,有座土地庙,每天晚上,都有二十来个叫花子在里头过夜,你是想,让本王将你扔到那堆叫花子里头,再说实话了?白尘——”

守在门外的白尘,推门走了进来,“爷。”然后,他鄙夷地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娇娘。

“将她送给那群叫花子!”

“是!”白尘挽了下袖子,伸手来拉娇娘。

“不要啊——”娇娘大叫一声,滚到一旁躲开了白尘抓来的手,她大哭道,“王爷饶命,奴……奴家说……”

“快说!”楚誉的脸上,一片肃杀。

“是……是裴世子!”

“裴元志?”楚誉眸光一缩,唇角浮起,冷冷一笑,“京城永安侯府的裴世子?”

“是……,是他。”娇娘体内的药力已经完全发作,她难受得拿手撕扯着胸前的衣衫。

一个原本书香气十足的秀气女子,此时,变得跟荡|妇一般,楚誉厌恶得直皱眉。

“他倒是孝顺啊,给他表叔叔送女人?”楚誉冷笑,“白尘,提桶冷水让她清醒清醒,一五一十让她说个明白!”

“是。”白尘看着娇娘撇了下唇,闪身离去。

他就说嘛,他家爷的眼睛看人最准,一个小小的戏子,敢这般糊弄?真是活腻歪了!

白尘的动作很快,他从客栈后院的井里,拎了一桶水,飞奔回来,毫不客气地将水对着娇娘的头倾倒下来。

哗啦——

娇娘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她身子冷得一个激灵,药力顿时退了大半。

水冲进了眼睛里,她也不敢去抹,就这么任头发上的水渍,顺着额头往下流,一直流到嘴里。

看着自己精心穿戴的衣衫,和精心梳妆的头发,此时乱成一团,淋了水狼狈不堪,娇娘窘得想遁地逃走。

她算是见识了,誉亲王对林婉音的柔情,和对别的女子的冷情。

当楚誉第一眼朝她看来时,那眼神里的温柔,惊得她心头狠狠地跳了跳,她心中嫉妒着林婉音,为什么,她不是那个女人呢?

林婉音死都死了,居然还被人这么记着。

倘若林婉音知道,被一个人这么喜欢着,真是死而无憾了。

可惜,林婉音不会知道楚誉的痴情。

“现在,你给本王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如若有一个字的假话……”楚誉坐回椅来,施施然摇着扇,目光幽冷,“本王会马上送你去见那群叫花子!”

“是……,奴家说,是这样的……”体内的药力消退了一些,头脑清醒了不少的娇娘,跪坐在地上,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誉冷笑,“就为了,劝本王去崇州?”

白尘剑眉挑起,“主子,裴世子这招好阴险!”

楚誉在查丰台县的事,也怀疑裴家在那里搞什么阴谋,也怀疑林将军的死,跟裴家在丰台县的阴谋有关,可偏偏,裴元志挑拨皇上,让皇上派楚誉去四千里远的崇州处理叛乱。

其用意,不言而喻!

“他下了一盘好棋!”楚誉眉梢微扬,“他已经挑战本王了,本王要是怯弱,不是没有长辈的样子吗?居然输给一个侄儿?”

“爷打算怎么做?”

“如此有孝心的侄儿,本王还是十分欢喜的。”楚誉道,“当然是收下厚礼了。”

白尘讶然,“什么?”

他看了眼娇娘,吃惊不小。

这货色,值得爷收下?

要是楚誉嚷一声,自己病好了,怕是全京城的未嫁女子都会冲到誉亲王府自荐枕席。京中的世家女,哪一个不比这个娇娘强?

楚誉没看白尘,而是对娇娘道,“你叫小金花?”

“是。”娇娘抬头看向楚誉,一脸的惊慌,不晓得楚誉,究竟要将她怎么处置。毕竟,她该说的已经说了,已经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了。

她渺小如草芥,楚誉会不会随时杀了她?

娇娘抬头看着楚誉,心中慌得乱跳不止。

“‘娇’这个字,你不配为名,你还是叫回你原来的名字。”楚誉道。

啊?就这事?小金花点头,“是,王爷。”

“另外。”楚誉道,“你弟弟的事,本王会帮你处置好,不会让他落入裴元志的手里。”

小金花糊涂了,楚誉究竟要干什么?

“多谢王爷。”小金花还是向楚誉磕了个头。

“但是,本王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果然,不会白白帮她,她差点害了楚誉,楚誉没杀她,就已是格外开恩,又怎么好心地帮她呢,一定有目的。

现在,她人在楚誉的手里,只好听他吩咐了。

“王爷请说,王爷不杀奴家,王爷救出奴家的弟弟,您要奴家做什么都行。”

“今天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不准对外提起。你继续跟着本王的人马往崇州去,路上,本王的随从会安排具体的事情给你。总之,你是本王名义上新收的宠妾!你要竭力扮好你的角色!”

小金花听不明白,但为了保命,依旧认真点头,“奴家明白。”

楚誉和白尘,回到了隔壁楚誉的屋子。

“将铁城速速叫来!”一进屋子,楚誉马上吩咐白尘。

白尘见他神色肃然,应了一声“是”,飞快离去,找铁城去了。

楚誉望向窗外,前方瀑布下的九曲桥,渐渐被夜色笼罩,天快黑了。

死后重生?

灵魂夺舍?

楚誉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窗户棂。

倘若说,有人神似林婉音,便是重生的林婉音。

那么,这世间最像林婉音的,该是郁娇才对。

郁娇……

楚誉闭了下眼,开始回忆起,从第一次见到郁娇到最后一次见到郁娇的,所有情景。

郁娇落水时,在水里乱扑腾乱叫嚷,哪知,醒了后,却是眸色清明,行事狠绝果断,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两个丫头也说她,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之前的郁娇死了,死不瞑目的林婉音的灵魂,住进了郁娇的身体里?

否则,她不会那么恨裴元志,恨裴家的人,恨林家二房的人,更恨那个,直接害得她身败名裂的田永贵。

不会对林府的路,那么熟悉,也不会,熟练地开启落英园绣楼二楼的夹壁机关。

更不会在林伯勇出殡的那天,悲痛得嚎啕大哭。

而且,她连抚琴的指法,都跟林婉音那么像,甚至,连她走路的背影,也跟林婉音是一模一样的,像是林婉音活过来了一样。

她还说,就算舍了自己的命,就要洗清林婉音的冤屈。

她说是林婉音托梦给她,要她去告状的。她也由此,知晓了林家的一切。

这话说得太牵强,郁娇的原身,跟林家从未来往过,仅仅跟林伯勇见过一次面,梦了几次林婉音,就热心的舍命相助?

这不太可能。

只能说明,郁娇就是林婉音!

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她害怕她的身份被人揭穿,拿她当个怪物,如此一来,她没法为自己的报仇。

他怀疑过她,差点相信是林婉音在托梦于她,但没想到……

楚誉缓缓睁开眼来,要不是那个戏子的提醒,他险些又错过了她。

白尘的动作很快,不过多久,他和铁城回来了。

两人进了屋里,“主子!”

楚誉转过身来,望着两个护卫,沉声吩咐道,“本王要回京一趟,至于要多少天……,目前没法回复你们。你们继续带着人马往崇州而行,而且,必须将本王离开的消息保密!”

白尘和铁城互看一眼,又一齐望向楚誉,两人一起惊呼,“爷,您走一天两天还好糊弄那两个官员,要是走上十天八天一个月的,这可瞒不住。”

“自己想办法!”楚誉懒得跟护卫们废话,交待完事情后,大步走出了屋子,脚步匆匆往客栈楼下而去。

他想回京去,证实心中的想法,他一句话的时间,也不想浪费!

楚誉忽然离去,将两个护卫丢在屋中,大眼瞪小眼。

铁城:“咱们这位爷,不是说半夜时回京吗?为什么现在忽然回京?也不跟那两个官员安排点事情?”

白尘才头痛呢,还有个小金花要他安排。

他眼珠子一转,弹弹袖子坐到椅上,望着铁城,“老规矩,本公子扮王爷,你当护卫。”

铁城不服,“每回都是你,这回是我!我装得更像!”

白尘扮楚誉时,比楚誉还大爷,晚上睡觉,每回都要他给白尘锤背。

这回,怎么着也是他来扮楚誉,当一回楚大爷。

“你有本事扮得像?露了马脚,可要出大事。”白尘佯装皱眉,一脸的担忧。

铁城冷嗤,“小爷我学主子的声音最像,你就不必操心了。”

这正和他意,白尘心下大喜,脸色却平静说道,“那好,这回归你扮,另外呢,爷新收了个小妾,记得时不时的去‘宠宠她’,别让外人怀疑了。”

铁城傻眼:“他怎么就收了个小妾?”晚点收不行吗?

“他怎么就不能收了?”白尘冷笑,“小妾就在隔壁,你去沟通沟通,怎样做到万无一失。”

铁城:“……”

……

楚誉连衣衫也未换,从客栈的马厩,牵出他的马儿,翻身上马,连夜往京城而去。

这是处山间小镇,道路崎岖不平,有时还在窄小的山道上而行,马儿不识夜路,险些踏空。好在他马技精湛,都被他巧妙的避开了凶险。

楚誉便在马头上,放了一枚硕大的夜明珠照明,一路疾驰。

……

京城聚贤书院。

下午的申时一刻,是书院的下学时间,书院的钟声一敲,学子们三三两两从书院走出来,各自坐了自己府里的轿马回府。

郁娇被景家老爷子公开认作了干外孙女,因此,她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跟景家人来往了。

景蓁现在,对郁娇喜欢得不行。

出出进进,俨然成了郁娇的小跟班。

她自己也搞不懂,明明她比郁娇还要大两岁,为什么郁娇懂得比她多?言行举止比她端庄?

郁娇说话,走路,写字,看书,抚琴,哪怕是蹙眉托腮,别人做起来是娇柔造作,郁娇做起来,却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她还是个姑娘家呢,看郁娇看得都着迷了,为什么她家堂哥景昀,对郁娇爱理不理呢?

这还真跟大伯母说的,书呆子一个,再这么呆下去,郁娇就得被别人家抢走了。

不行,她得制造些机会,让他们多多接触一下。

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郁娇这么好,怎么着也得嫁他们景家呀。

别的人家,哪有景府人宠郁娇?

景蓁拉着郁娇的手,笑嘻嘻往景府的马车处走来,“时辰还早,我们逛街去吧?”

郁娇见她心情好,便点了点头,“好。”

郁府的几个姐妹,见了她,恨不得将她拆腹入骨,府里不是明争,便是暗斗。

她喜欢一派祥和的景府。

两人手拉手,来到了景府的马车旁,景蓁挑了帘子,“郁娇,快上马车。”

郁娇弯着身子,正要坐进去,发现景昀已经坐在里头了,她愣了愣,朝景昀微微一笑,道,“表哥也在呀。”

景昀见郁娇前来,自然是明白,她要坐景府的马车回家了,脸色有些拒绝。

他不好直接赶郁娇走,便朝自己堂妹斥道,“哥哥的马车要去城西办事,你怎么带郁娇妹妹来坐马车?你坐进来,也就罢了,她可是客人。”

“她都喊大祖母大祖父为外公外婆了,她怎么是外人了?你去城西办事,和我们坐马车又有什么关系?你办你的事,我们坐在马车上聊天就是了。”景蓁哼了一声,又笑嘻嘻看着郁娇,“是吧,郁娇?”

郁娇无奈一笑。

景蓁才不管他二人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她二话不说地,将郁娇推进了马车,又自来熟的跟候在一旁的郁府的马车夫道,“小全子,你们姑娘先到我们家,一会儿我会送她回去,你自己先走吧。”

郁娇最近跟景府走得近,也不是第一次坐景府的马车回府了,小全子便点了点头,“好的,景小姐。”

小全子便将马车赶走了。

郁娇看着景蓁又好笑又好气,“我家的车夫,都快成你们家的人了,瞧你吩咐他办事的口气。”

“你家跟我家,有什么区别?哦不,有区别,我们家疼你的人多一些,郁府只有一个老太太,对你还算好,其他人么……”景蓁耸了耸肩,“算了吧。”

她在郁娇坐进马车后,也随后坐进了马车里,还故意将郁娇推到景昀那一边,她则和两人的侍女,挤在另一边。

景昀见娇跟他坐在一排,下意识地往角落里挪去,离得郁娇远远的,远得两人的位置中间,都能再坐下一人了。

郁娇看着他满脸嫌弃的样子,心中好笑又好气。

她又没说喜欢他,赖着他,他犯得着这么明显的嫌弃她吗?

景昀是个不善于拒绝的人,再说了,人都坐进来了,郁府的马车又走了,这个时候他再赶人走,就显得不尽人情了,只好闷声吩咐着车夫,“走吧。先回景府。”

景蓁却道,“不,去吉庆街。”

景昀扬眉,“吉庆街太远了,再说了那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来往一趟,天都黑了,你自己不饿,不担心郁娇妹妹饿?天黑了送她回府,郁府的人怎么看她?一个姑娘家的,天黑了还乱跑,这可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

景昀老气横秋地训斥堂妹。

天黑?天黑才好呢!

景蓁心中暗喜,脸上却愠道,“又不是跑到吉庆街尽头,我们就在街口的牡丹园玩玩,听说,园子里新移植来一些品种,刚开了花儿,今天天气好,正好去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景蓁说完,又怂恿着郁娇,“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郁娇见她孩子气的脸,一脸的祈求,只好同意,笑道,“好,反正无事,陪你去看看。”

“娇娇真是我的好妹妹呀,我真喜欢你。”景蓁高兴地抓着郁娇的手,快乐地摇了摇。

景昀皱了皱眉,“说好了,只能去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过,马上出来回府。”

“明白了,我的啰嗦昀哥哥。”景蓁撇了撇唇,朝景昀翻了个白眼。

郁娇好笑地摇摇头。

景府的马上一路疾驰,往吉庆街的牡丹园而来。

另一条街上,有一人,身披斗篷,遮着脸孔,正风尘仆仆快马加鞭的,往郁府而去。

正是悄悄回京的楚誉。

到了郁府,他寻了处僻静的小巷,弃了马儿,身子一翻,进了府里。接着,他又避开府里的暗卫,寻到了郁娇的园子,翠玉轩。

按着这个时间点,郁娇该下学回府了。不过,他没看到郁娇,只看到她园中的丫头们,个个懒懒散散地闲坐着,或在聊天,或在打瞌睡。

他坐在墙头,偷听里头人的对话。

有一人叹道,“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呀,这天都快黑了呢!”

另一人道,“没事的,许是又跟景家小姐在一起呢。她们两人最近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你去前院那儿打听打听,要是小全子单独一人赶着马车回来了,那么,小姐就是坐上景家的马车了。”

“哦,那我这就去前院找小全子去。”

景家?

林婉音的外祖家?

楚誉的眉头一皱,景家那个叫景昀的书呆子,哪里配得上她?前世不配,这一世,更不配!

他想到这里,一刻也不想耽搁,眸光一沉,身影一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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