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言看清她的相貌,虽然披头散发,但不难辨认出是之前连环猝死案的唯一女死者。
魂竟然在?
聂言目光一动,当初他试图招魂,无一例外没反应。想来这女鬼运气不错,要么被专人养在身边,要么就是找到了可以附身的物件。
确定女鬼在说出寻仇一词时,萦绕在周围的怨念陡然增强,不是作伪。
聂言没有阻止她上楼的动作,倘若女鬼能轻松打破结界,倒省了自己不少事。
“我放了一只女鬼上去,你注意些。”
罗盘七:“……”
有人注意到他在用手机,吼着赶紧报警。
“报过了。”话音落下前,信号再度消失。
一只千纸鹤先女鬼飞上来,它是用符纸叠的,整个身体都快燃烧干净,才勉强自结界的裂缝中挤了进来。
千纸鹤在消失前,悄悄从低处飞到罗盘七的身边,带来聂言的口讯,基本是关于女鬼的消息。
罗盘七皱眉。
他从来没有把前几桩猝死案和鬼娇娘联系到一起,无他,死的人里,无论是赵道人还是金,都不是鬼娇娘能够轻易解决的。
罗盘七顿时就明白了聂言专门放千纸鹤过来报信的原因,这是想要抓活口。
先前被打飞的一位男宾客爬了起来,扬刀砍过来。
宾客还在砸门,没有人注意到每次罗盘七险险避开刀锋时,都会在对手身上贴上一张符。
一把刀在交战中从男宾手上飞出去,重重砍在墙上,顿时引来一阵惊叫。
尖叫声过于刺耳,被林云起护在身后的白辞皱了皱眉,他讨厌吵闹,手指像是笔一样,在半空中轻轻一划。
新娘本气势汹汹,背部却忽然产生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某根骨头硬生生被人砍了一刀。
她跪坐在地,气息渐渐孱弱。
林云起眼睁睁看着新娘如断线木偶,瘫软在地,正百思不得其解,罗盘七突然飞身挡在鬼娇娘前:“莫要伤她!”
再挨一下,鬼娇娘必死无疑。
林云起一脸古怪,白辞一脸古怪。
罗盘七一怔。
身后,鬼娇娘身体一颤,望着义无反顾挡在自己面前,这个从一开始她都没有看过的男人,深情呼唤:“郎君,原来你才是我要找的郎君。”
“……”
第48章 送走
这一声郎君叫得香艳至极。
罗盘七:“……”
郎你祖宗!
林云起突然看罗盘七有些亲切,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罗盘七读出他目中的亲切感,心有所感,看向白辞。
此刻鬼娇娘心中的自己就是一个字:舔。
从这点上出发, 他们都是像备胎一般的舔狗。相逢即是缘, 为什么不能互相帮助呢?
比如帮自己活捉鬼娇娘。
白辞淡淡扫了他一眼,罗盘七肩膀一缩, 赶紧收回了刚刚危险的想法。
“松了,再用力些!”
激动的低呼打破了台上的沉寂。大门竟然在众人推动下, 开始有些松动的迹象。
新娘‘请’来的男宾客想要去阻止,但他们看着再厉害,说白了还是纸人,秉持着鬼娇娘的意志,同时鬼娇娘也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如今鬼娇娘被白辞重伤,纸人的力量大不如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门上, 外面有风渗进来,更是让宾客有了动力。
“有希望,再加把劲。”
……这不是希望。
罗盘七呼吸一紧,是女鬼要进来了。
伴随低温的侵袭, 一阵风从推门的人耳畔扫过, 女鬼无声无息地飘入宴会厅。
新郎这会儿还缩在白辞身后, 女鬼进门的一瞬间便看到他, 哪怕记忆没有恢复, 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是做不了假。
“奸夫淫妇!”
几个字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还没愤怒地飘出两米远,鬼娇娘长袖一挥, 女鬼便被打出了三米。
罗盘七:“……”
女鬼再接再厉, 每次被打出去, 又会再飘回来。可惜她和鬼娇娘不是一个量级的, 后者修炼百载,若非重伤,早就让女鬼魂飞魄散。
从林云起的视角看,又是另一个世界。
新娘突然开始甩袖子,一下接着一下,每甩一次,便是冷哼一声。
……头都不带偏的。
这次事情结束,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本市的精神病院打电话,希望他们为了市民安全,全方位自查有没有跑丢的病人。
女鬼战斗力不行,破除领域的本事却是一流。她一直附身在凤冠里,最擅长寻找各种空间缝隙。拖她的福,女鬼的结界被撕开一个很大口子。
警笛的声音终于传进来,宾客一时分外有安全感。
砰!
大门从外面被踹开,离门近的宾客受到冲击踉跄地后退,先前像是被旱死的铁门,竟成摇摇欲坠之态。
众人连忙离远了些。
来的不是聂言,而是特殊小组的另一名成员,瞧着也就二十七八岁,罗盘七却是喊他老余。
“老余,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同事可比他正经的多,环视一圈后,目光定格在鬼娇娘身上。
鬼娇娘不可置信地望向罗盘七:“你,你竟让外人来对付我!”
面对同事耐人寻味的眼神,罗盘七只觉得生无可恋。
林云起帮他解释了,凝视鬼娇娘轻轻一叹:“对不起,他是警察。”
“……”
重伤下,这些人车轮战也够她受的,打是肯定打不赢。鬼娇娘咬了咬牙,伸手想要抓起地上的红纸,试图用尽最后的力气撒纸成兵,好换得逃跑的机会。
有鬼偏偏不让她打这样的主意。
阴风过境,女鬼速度奇快,趁鬼娇娘分神的间隙,卷走了地上的红纸。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刮起了大风,从门外涌进的奇怪气流,在宴会厅内掀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
漫天红纸,除少数几个人,都仰头看着这一奇景。
连林云起都被所吸引。
白辞手指动了动,一片红纸凌空被裁成了心形,落在他的肩头。
无视头顶的红纸,被罗盘七称作老余的同事走到鬼娇娘面前,他过长的右手来回转着一枚铜钱。鬼娇娘猛扑上来,老余毫不留情,将这枚铜钱直接插入对方的肩头。
“啊!”
一声闷哼过后,像是漏气的玩偶,鬼娇娘的身体瞬间变得单薄许多。
老余冷冷道:“大周末的,希望我们都不要再耽搁别人的时间。”
肩头的疼痛无休无止。
同一时间,鬼娇娘那嚣张的纸人也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警察同志,”新郎哑着嗓子,“就是她,她是□□!”
鬼娇娘刚刚一心想杀了负心汉,被林云起打岔,错过了最佳时机。当然先前那种情况下,有白辞和罗盘七在场,她也成不了。
“呵。”
鬼娇娘望着新郎,露出渗人的笑容:“姑且就让你再多活两天。”
明明对方就要被带走,没个几年出不来,但新郎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时间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新郎的父母冲上来抱着儿子哭,一面骂他这是抛妻弃子的报应,一面哭着告诉他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女鬼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局外人一般,冷冷望着这一幕。
罗盘七叹了口气,猜到又是一出家庭伦理剧,但又不得不盯紧女鬼,一旦对方出手,他就要及时控制住。
“你还好吗?我,我刚不是拿你挡刀,我是想找武器保护你!”挣脱父母的怀抱,新郎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往旁边走了些,白辞封住了自己周围的空气流通,仿佛新郎的呼吸会脏了衣服。
他看着林云起:“没事吧?”
林云起摇头。
在场人中,就他显得格格不入。没有宾客的慌乱,更没有这出苦情剧的参与感。林云起环视一圈,发现小男孩和女主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白辞:“我刚看他们趁乱离开了。”
“早点回家休息也好,”林云起点头,“孩子今天肯定被吓坏了。”
打架时,小男孩可是差点被新娘子伤到。
白辞对他的发言一向无条件支持:“你说得对。”
口袋里的骸骨狗:“你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