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她看来,吕四娘不是一个心狠会欺骗他的女人。这其中,也许会有什么误会。
听完李明的故事,坐在里面的一直安静不说话的知州开口,声音异常地沙哑,好似很久没说过话了:“我没有故事讲给你们听。”
那人衣衫褴褛,戴着木枷脚镣,丢出这句话,又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了。
斐十五问着:“大人,听闻您是新上任的知州,为何会在这大牢里?”
知州离荫:“……”
清泉:“大人,也许您和我们说说,就能出去呢。”
离荫:“……”
李明嗤了一声:“进入着大牢,便没有人能走出去,你们是什么人,到能出去了?”
韩如月动了动,凑了过去,随着接近,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她表情没变,甚至连眉毛都没蹙起过,淡淡开口:“我们是京城来的,难道大人也不想开口吗?”
听到这话,清泉和斐十五都变了脸,环顾四周,试图观察是否有人听见不该听到的。
一动不动地离荫终于扭头,看向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的韩如月。
韩如月坦然承受着他的视线,“你想活还是想死,我们是京城来的,现在也被关在这里,不管都是为谁办事,现在结果都是逃出去,还有死。既然我们的命运差不多,你不觉得应该拿出诚意,彼此合作吗?”
“你们真是京城来的?”离荫的眼睛幽黑,带着一丝锐利的光,似乎在韩如月的脸上寻找着破绽。
“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也可以沉默的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接应我们。”
韩如月说的没错,当初就是觉得人数太多,怕被奇异,才会兵分几路进入城内。
先进去的应该都已经在廊城,想必已经听闻他们被抓起来的消息,要不了几天,便会想办法将他们救出去。
离荫冷笑,“你们若真的是京城来的,难道就不怕我告发你们,让你们被抓起来?”
韩如月淡淡问:“你会吗?”
离荫和她对视着,随即缓缓地移开视线,满脸的漠然,“我自从来到廊城,便一心想要做一个好官,将那些困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灾民解救。可惜……”
像是想到什么难言的事情,离荫冷笑一声,面容布满了嘲讽,再次缓缓地闭上双眼。
这回,到是李明接着话题说道:“你们真是京城来的?我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离大人上任后,纪大人让自己外面养着的一个女人,伪装城难民,接近离大人,并在离大人的吃食里下药。诬陷离大人强迫了她。
当时事情闹的很大,真正离大人被抓起来的原因,就是那女人死在离大人的床上!纪迪便借着出了人命的由头,将离大人抓起来,关在了这里。”
韩如月一愣,“还死过人?不是说发生关系吗?怎么就死了?”
李明生怕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当初离荫刚来就被纪迪盯上,在威逼利用不行后,就用自己的小妾去暗算离荫。
那小妾当然不敢背着纪迪,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便只敢下药,诬陷离荫,却没料到,那小妾最后死在他的床上。
韩如月沉默地看了离荫一眼,“你一直不肯回答,就是因为杀人了?”
“我没有杀人。”离荫表情很冷,“我就见过她两次,绝不可能因为求而不得,将人灭口。更何况,我在家乡已经有了未婚妻,答应过要八抬大轿娶她,便……”
他原本想说,便一定会做到。
可他现在被关在这大牢里,又哪里有机会出去!
他叹了口气,阖上双眼,周身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绝望,对于韩如月的盘问,显然是不打算回答了。
就像已经被打击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也就不再相信任何人。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既然你是有冤情的,为何不打算将自己的冤情说出来?没准我们能为查明真相?否则,若是那条人命落在你的身上,你是必须要问斩的。”
韩如月并不是在开玩笑。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日子已经过去。
修逸朗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打算用重典,只要是犯错,轻则发配边疆,重则问斩,甚至诛九族。
看离荫目光清明,一身正气,实在不像那无耻之辈。
“既然已经如此,我又怎会怕死。我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乡下的未婚妻了。”离荫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也是淡淡的。
韩如月突然萌生出一股火气。
这个男人,当真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为了你的未婚妻,难道你就不想争取一把,亲自将她接回来,而不是让她以为你成了知州,便不要她了?”
韩如月声音很重,也恰好,踩中离荫心里的痛楚。
离荫是京城有名的状元郎,他入官场的时间很早,一路官运也不错,自然得到很多大臣的青睐,想要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离荫却没有接受,而是用自己家乡还有未婚妻的事情,推拒了。
正当大臣们生气,打算对他出手时,离荫的父亲去世,他必须要回祖籍丁忧,按理说,他这种没有背景的穷小子,当今是应该没人记得他的。
偏偏他幸运,在离开京城之前,和五皇子因缘巧合熟悉,经常会走动,等五皇子坐上皇位,便想起了他,将他直接设为廊城知州。
只要将这里处理干净,他的履历上势必会留下浓重的一笔,想要继续封官加爵,当然要比别人容易很多。
有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皇上在给他铺了一条升官大道。
不过没人清楚,离荫并不想要这些,他只想去翰林院编书,不想参与到朝政中来。
不过,帝王的吩咐,可不是他想拒绝,便能拒绝的。
婚期被一次次地推后,没想到这一次,他很有可能和未婚妻天人两隔……
离荫很不甘心,原本他都已经快绝望。
这时候有人告诉他,还有机会,他要不要把握?
他这么问着自己,回头看向韩如月,已经比大脑率先反应过来的开口:“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睡,因为喝了加料的酒,我感到很头疼,便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