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月听着周氏恭维的话,就算隔着一点距离,也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脂粉香气,微微蹙起双眉。
周氏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犹自吹捧着:“我多次劝赛雪多和王妃学学,若是能有王妃的一半稳重,我也不会为她的婚事发愁了。”
她故意话里有话,一般人听到这些,都会顺从地询问封赛雪的婚事。
可惜她面前坐在的是韩如月。
明明知道封赛雪惦记着修夜擎,她又怎会关心她的婚事?
“昨天王爷特意让人拿了一本《女诫》交给封小姐,只要封小姐将它学会,涵养必定不差。”
周氏脸上的笑容一僵,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万幸还记得此行来的目的,才让她硬生生克制住不悦,僵硬地开口:“王妃说的事,不知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们还会学习什么?我也想把赛雪好好培养一番。”
若说一开始韩如月还只是怀疑,此时看到周氏的这番作态,当真确信不已。
马上就到皇宫选秀的日子,今年多位皇子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皇宫里扩大规模,要全国贡献美女入宫。
封家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真的打算要将封赛雪送到京城。
若是封赛雪嫁给某一位皇子,那皇子通过封家手里的兵权,一步步上爬,修夜擎的计划便再也不能落实,咸阳便继续是封家的天下,他只能是一个闲散王爷。
韩如月眼中盛满寒冰,化为两道利刃,被她飞快垂下的长长睫毛挡住。她拿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将情绪调节的差不多了,才幽幽开口:“京城里的世家小姐自然要从儿时开始培养,没个七八年,根本不能算学过。”
她这话说的也不算夸张,若想学精,的确得下一番苦功夫。
这句话将周氏吓得噤若寒蝉。
若是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是这么厉害,封赛雪去了京城,又有什么胜算?
她飞快地看向韩如月,就见后者很惬意地喝起了茶,心里又升起狐疑。
韩如月会不会也听到了风声,故意吓唬她?
想到这里,周氏脸色阴沉,好似即将暴雨倾盆。
她双手握拳,长长的指甲扎入肉中,疼痛令她克制住怒火。
为了封赛雪,为了封家,她必须要忍!
只要女儿成为皇子妃,封家又怎会受到修夜擎的制衡?
“哈哈,王妃不会说笑吧?说起来,王妃又擅长什么?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其中的嘲讽却也不加以掩饰。
清溪年纪到底小,受不得有人侮辱韩如月,当即跳出来:“王妃会的可多了,启是你一个没有诰命的太太能妄下询问的?太太若是有事,直说就是,拐弯抹角实属打扰王妃休息。”
“清溪……”清泉瞪了妹妹一眼。
清溪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我哪里说错了?她们家还真有意思,昨天女儿刚跑来闹一顿,说什么非王爷不嫁,被数落了回去,今天当娘的又跑上门来,不是为女儿找场子,反而询问起京城了。京城可是天子脚下,世家的品味,也是一个乡野村妇能妄想的?”
清溪的声音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话里话外,直接讽刺周氏不自量力,把封赛雪一个土鸡当凤凰。
周氏脸色超级难看,挑眉冷哼一声:“这就是王妃手底下的下人?这番说辞,真是上不来台面。”
“你说谁上不来台面?”清溪双手叉腰,一副要据理力争的架势。
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一声脆响,令所有人都定下动作。
“清溪,道歉。”
接受到韩如月的视线,清溪乖巧的垂下头,向周氏道歉。
周氏却得理不饶人,“这若是我家的奴婢,胆敢以下犯上,早就乱棍打死了。”
韩如月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这是王府的奴婢,太太没资格指手画脚。”
周氏被她这句话讽刺怒冲冲地甩过头,瞪圆了眼睛盯着坐在上首的韩如月,视线里的针对,宛如要将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韩如月面容脸冷峻得像块冰岩,压根就不抬头看她,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淡淡地说:“还有事吗?”
周氏蹭地一下站起身,挑眉冷哼一声:“王妃,你这番作态,就不怕替王爷得罪了人?”
“小人就算不得罪,她也会怨恨你。”韩如月老神在在,丝毫没被她的威胁影响。
周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好啊,王妃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语毕,她连招呼都不打,甩袖走人。
清溪噗哧一声笑出来,得意洋洋地挑起下巴,“胆敢到王府上装模作样,你胆子也挺大啊!”
清泉无奈地摇头,对于自家妹妹的性格,已经无语了。
韩如月敲了敲桌面,说道:“清泉,你这几天找人盯着周氏和封赛雪,有异状的话,马上通知我。”
清泉看她表情严肃,顿时自己也认真起来,恭敬地应下。
那边周氏回到府上,气得将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封赛雪听到风声,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娘,你是不是去王府了?”
看到女儿这幅模样,周氏还有什么看不懂的,顿时一阵遭心,“楚王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惦记?”
“他哪里不好了?长得帅,能力强,女儿就想嫁给他!”封赛雪气呼呼地说着,“我才不要进京,你和爹别想算计到我头上。”
“胡闹!这是你能拒绝的?”周氏气呼呼地拍桌子,在韩如月那受气,回来自家女儿让她也不舒坦,这都一个个要气死她。
“反正我今天把话放着,你们若是要我进京,我就死给你们看!”
封赛雪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周氏在后面的呼唤。
周氏气不过,将这些说给封裕听。
封裕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你不要说出去,你到好,直接去告诉楚王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望着自家男人拂袖而去的背影,周氏气得扯手绢,“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个个的,都是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