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菡就像孤独了许久,总是无休止的索取着,她不再担心他的身体,她只想满足自己此时对他的渴望,多多的要他,不停的要他……因为,以后这样的温存将不再出现,一切都将变得奢侈……夏霁菡今晚表现出的前所未有的狂热和痴迷,点燃了关昊压抑很久的浴火,自从生病后,她总是以他身体没有恢复不能劳累为由,拒绝自己,以至于跟她抱怨自己快生锈了。但无论他怎样抗议,她都会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最后哄他安安稳稳的睡觉而不再有非分之想,但是今天显然不是这样,她就像一只喂不饱的小猫,没完没了,要了一次又一次。他也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次又一次的给予,尽量满足她的渴望,直到他汗水淋漓,气喘吁吁,最后伏在她身上说道:“萏萏,不行了,我投降……”说着,瘫倒在她的旁边,呼呼睡去。
借着外面的灯光,夏霁菡看到了他那棱角分明、俊逸硬朗的脸部曲线。不由的伸出手,想去抚他的脸,又怕打扰他,只能默默的凝视着他,凝视着深夜中的他。别说,她还从来没在夜里这样注视过他,他躺在那里,躺在自己的身边,尽管肌肤贴近,但她感到他们中间有一堵高高的墙,阻断了他们,宛如牛郎和织女中间那道无形的银河。想到不久的离别,她又流出了泪水,终于伸出手,抚着他的脸,抚着他的下巴和鼻子,就像要把他的一切都刻在记忆中,刻在自己心上……
关昊被她痒痒的弄醒了,他把她的手拿开,握在自己的心口上,又沉沉的睡去了……
他太累了,而且大病初愈,她不敢在骚扰他了,把自己的头偎在他的腋下,紧紧的拥着他,也很快进到梦乡……
第二天,关昊起得很晚,他是被夏霁菡鼓捣醒的。睁开腥红的睡眼,他说:“你把我累坏了,我可是从来上班都没晚过呀。”
想起自己昨晚的疯狂,夏霁菡的脸红了,她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不好意思的说到:“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关昊说道:“你乘人之危,知道我最近体力不支,等我恢复了,好好收拾你。”说着,一把就将她拖到身上。
夏霁菡慌了,赶紧挣开他说:“别闹了,还要上班呢。你赶紧起来,洗澡。然后吃你的御膳。”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御膳?”
“小米粥,小馒头,外加褐色高汤。”
“哈哈。”关昊被她的幽默逗笑了,知道她说的褐色高汤指的就是中药,说道:“你昨晚给我灌了迷魂汤,高汤都忘了喝了。”
“是啊。所以赶紧起来,今早绝对不能漏喝了。”
关昊披着睡袍,走进浴室去洗澡。夏霁菡来到楼下给他摆好“御膳”,这时就听一阵嗡嗡的声音传来,她环顾左右,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茶几上他的手包里。用手一摸,果然是手机在里面震动,她仰着脖子冲着楼上喊道:“你的电话。”
他打开门,说道:“拿上来。”
她拉开他的手包,发现手机旁边的夹层里有一个反面折着的纸条,墨绿色方格的稿纸,是那么的熟悉。她来不及细看,掏出电话,急忙给他递了过去,然后又急忙跑回,迅速从他的包里抽出了那个折的方方正正的纸条,没错,就是它!
她的心儿怦怦的跳着,这正是当年她夹在他奥迪车上的纸条。她有个习惯,除去正式的文字稿件外,一般情况下她喜欢在稿纸的背面写字,因为背面稍显粗粝,运笔的过程有些摩擦感,她喜欢写字时从笔尖下传来的那种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三个年头了,没想到他那么心细,还留着它,而且一直放在他随身带的手包里。她知道他是爱自己的,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此生有他的爱,就是受再大的苦、遭再大的罪也满足了。想到这里,泪水又流了出来。她听到了他再次开门的声音,知道她要下来了,忙把纸条折好,放回原处,她擦了擦眼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今天是三十,关昊把夏霁菡送到单位后,嘱咐她下午在家里等他,然后就回单位了。
夏霁菡到了单位,一看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上班了,她就想给刘梅打个电话,想征求一下去关昊家带点什么礼物,这时,田填给她打来了电话,告诉他昨天晚上回的家,一会回单位值班,如果她不忙的话,能否出来跟他说几句话。
想到了关父说的那封检举信,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在电话说他几句,但是大厅里还有其他的同事,就没好气地说道:“好吧,正好有事找你。”说着,收了电话就往出走,果然有一辆红色桑塔纳停在门口。她记得田埴后来开的是捷达,但是看了一圈后没有发现捷达,这时那辆红色桑塔纳的车窗降下,田埴探出头冲她摁了一下喇叭。她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田埴说道:“今天还上班,是不是下午就放假了?”
她正在心里想着怎么问他检举信的事,听他的问话就说:“是。”
田埴说:“你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她还真不好开口,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说?”
田埴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们来到了附近一个茶馆,点茶,坐定,夏霁菡正色地说道:“尽管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但你还是我的学长哥哥,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开诚布公的回答。”
田埴可能从来都没见过她这么严肃过,就笑着说道:“呵呵,整的还挺严肃,你说吧。”
夏霁菡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可以直接跟我提,不应该殃及其他人。”
田埴一愣,说道:“你有话直说好吗?真累。”
“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给中纪委写检举信告他?”
“我告谁了?你怎么着三不着四啊?”田埴觉得她很好笑。
夏霁菡的脸红了,说道:“你告他了。”
田埴看到她脸红了,大概知道了她说的“他”是谁了,就故意装糊涂说:“他是谁呀?我听不明白你说的话。”
夏霁菡想了想说道:“这样说吧,你最近有没有写过检举信?”
田埴收住笑,说道:“菡菡,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能猜出你说的他是谁。我最近没写过任何检举信,我以前也不曾写过任何检举信。我长这么大没有告过任何人,连班长都没告过,更别说你的那个他了。”
夏霁菡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当时就觉得不会是田埴。但是,她忽然又紧张起来,想到关父说如果不是她的前夫,那问题更严重,说明已经有别人注意到了他们。
田埴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就说道:“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霁菡摇摇头。
田埴说道:“菡菡,尽管我们不是夫妻了,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我还是你的田大哥对吧?”
她点点头,她很满意他这个定位。
“你不应该无端的猜忌我,我犯过错误,包括工作和生活上都犯过错误,但是下三滥的事我不会干的,再说,尽管你和关书记好上了,但是他的为人我是很钦佩的,所以说告状的事不是我所为。”田埴很严肃地说道。
“对不起,因为这封信……是以你的名义写的。”夏霁菡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事。
田埴急了,拍着桌子说道:“谁这么……这么缺德!”他看到服务员端着水壶过来,就压下了声音说道:“假借我的名义。”
等服务员走后,夏霁菡说道:“不是你我就踏实了。”他还是可以信赖的,就说道:“不知是什么人在捣鬼,拿我们的事做文章,算了,不说了。你怎么样,换车了?”
“现在我批评你一句话,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调到外地工作了。”田埴说道。
夏霁菡恍然道:“我说你怎么换车了。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天哪,我误事了!”
田埴愣住了,说道:“你误什么事了?”
夏霁菡的脸通红,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她突然想起李丽莎找她让她给田埴做工作的事,因为那天正好赶上他回国,夜里突发胃病,就把这事给忘了。天哪,千万别酿成大错。想到这里,她连忙说道:“你到底还是走了,那孩子和她怎么办?”她探寻着问道。
田埴低着头,想了半天说道:“我们分居了,我准备过年后离婚。”
“你不能离婚!”她说道:“如果是因为罗婷来找我这件事你就不要离,她也是受人之托,我不怪她。再有,她已经了有了反悔之意,曾经找过我,跟我表示过歉意,再有,你们有了孩子,要为孩子考虑。”
“正是考虑到孩子,我才提出先分居,我们也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彼此都好好想想,如果事情不能出现转机的话,如果事情不出现转机的话,可能最后只有离婚一条路可以走。”田埴平静地说道。
“可是,分居也没必要去支边呀?你完全可以不去的?”夏霁菡说道。
“菡菡,你不懂,不懂一个男人的心理和尊严,当时对于我来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从头再来,干工作我不会比任何人逊色。”
“想听我的建议吗?”夏霁菡说道。
田埴点点头。
“李丽莎这个人不坏,可能就是被家里惯的,她爱你这是事实,而且始终如一,尽管她的方式方法有些欠妥。她可以放下一切来找我,这就说明为了你她是可以改变的,能够有这么个人死心塌地的爱你,应该是人生的幸事。她之所以对你不放心那是因为我的关系。以后,”她放慢了语速,想了想说道:“以后这种情况就不会存在了,我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调回来吧,为了孩子,一个女人独自带孩子是很难的。再有,在孩子呀呀学语的时候,父亲不在身边也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一个缺憾,母爱代替不了父爱。听我的,你们好好谈谈,好好过日子,好好继续以后的生活。”她真诚地说道。
田埴被她感动了,说道:“菡菡,如果李丽莎听见你今天这番话,她应该反思的。”
“她也是受人之托,我不怪她。再有,他因为爱你把我当成了假想敌,唯恐自己得到的再失去,所以手段就偏激了一些。”夏霁菡说道。
田埴那一刻出现了幻觉,想起当年去她家跟她父母保证会好好照顾她的话,恍如昨日。
“珍惜你得到的吧,有的时候爱是很奢侈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得到就能拥拥有的。”她的眼泪几乎要掉了下来。
田埴收回了心思,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要不早就离婚了。作为男人,最不愿做的就是寄人篱下。”他说的是实情,如果他不是反复找领导要求支边的话,他是走不了的。他报名支边,李丽莎的姑姑第一次就将他的名字划掉了。是他第三次报名,才被上级领导选中。
李丽莎经过了痛苦的抉择后,最后还是同意田埴去支边了,他说的对,也许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
“那你们支边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夏霁菡问田埴。
田埴说道:“直到那里队伍重新建立起来,也许长期留下来,这一切都无法预测。”
“怎么是这样啊?”夏霁菡自言自语。
田埴很想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但是他不能说了,也许从现在起,他与他曾经的菡菡真的失之交臂永远都走不到一起了。尽管他还是那么的爱他,尽管在一些特殊的日子他还会想起她,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再把这种爱说出口了,一是他没有资格了,二是他的菡菡已经找到了最爱。他不由的有些伤感,眼睛酸酸的,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想了半天说道:“菡菡,有件事我必须再次重申,那封检举信不是我写的,我想也不会是李丽莎写的,在这个问题她没那么高的站位,直接把信写到中纪委,她顶多也就是跟我闹闹,在机关里嚷嚷几句,甚至你甩几句不好听的话。让她写检举信告他,她不具备这个胆子,再说也没必要去告他。所以你跟他说再好好查查。”
夏霁菡说道:“他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事。是别人告诉我的。”
“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也是真正爱你的男人,我很敬重他,即便是他已经提前得到了你。”田埴看着她说道。
夏霁菡的脸“腾”地红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知说什么好,就低头喝茶。
她的举动证实了田埴的猜测,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说:“菡菡,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田埴问道。
“还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可能结婚。”夏霁菡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田埴问道。
“他的父亲不愿意。”夏霁菡说道,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说起,可见她还是信任田埴的。
“哦。”田埴点点头说道:“可能他们这样的家庭对子女的婚姻会比普通老百姓考虑的多些吧。但那也应该不是问题,关键看他的态度。”
夏霁菡幽幽地说道:“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这话是谁说的?我忘了。”夏霁菡问田埴。
田埴说道:“徐志摩。”
“对徐志摩。”
“今天我感觉你怎么这么伤感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田埴说道。
望着田埴,曾经的恋人、爱人,想着眼下自己的处境,夏霁菡说道:“你说要是没有当初多好……这个时候我肯定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过年了……”说着,眼睛里就有了泪光。
田埴羞愧的低下头,伸着两只手不停的搓弄着,他的眼睛有些红润,充满歉意地说道:“菡菡,对不起……”
夏霁菡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妥,她使劲的眨巴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想家。”眼下,想家是对眼泪最好的解释。
“你今年又不回了?应该有四五个春节不回了吧?”田埴抬起头问道。
她点点头,她幽幽地说道:“是啊,我来那年刚刚过了23周岁生日。”她想说他们结婚那年,但临时改了口。
她说的没错,她那时刚刚毕业,他们就结婚了。像她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就应该在父母身边,真不该这么早就结婚,而且是背井离乡。想到这里,田埴说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父母,辜负了你。”
夏霁菡吸了一下鼻子,冲他笑了一下说道:“所以,你就不能再辜负别人了,好好跟她谈谈,她爱你,这是事实。有爱做基层,我想什么矛盾都能化解,再说,你们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都不要闹意见了,你儿子是不是很可爱?”
“是的,他很可爱。”一说到孩子,田埴的眼睛都发光了。他继续说:“我原以为我离开快一个月了,他再看见我肯定会哭,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冲我笑,而且手脚乱动,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两只眼睛总是盯着我,一点陌生感都没有,而且,我走到哪里他的头就歪向哪里,你说奇怪不奇怪?他就好像是记得我。”
夏霁菡发现田埴说起儿子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神往,她想可能男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想孩子吧,关昊比田埴大好几岁呢,自己离开他后,他还能早点成亲要孩子。
这时,田埴接到了李丽莎的电话,李丽莎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说:“乐乐早上突然发烧了,你走了吗?”
田埴一听,立马直起身,说到:“我没走,还在市里,我马上回去。”合上电话,他说:“李丽莎的电话,孩子突然高烧,我得回去。”嘴上这样说着,并没有立马站起来,他说道:“菡菡,我真心的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幸福。”
夏霁菡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赶紧回家吧,听我的,你们好好谈谈,为了孩子。”
田埴走后,夏霁菡独自一人坐在茶馆内,想着田埴说起孩子时眼睛霎那间的光亮,她就突然想到了刘梅,前几天听她说双脚浮肿的很厉害,都穿不上鞋了,于是,就给刘梅打通了电话。
刘梅正在单位,她说来单位收拾东西,估计年后就上不了班了。夏霁菡跟她说她就在市委旁边大街的茶馆,刘梅说正好现在她也没事,马上过来,还说请她陪自己去给公婆挑选过年的礼物。夏霁菡说那你就别到茶馆来了,咱们商场见吧。
刘梅马上制止住了她,说道:“别去商场了,我逛商场走不了几步的,太累,就在你那里附近的几个专卖店转转吧。你先在茶馆等我。”
不大一会,刘梅就打车过来了,夏霁菡赶忙走到门口,扶她坐下。她挺着大肚子,用手拄着椅子,直直地坐下,夏霁菡不由的笑了。
刘梅知道是在笑她,就说:“笑什么笑,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别看你现在的小身条很好,小脸蛋很光滑也很水灵的,到了我这份儿上,比我强不了。你那腰太瘦,身子太小,你要是真怀孕的话,恐怕难以承受。”刘梅打量着她说。
夏霁菡笑了,说道:“你现在是被幸福迷住了脑子,谁怀孕是一下子肚子就大的,那是循序渐进的。”
刘梅一听,自己也笑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最近他特别欢实,总是折腾我,顶的我的胸口都难受,太受罪了。”
夏霁菡过来,挨着刘梅坐下,摸着她的肚子,说道:“宝宝,睡着了,醒醒,叫阿姨。”那一刻,一种女性的母爱涌上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