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快不行了,求王妃救救她吧。”阮妈提到冬梅,眼角都红了。
玉娇的神情,却渐渐地冷了下来。
她松开阮妈的手,淡淡说道,“阮妈,冬梅背叛了我,还险些害死我。面对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不想救她。”
要不是冬梅的蛊惑与欺骗,林婉音怎么会在二月十八的那一天,去裴家?
那一天,林婉音本来是要去其他地方办事的,是冬梅蛊惑林婉音去了裴家,从此,改变了林婉音一生的命运。
那天要是不去,就不会被林佳兰利用一把,就不会被裴家父子和安王误以为是林婉音去过了书房前,林婉音就不会死。
最让人可恨的是,冬梅是有意引着林婉音去永安侯裴家的。
当林婉音成为玉娇之后,冬梅居然又来陷害她。
虽然冬梅说,并非是真心要林婉音死,要玉娇死,她是受左青玄胁迫的,可冬梅,因为知情不报,软弱处事,害死了林婉音,又险些害死现在的她,她怎能原谅她?
冬梅已经知道裴元志背叛了林婉音,已经和其他女人上过床,却不告诉林婉音,让她怎能再接受冬梅?
林婉音当冬梅是姐妹,可冬梅呢?
因为怕死,自私了。
有什么比,好姐妹好闺友,不帮自己却反而背后捅上一刀,更让人伤心和失望的?
若不是念及冬梅和林婉音一同长大,早些年又救了林婉音一命的份上,她早就除了冬梅了,怎可能让冬梅还活着?
将冬梅赶走,任其自生自灭,已是对冬梅最大的仁慈。
“我不会救她的,阮妈你别求了,若是阮妈有其他事求我,不管多大困难,我都一定会帮忙。但是冬梅的事……,抱歉,我做不到。”玉娇淡淡说道。
阮妈当然知道,玉娇恨着冬梅的原因。
玉娇念及她和冬梅,是林家的人,好心收留着,哪想到,冬梅竟来害玉娇。
玉娇怎会不生气?
没将冬梅打死,只是赶走了,已经很仁慈了。
虽然冬梅做了错事,也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阮妈想到和冬梅的情份,不想看到她活活疼死。
“王妃。”阮妈叹了口气,又跪了下来,“她已经知道错了啊,她天天在忏悔呢。”
“那又怎样?事情能回过到过去吗?”玉娇扶起阮妈,平静说道,“我不想见她,阮妈你回去吧。”
不管冬梅怎么忏悔,玉娇能变回林婉音吗?
她前世临时死吃的苦,能消除吗?
不能!
“她是老奴的义女,老奴不想她现在死啊,想让她送终啊。”阮妈的眼角,更加的红了,“王妃,求你了呀。”
阮妈又哭了起来。
玉娇站着不动,神情清冷。
霜月看看阮妈,看看玉娇,说道,“王妃,要不,奴婢去看看?”
玉娇还没有说话,只见阮妈从袖中取出一根丝绦出来,递向玉娇,说道,“这是冬梅让老奴交给王妃的。她说,她不想自己死了,还藏着这个秘密。”
这是半截天青色的丝绦,很有些年头了。
因为,从断掉的地方来看,布料磨损得厉害。
玉娇将丝绦一把抓到手里,“阮妈,这是冬梅收着的?”
阮妈点头,“是的,老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说,王妃会懂。”
“她在哪儿?带我去见她。”玉娇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丝绦,心头乱跳起来,整个人紧张不已。
这是景纤云落水时,衣带上的丝绦。
本来是完整的一根,但是断掉了。
当时找到景纤云遗体的时候,她就发现景纤云衣带上的一根丝绦断了,以为是落水时,拉扯着断掉了,当时并没有多想。
想不到过了七年多的时间,居然出现了另外半截断掉的丝绦。
这断掉的半截,怎么会在冬梅的手里?
冬梅为什么保管了七年多的时间?
她得问问冬梅。
……
玉娇执意要出门去看冬梅。
霜月见拦不住,只好同意了。
好在玉娇处事谨慎,并没有穿着亲王妃的衣衫出门,而是换了身普通的已婚妇人的衣衫。
头发上,也只插着一根花样简单的金钗。
出门的时候,玉娇还往头上戴了顶斗笠,遮着面容。
楚誉将白尘和赤焰派出去,寻找李皇后去了,黑水要管着府里的护卫,霜月便让铁城赶车。
为了不让人注意,玉娇没有坐楚誉专门给她配的沉香木大马车,而是挑了辆,纪管家坐的普通马车。
铁城不解,“王妃,为什么坐这么窄小的马车?”
霜月推了把铁城,“多话,赶车去!”
铁城回瞪一眼,还是跳到了赶车位上,“霜月,去哪儿?”
“五福胡同。”
霜月扶着玉娇,当先坐进了马车里,接着,阮妈也坐了进去。
铁城将马车赶往大道上,很快,马车往前疾驰而去。
车中,阮妈连连叹着气,玉娇伸手挑了帘子,看向车外,默然不语。
“您老别叹了。”霜月望着阮妈,埋怨说道,没见王妃神色不对?
她听楚誉说,冬梅是玉娇很重要的一个人。
要不是冬梅对玉娇有恩,她都想打一顿冬梅了。
阮妈居然还替冬梅伤心?
“我是担心她挺不住。”阮妈叹道。
“铁城,赶快些。”玉娇伸手敲了敲车壁。
“是,王妃。”
……
因为楚誉将李皇后失踪的消息,封锁得极好,所以,宫中并没有乱。
宫中知道消息的人,只有太子夫妇。
加上李皇后雷厉风行地将后宫整顿过了,她没有出现的时候,没人敢生事。
李皇后平时,深居简出,现在大家都没有看见她,也习以为常了,以为,她又将自己关在坤宁宫里,练字作画去了。
国不能一日无君,后宫不能一日无主。
为了后宫一直平静不生事,楚誉对太子建议,让太子妃代掌李皇后的事务,大公主协理。
李皇后的大女儿静慧公主,比玉娇大一岁,是林婉音的学生,深受林婉音的影响,性格端庄文静,心思聪慧。
太子妃是李皇后精挑细选的儿媳,能被李皇后挑中的人,当然也是不差的,所以,楚誉才这么建议。
太子点了点头,“皇叔,旭也想这么安排来着,母后不在的时候,先这么办吧。”
安排其他后妃管着后宫,只会更加生事,二公主三公主她们又小,办不了事,只有大公主的能力稍稍强些。
母后苦尽甘来才一天,却忽然失踪了,不知吉凶,令他心中十分的焦急。
为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得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表现得神情怡然,满面春风。
这可着实痛苦。
“阿旭不必担心,娘娘养育我一场,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她,不惜任何代价。”楚誉对太子道。
太子虽然装着镇定的样子,但那眉眼间,还是浮着隐忧。
“多谢皇叔替我分忧。”
“我们是叔侄,你客气什么?”楚誉微笑。
他是真心替太子分忧。
……
皇宫里一切平静,京城的百姓们,更加不知道李皇后消失的消息了。
四处平静如常。
苏府。
长宁和玉衡并不知道李皇后失踪的消息,从宫中回到府里后,两人忙着安排自己八月的婚事去了。
女儿嫁了,正德帝倒下了,是时候,该准备他们的婚事了。
服侍玉笙的小仆,走来向长宁汇报,“王爷,郡主,笙世子一晚都没有回来,小人在他屋中发现了一张小条。”
长宁接过来看,只见纸条上写着,“笙,出府一游。”
“这小子,出府一游?”玉衡的眉尖,狠狠地皱起来,脸色也沉下来,“他不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
“算了,让他去吧,儿大不由娘,呃……,也不由爹。”长宁想到不听话的儿子,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她想到上回,玉笙忽然跑掉的事。
大家都担心得要死,他却只是出去玩了一番,跟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虽然长宁这么安慰玉衡,玉衡还是叫过长随天佑,“派几个人,找找世子。”
“是!”
……
玉娇的马车,到了阮妈说的地点。
“巷子窄小,马车进不去。”阮妈道,“王妃,咱们得下车走路。”
玉娇正挑着帘子往外看。
前方的巷子的确窄小,只能容得下挑货郎的人竖着担子走过。
马车根本进不去。
“下车吧。”玉娇放下帘子,朝霜月点了点头。
当马车停下后,霜月马上屏息去听外面的声音。
玉娇将灰宝赶走了,所以,现在打听附近有没有人埋伏的情况,得靠她了。
“好。咱们下车。”霜月屏息感知一番,确定附近没有可疑人之后,她扶着玉娇走下马车。
阮妈已先一步走下了马车。
铁城是车夫,也是护卫。
另外,有四个影卫,暗中跟随着玉娇。
这是楚誉对霜月的安排,不管玉娇愿意不愿意,都必须暗中派人跟着玉娇。
铁城在后,阮妈在前头引路,霜月扶着玉娇走在中间。
四人在没有人行走的小巷子里,蜿蜒走了一刻的时间后,在前面引路的阮妈,停了脚步。
“到了,便是这里。”阮妈指着一间宅子说道。
宅子的院子门半掩着,阮妈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霜月扶着玉娇随后跟上。
铁城往身后看了看,发现没人经过,飞快关了门。
“冬梅在这间屋子里。”阮妈一指东边间的厢房,说道,“她受了很重的伤,像是被人打的,昨天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想见小姐,才一直挺着一口气。”
阮妈叹了口气说道。
“谁打的?”霜月问。
“不清楚。”阮妈摇头,“她不肯说。”
玉娇紧抿着唇,没说话,抬步往前走去。
宅院很小,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正屋的门口。
正屋的门,半开着,阮妈当先走进正屋,往东厢房而来,“冬梅,王妃来了。”
铁城守在正屋的门口,霜月扶着玉娇进了正屋,往东边间厢房走来。
厢房很小,比霜月平时住的屋子,还要小。
也就跟丰台县别庄的小房间那般大小,墙壁上的白石灰,剥落了不少,显得这屋子,十分的破旧。
进门便见一张床,床前一桌一椅,一个小柜,再没有其他物件。
床上的帐子和被子,十分的破旧了,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脸颊比之前更加清瘦了的冬梅,闭着眼,躺在床上,听到阮妈喊她,她缓缓地睁开眼来。
玉娇已经取下了斗笠,往床这里走来。
冬梅看到玉娇娇走来,身子动了动,睁大着双眼,惊愕地看着玉娇,想喊一声,“小姐,别来,别来!”
她想说,玉娇快走,这里有埋伏。
但是,她发不了声音。
她被人控制住了。
“你想见我?”玉娇走到床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冬梅。
不不不,我不要见你。
冬梅死劲地眨着眼睛,摇摇头。
玉娇眯起双眼,这个冬梅——
怎么不说话?
正在疑惑时,忽然,只听一声巨响,她所站在的地方,塌陷下去。
玉娇眼前一黑,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里。
她刚要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她的脖子上忽然一疼,有人打了她一下。
不,确切的说,是拍了下她的穴位。
玉娇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