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里,麦文舟是真不愿意再见到宋摩登,她不丑也不招人讨厌,但是她的过份热情,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做法,让麦文舟有些担心见她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于情于理,他却没有拒绝见她的理由。
见他点了点头,周之雅便去回电话了。
麦文舟安抚了钟李二人,让他们开始尝试联系其它生产厂家。这件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他需要打听一下情况再作决定。两人离开后,麦文舟对秦小枪道,“咱们一块去见宋摩登吧。”
秦小枪嘿嘿一笑,“老大,这就不合适了,你自己带小雅去吧。”
麦文舟沉吟了一下,“也好,你去和郑好玩打声招呼,你们俩都忙起来,从各个侧面打听一下当前行业的一些情况,我觉得最近可能有一些事情被我们忽略了。”
“好!”秦小枪爽快答应。
随后不久,周之雅带着麦文舟来到市内一个雅致的咖啡厅见到了,脸色有些悲戚惶恐的宋摩登。
只见她一反常态,穿着宽松的衣服,显得有些随意,不似往日那般火辣,再加上神色间挥之不去的忧愁,看上去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麦哥!”两三年不见麦文舟,但是一看到麦文舟,宋摩登还是习惯自然地上前拉住了麦文舟的衣襟。
“你这是怎么了?不像平常的你啊?”麦文舟上下打量宋摩登,半开玩笑地问。
不说还好,一说,宋摩登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
这一下子,搞得麦文舟有些慌神,他有些手足无措,“你不要哭啊,咱们好好聊天……”
周之雅狠狠地瞪了一眼麦文舟,搀扶着宋摩登,扶着她坐下。掏出纸巾,给宋摩登擦拭眼泪,一边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
好半天,宋摩登这才止住了抽泣,她抬起汪汪泪眼盯着麦文舟,“麦哥,这次,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爸!”
麦文舟和周之雅对视一眼,震惊不已,“发生什么事了?宋总怎么了?”
两人边哄着宋摩登边和她聊起来,这才慢慢搞清了事情原委,原来银龙集团去年底突然内部发生地震,宋摩登也说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的是,长宁市西北分部的宋时忠部长,在这次人事地震中下马了,他的部长职位没有了,被降为了普通职员。但问题是这还不算完,今年以来,新领导查旧账,硬说宋时忠有贪污渎职之嫌。现在宋时忠已经被集团纪委带走调查了。
而受到父亲失势的打击,宋摩登的摩登生活也结束了,本来她就是一个娇娇女,仗着父亲的宠爱,有些任意妄为。而如今,支撑她瞎造的费用没有了着落不说,父亲还面临着牢狱之灾,她的母亲是个家庭妇女,没有多少主见,现在眼睛都快哭肿了,到处求人,但往日笑脸相迎的同事亲友,现在都避之不及。
眼看着无计可施,正好周之雅电话找宋摩登询问情况,她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约见麦文舟,希望他能施以援手。
麦文舟听完后,沉默半晌,看向眼巴巴看着他的宋摩登,道,“你爸当年有恩于秦威,帮了我们大忙,如今他家里有困难,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从今天起,我会从个人工资里面拿出一部分,给你们家里用。直到度过难关为止。”
宋摩登摇头,“我们还有存款,生活不困难。我只是想让麦哥帮下我爸。”
麦文舟面露难色,“宋总现在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一些违法行为,这个调查结果是什么,我完全没有可以介入的地方。”
宋摩登失望地道,“难道你就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麦文舟沉默,他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宋摩登只能失望地准备离开,看着她落寞的表情,麦文舟神情一动,又问道,“你知道现在新的长宁市银龙集团分部部长是谁吗?”
“刘连。”宋摩登回答很简洁,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
周之雅能感觉回答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身体一僵,她忍不住问道,“这个人跟你爸有仇吗?”
“没……没有……”
“刘连?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呢,有点熟悉。”麦文舟突然记忆里蹦出了一股熟悉感,但却又记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
宋摩登眼神复杂地盯着麦文舟,“他也曾经参加过越野自行车俱乐部。”
听到她这么说,一段往事迅速涌上了麦文舟的心头,他想起了,是了,那个被他嘲笑过的宋摩登追求者。
那个掉进了麦田里的倒霉蛋。
从那之后,这个名字从来没有进入过麦文舟的眼帘,也再也没听过。甚至连那个俱乐部的活动都有三年没参与过了。
“他跟宋部长没仇,跟你有仇?”周之雅敏锐地猜测到。
“嗯……”宋摩登使劲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我拒绝了他,后来,他就消失了,再后来,他就取代了我爸,当上了银龙集团长宁分部的部长,我妈打听过,说是他是娶了银龙集团总部一个副总的女儿……这次他回来,还专门找过我,奚落我……”
这下子,麦文舟彻底懂了,因爱生恨,因恨生仇,刘连这家伙是来报仇来了,他拿宋摩登没有办法,但是却有办法整治宋摩登的父亲。
这很狗血,但却真实发生着。
然而,还有更狗血的事情。
宋摩登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道,“刘连,还说过。要对付麦哥你!但是因为我曾经发过誓不再找你的,所以,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麦文舟诧异。
是啊,这逻辑不能理解,既然刘连心胸狭窄到要对付宋摩登,那当然也不可能放过当初羞辱过他的麦文舟。
这都是一时手欠嘴欠惹的祸啊。
麦文舟心里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啊,麦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麦文舟勉强一笑,“没关系,他跟我们关系又不密切,能怎么对付我。”
宋摩登迟疑了一下,又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说了,有办法整你,正在进行中。”
麦文舟悚然一惊,什么?
宋摩登又发出一阵冷笑,“那个刘连太恶心了,居然要我做他的情人,说,只要答应了他的条件上,就放我爸。我……我死也不会答应他的……”
麦文舟和周之雅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升起了巨大的问号,甚至有些不妙的联想。
“绝对不能答应他,放心吧,如果你爸是清白的,我一定动用所有关系。帮你爸洗清冤曲。但是,如果你爸真的有问题,那我也没办法。”周之雅对宋摩登十分同情,主动说道。
看到麦文舟惊异的眼神,周之雅道,“你诧异个啥嘛,我大伯是省纪委的,这事让他过问就清楚了。他最疼我了。”
麦文舟倒吸了口凉气,这事周之雅还从来没有提起过。
宋摩登对此,当然是千恩万谢,对她来说,如今父亲能够平安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也尽力了。
国法重如山,她懂。
看着宋摩登远去的背影,周之雅才对麦文舟道,“宋摩登是个好姑娘,可惜了。当年当她知道你跟颜工的事,就发誓再不打扰你。否则,今天,哼哼……”
麦文舟不敢接话,这话没法接。
在回厂的路上,麦文舟开口道,“我怀疑,咱们现在遇到的困境,都有可能跟这个刘连有一定关系,但是他有那么神通广大吗?我无法相信。”
周之雅冷笑,“这种卑鄙小人,什么干不出来。我现在没有什么资料证据,否则我也怀疑他跟很多人在串通一气对付秦威,说白了,就是对付你。”
麦文舟有点疑惑,“他有那个能力吗?”
“不好说。万一呢?”
没两天,秦小枪和郑好玩匆匆地找麦文舟汇报情况,看着两人脸色凝重,麦文舟便喊来了周之雅和张来先,一起听汇报。
两人先是带来了三个打听清楚的消息:
一是银龙集团在前年就已经暗中控股了隆盛客车公司,银龙自己虽然取消了生产线,但通过并购的方式,还是逐步控制住了隆盛,那个强新不过是他们推出的代理人;
二是银龙集团同样通过参股的方式,近年来,逐步控股了保山钢厂。
三是目前银龙集团长宁分部部长换人了了,叫刘连,来头颇大,背景很深。
第三条是早已经掌握的消息,但是前两条,确实让麦文舟坐不住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安是什么了。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原来,银龙集团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准备控制秦威,至少要取得至少三分之一的投票权。
所有的一切,都原来是银龙集团的长远布局。
他恍然大悟,很多事情,在这里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刘连不光是解决个人私怨,他只不过是执行银龙集团早已经在实施的战略而已。
只是,他还想不明白,银龙集团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威有那么香吗?并购秦威又能给银龙集团带来多大好处呢?
秦威目前遇到的困难和麻烦,看来一大半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就是为了要控投秦威。至少从客户和供应商两个源头,都能得到印证。
在座众人看向麦文舟的眼光充满了钦佩,幸亏没答应啊,银龙本来有15%,加上保山钢厂15%,如果隆盛再加上哪怕5%,就对秦威能产生不可逆的影响了。
一票否决权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