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张主事进了雅厅。
在雅厅正中的主位有个很大的座椅，张主事走过去，伸手探进座椅的底部，倒腾了一下，只听“哗啦”一声，不远处墙根的一块地面就像是装了滑轮一般迅速滑开，露出一个大洞口。
步封黎跟青柠对视了一眼，两人拾步上前。
青柠发现，这个设计有点像是四王府的地下酒窖，也是从地面下去，也是有斜坡拾阶。
提了裙裾作势就要迈脚，被步封黎拦住。
步封黎转眸问向张主事：“有危险吗？”
脸上眼中都是戒备。
“王爷放心，跟下官一起，没有危险的。”张主事颔首回道。
步封黎依旧不放心，示意青柠：“你就在上面等本王。”
末了，又觉不妥：“还是一起吧。”
留她一人，他终是不放心，必须在他视线之内才行，至少，他可以第一时间护她周全。
一行三人下了台阶，步封黎牵着青柠的手。
穿过一条比较黑的甬道，视线就陡然一亮。
难怪叫地宫，不叫地下室，的确修得豪华得很，跟上面的宫殿没什么两样，且宫灯明亮，虽无阳光进来，却也亮如白昼。
“不要碰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机关。”张主事提醒道。
听到机关二字，青柠就觉得肉一紧，另一手也攥住步封黎的胳膊，整个人都紧紧贴到他身上。
步封黎唇角轻勾，对她这副紧张得如同受惊小鹿一般的样子，很是受用。
大概是闻见了他们的动静，立马就有人过来了。
是个男人，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浑身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过来就戒备地看着他们：“张主事，这是......”
“这位是四王爷，也是即将要登基的新帝。”张主事介绍道。
步封黎也自袖中掏出传位诏书，“唰”一声抖开，亮给那个男人看。
男人连忙行礼。
张主事吩咐他：“这个时辰，你应该在带着大家练武吧，去忙吧，我带四王爷四处看看。”
男人行礼离开。
青柠和步封黎没有忽略张主事话里的信息，带大家练武？
两人相视一眼，没做声。
一行三人往前走，张主事便主动介绍起来。
“这间地宫是用来培养细作的地方。”
步封黎跟青柠都甚是意外。
“培养细作？”步封黎问。
“嗯，影子细作。”
见两人不懂，张主事便一五一十做了说明。
反正以后便是这个男人的天下了，告诉他也无妨，就算不告诉，迟早他也会知道。
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想继续保住自己的位置，总得拿点诚意出来表表忠心。
“就是皇上在每个王府里都秘密养了一个影子。影子都是双胞胎，或孪生兄弟，或孪生姐妹，出生之时就被分开，彼此不知对方的存在。一人在寻常人家里，过寻常人生活，一人被带到此地暗养，培养成细作杀手。正常养的那人从小入宫，伺候各个小皇子，陪伴长大。自然而然，这些人后来就会成为各王府的重要下人。”
“而被暗养在这里的人，每日要做的，除了练习武功，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按照各皇子身边的眼线提供回来的另一人在皇子身边的日常记录，学习他们，学习他们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生活习惯、性格脾气、所有一切。”
“一般不会轻易启用这边的人，关键时刻才会用，而启用，就是将暗养在这里的这个，换掉府中原有的那个，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步封黎震惊。
青柠更是惊讶得下颚都快掉下来了。
竟然还有这操作？
简直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所以，四王府的影子，是钟力？”她问。
张主事点点头。
青柠终于明白那个被她砸死的假钟力，为何明明不是钟力，却又没有戴面皮，是的的确确钟力的脸了。
原来是双胞胎啊。
要说这狗皇还真是厉害呢，这上哪里找那么多双胞胎，且人家父母还愿意出生就给一个出来，另一个还让入宫，且还严守秘密。
以她对狗皇的了解，估计没少用铁血手段逼人就范吧？
“那换过来的人在这里吗？”步封黎问。
青柠知道，他问的是钟力。
张主事摇摇头：“不在。在哪里、是生是死下官也不知道。下官只负责在这里看管他们，启用之时，把人交给皇上。其余的，包括皇上要如何安排，他们要怎样做，下官一概不知，皇上也不会告诉下官。”
步封黎微抿了薄唇，没做声。
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一间一间的厢房，厢房门口还挂着牌子。
二王府大婢女银耳。
六王府大婢女乌芽。
四王府贴身侍卫钟力。
步封黎和青柠皆呼吸一滞，停住脚。
两人对视了一眼，步封黎伸手推开门。
“此房已没人住了。”张主事道。
“本王自是知道。”步封黎寒眸微眯，拾步而入。
青柠攥着他的胳膊，紧随其后。
两人惊讶地发现，连房间里的摆设布置都跟钟力在王府里的一模一样。
“还真是用心了。”步封黎笑道。
乍一听，张主事以为步封黎是在夸奖，因为是笑着说的，还准备回一句，下一瞬就惊觉不对，对方嘴角笑意冰冷渗人呢，连忙默不作声。
青柠接了：“的确用心良苦，从小培养，培养十几二十年，几十年如一日，真是一盘大棋啊。”
“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人就一直呆在这地宫里，从未见过天日吗？”步封黎问。
“不是，每日都会出去放风的。方才我们进来的那里只是其中一个入口，还有一个，是连着山洞的。他们就从山洞里出去，反正此狩猎山是皇家狩猎山，只有秋狩的时候，才会有人来，平素无人来，也无人敢来。”
原来如此。
青柠还想呢，长期不见天日，不见阳光的人，跟正常人怎么可能一样？至少肤色就不同。
原来，只是住地宫而已。
“将这些人全部送去各个王府，各自的影子在哪府，就送去哪府。”步封黎吩咐道。
青柠一怔。
张主事更是错愕抬眸，以为自己听错了。
“全.....全部送去各个王府？”
“嗯，让他们兄弟姐妹团聚啊，多好。”
让那些个为皇帝抱不平的王爷看看，他们的父皇这些年对他们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