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和安酒店。
说好听点是酒店,说难听点就是个破旧旅馆,《我的野蛮女友》剧组便下榻在这里,原因无非是为了省钱。
拍摄大片的剧组动辄上百人,像《我的野蛮女友》这种小成本片,再少也有几十号员工,如果住高档的酒店,那住宿费就是一大笔开支。
“啊!”
大清早,程锦铭突然从床上蹦起,跟个女人似的扯开嗓子尖叫。
“你抽风啊。”季望舒打着哈欠起来,这是个标准双人间,他们两人住一间房。
“老鼠!房里有老鼠,我看着它跑过去的。”程锦铭指着房间角落惊恐地说。
“哈哈,你居然怕老鼠。”季望舒乐不可支。
程锦铭皮肤偏黑,一看就是那种运动型男生,还怕老鼠也是够了。这小子哭丧着脸说:“不是怕,是觉得恶心!”
“好了,人与动物就该和谐共处。”季望舒安慰一句,便穿好衣服出去洗漱。
程锦铭看着简陋的房间,唉声叹气道:“别人当主角多风光,我当主角这么惨,住的地方连空调都没有。”
早晨六点,剧组准时出发,不说工作人员,光是摄影和录音设备就装了两大车。
半个小时后,众人来到一家背街的火锅店,场工忙活着搬器械。季望舒做为副导演,也跟着另一位现场副导演开始忙活。
陆陆续续的,拍摄现场又来了十多个群众演员。这些群演平时蹲守在北影厂外接活,演个死尸、路人甲什么的,每天能赚几十块钱,还没街头发传单的工资高。
他们以前可能从事过各种职业,但现在都为了同一个梦想而努力,那就是成为影视明星!
导演陈悠、副导演季望舒、副导演甘勇、摄影指导龚建初聚在一起,开始讨论现场拍摄事项。
龚建初站在火锅店门口,指着一处位置说:“主机位摆这里,男主角坐靠门口的位置,那边是二号机,最里面是三号机。”
“可以,再加一台手扛摄影机,站在大门内左侧拍近景镜头,”陈悠点点头,又对季望舒和甘勇说,“你们去安排现场,把灯光和录音师叫来,先试光。”
众人领了任务各自开工,甘勇冲群演们喊道:“都进来!快开机了。”
听到副导演召唤,原本坐在路边、蹲在树下打屁聊天的群演们,纷纷起身涌入店中。他们有些很积极,有些却无精打采的,似乎是对成名立腕没了追求,只想着拍戏拿钱混日子。
“你们两个坐这桌,你们三个坐那桌。还有你、你、你,你们三个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副导演甘勇指指点点地分派任务。
火锅店老板是个胖子,笑嘻嘻地跑来问:“导演,我也想演戏,能不能给我安排个角色,不要片酬。”
甘勇点头道:“那你就演路人甲,待会儿听到我的命令,就从店门口走过去。记住,千万不能看镜头,走路的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最重要的是动作自然。”
“明白,明白。”胖子老板乐呵呵地应命,他觉得拍戏比开店有趣多了。
季望舒则客串着美术指导,指挥场工们布置现场,这种大众场合随便摆弄就行。
灯光组很快就位,光替演员坐在男主角的位置一动不动,陈悠和灯光师不停地调试着灯光。男主角程锦铭和女主角伊伊在化妆,特别是伊伊,她以前根本没演过戏,这次被季望舒怂恿当女主角,心中各种忐忑。
就在此时,有两个群众演员突然闹将起来,甘勇冲过去怒骂:“你们干什么吃的,不想演就走人,都要开机了,还闹什么闹!”
一个群演告状说:“导演,你明明安排我坐里头,他坐外头。我才跑去上个厕所,回来这狗日的就把我位置占了。”
另一个群演不忿道:“什么我占你位置?导演只是说让我们坐这桌,谁坐里面,谁坐外面都一样。”
“能一样吗?坐里面可以拍到脸,坐外头只能拍到背。”
“反正我不管,谁叫你离开座位的。”
“我是去上厕所!”
“……”
多大点事,至于吗?
季望舒在旁边听得万分无语。
但对于群演来说,这却是大事,能够在电影里正面露脸,比他们拿几十块钱工资更要紧。
“好了,都别吵。你俩猜拳,石头剪子布,赢了的挑地方,不服就滚蛋!”甘勇生气道。
两个吵架的群演只能服从,若真的惹怒了导演,回去肯定要被群头(演员私人中介)骂,被拉黑名单都有可能。
季望舒正琢磨着现场布置,突然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群演溜过来,兴奋地问候:“艾伦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见过。”
“你是?”季望舒没有半点印象。
那女群演说:“我叫陈慕瑜,以前是饶梦芸的助理,我们在演唱会现场见过。”
“哦,我记起来了,”季望舒想起这个挨骂的女孩子,问道,“你怎么来做演员了?”
“我在饶梦芸那里做得不开心,她脾气特坏,”陈慕瑜突然邀功似的低声说道,“饶梦芸发脾气的视频,就是我偷拍发到网上的。”
“呵呵。”季望舒忍不住笑起来,当初因为那个视频,还掀起了一轮网络骂战。
陈慕瑜希冀地问:“艾伦,你还缺助理吗?我可以给你当助理,我很有经验的。”
“回头再说吧。”季望舒可不敢让这女的做助理,因为她有前科,万一哪天出卖自己怎么办?
陈慕瑜不知道自己的邀功弄巧成拙了,还满心欢喜地拿出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你需要助理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你先去准备吧,马上要拍戏了。”季望舒收起名片说。
一切准备完毕后,光替起身让开位置,程锦铭和三位配角坐下。
没有开机仪式,也没有请任何媒体记者,《我的野蛮女友》就这么开始拍摄了。
这是跳拍的火锅店镜头,季望舒站在监视器后,陈悠手执导筒说:“各单位注意,准备开机了。”
“摄影正常。”
“灯光正常。”
“录音OK。”
“《我的野蛮女友》2场1镜1次,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