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眯了眯眼,侧眸撇了眼明月,明月目光环掠一圈,朝云渺轻轻摇了摇头。
云渺一颗心微沉,涯涯到底在哪里?
在没有找到涯涯之前,他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女人太狡猾了。
“哼,这些大话你还是留到法庭上说吧。”林韬冷声道,挥手喝道:“拒不降者,直接枪毙。”对于这种罪犯,绝不能手软。
江蜜儿握紧了手枪,拦在纪澜衣身前,目测了一下和桑雀的距离,心底考虑着直接拿下桑雀以及洛雷斯的机率有多大,眼角瞥到站在云渺身畔冷酷英气的女子,心下微沉。
云涯隐匿在人群中,见胜负已定,偷偷松了口气,瞧了眼四周,准备趁乱离开。
忽然,云涯眼眸微眯,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临近,然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下一刻,一只大掌悄无声息落在了她的咽喉处。
云涯能感觉到落在咽喉处的冰凉锋刃,她只要随便动一下,那锋利就会割破她的咽喉。
她瞬间不敢动了。
“亲爱的公主殿下,您太狡猾了。”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若不是您身上的香,恐怕我也很难追踪到您呢。”
云涯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纪澜衣才是最狡猾的。
怪不得她不担心自己跑了,原来她自信就算自己跑了她也能找到。
“小少爷,母亲和妹妹,您会选择哪一个呢?”
随着一道阴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人们瞬间朝声源处望去,围在云涯周围的人如潮水般退去,瞬间显露出两人的身影。
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少女被一个黑衣男人抓在怀中,男人整个身体隐匿在少女身后,一手扣在少女腰侧,一手匕刃逼近少女咽喉,毫不怀疑男人动动手指,少女就会在顷刻间香消玉殒。
再看那少女,纤柔的身姿不盈一握,小脸有些灰扑扑的,乍一眼看去并不显眼,甚至有些刻板,但那双清澈不失幽深的眸子,却彷如大海星辰,仿佛隐藏着一个世界,绚烂隐忍。
眉宇清华无双,倔强而秀毓,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少女薄唇微抿,静静站在那里,仿佛没有感受到身后的危险,平静而从容。
云渺却忽然脸色微变,忍不住走上前两步,薄唇死死抿着。
“涯涯……。”
劳德脸色也是一变,他之前无比庆幸她逃了。
在场之人皆是疑惑的看着那个少女,这人又是谁?
黑衣人扣着云涯的腰小心翼翼的挪到纪澜衣身边,恭敬的道:“主人,幸不辱命。”
纪澜衣微笑着看了眼云涯,抬手将她滑落到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温柔的开口:“母亲白疼你了,你怎么能离母亲而去呢?”
云涯头一偏,纪澜衣的手落空了。
云涯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杀你呢?”纪澜衣微笑起来。
云渺双拳紧握,担忧的看着云涯:“涯涯。”
云涯接触到云渺的眼神,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哥……。”
两年了,她终于见到了渺渺,却是在这样的境地下,纪澜衣,你是要逼死我吗?
云渺闭了闭眼,那声哥哥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云涯第一次喊他哥哥,可他却保护不了她,再一次让她受到了伤害。
他无比的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
明月低声道:“主人莫急,她不会伤害小姐的,我会找准机会救出小姐。”
此刻万不能拿小姐的性命开玩笑。
“让开,要不然公主的命就说不准了。”江蜜儿冷笑道。
云渺抿了抿唇,深深看了眼云涯,挥了挥手:“放她们走。”
桑雀急急道:“不能放她走。”
劳德和云渺同时朝他望去,桑雀被看的一怔。
林韬看看云涯,最终无奈的摆了摆手:“放行。”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谁让云涯在她的手中呢,云涯就是纪澜衣最大的砝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绝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林韬眼中的愤恨几欲喷薄。
但看着脸色苍白的云涯,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纪澜衣一行人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开始往外走。
“慢着。”少女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朝她望去。
黑衣人停下脚步,警惕的望着怀中的少女。
纪澜衣眯了眯眼。
云涯忽然转眸看着她,那样清澈而幽深的目光,冷不丁令纪澜衣心脏缩了缩。
“是你给了我生命,这身体,这血肉来自你的孕育。”
云涯说着一步步朝她走去,黑衣男人的利刃划过云涯的脖颈,云涯却面不改色,白皙细嫩的脖颈间瞬间浮现出一道细小的血线。
黑衣男子惊恐之下立刻飞快的收回匕首,再晚一步少女的脖子就会被利刃割破。
“但十八年了,我欠你的,早已经还给你了,还不够吗?”少女清脆的声音有着破碎般的迷惘和悲凉,令人闻之心痛。
“我和渺渺满身病痛身心备受折磨,如果这是生而为人的代价那我认了,可凭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愿放过我?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和渺渺和晏哥哥过最平凡的生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打搅我?”
说到激动处少女脸颊微红,眼中淌出血泪,看起来是那么辛酸而悲伤。
很多人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着少女的样子,就觉得难受。
纪澜衣平静的看着她。
“这样的折磨我受够了,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才开心?”云涯大吼道,声声泣血,振聋发聩。
“好,我还给你,这身体这血肉都还给你。”云涯手指间划出一把精巧的手术刀,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她举着刀子朝着手臂狠狠的划下,瞬间血肉淋漓,那血腥的一幕,令人头皮发麻。
少女脸色苍白,却没有太多痛苦的神色,那神情明显有些愣住了。
“不……。”云渺瞳孔骤缩,刚想要冲过去,明月拉住他,低声道:“好像不太对劲。”
为什么感觉不到疼?
云涯一颗心已悲伤到极致,至此她已顾不得思考太多,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在她眼中依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动容,就是这种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平静,让云涯讨厌到了极点。
“不够吗?”少女嘴角斜斜挑起,苍白的面容显露出妖冶般的笑容,再次抬起刀子,朝着手臂割下,她眼眸直直盯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倔强而疯狂。
随着刀子下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划下淋漓的口子,血肉翻搅,血腥而恐怖。
“纪澜衣,我把这一切都还给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不是我的母亲,我不是你的女儿,兵戈相见,不再手软。”
随着云涯的话落,纪澜衣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眸光深处极快的掠过一抹幽暗,红唇微抿,脸色终于有些难看起来了。
云涯一步步逼近:“怎么,害怕了吗?心虚了吗?愧疚了吗?把亲生女儿逼上绝路,你这样心狠绝情的女人,下辈子就该孤苦伶仃,无儿无女……。”
“我欠你的,还给你了,但你欠我的呢?你拿什么还?”随着云涯冷冷的逼问,纪澜衣后退了一步,红唇紧抿,眉头紧蹙。
“生而不养,对儿女不慈,对父亲不孝,对社会不仁,对国家不义,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纪澜衣终于站不住脚,一把推开云涯,厉声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云涯忽然笑了,压低声音道:“因为一个男人的背叛让你失去了自我,彻底沦为了变态,那个男人该死,但你更该死,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所有人为你的悲剧买单,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下辈子……我就是做猪做狗也绝不做你的女儿……。”
随着云涯话落,纪澜衣平静的眸光有一瞬间的皲裂。
云涯冷眸微眯,就是这个瞬间……
云涯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刀子,眼眸狠戾,决绝朝纪澜衣胸口刺去。
“纪澜衣,你去死吧……。”
——
“老大,人已清点完毕,没有遗漏,人都在这里了。”
男子长身而立,无形中散发而出的气势令黄毛有些胆战心惊,一段时间没见,老大变了许多,变的让人更加惊惧。
“嗯,派人将这座岛控制起来,一只鸟都不能给我飞出去。”男子冷冷开口。
黄毛立即站直了身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
降香押着伽尔将军走过来,“老大,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吉安娜已死,只剩伽尔将军,群龙无首,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
伽尔冷冷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眼底深处还有着未来的及消散的惊惧。
这个男人太强大,也太诡异了,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主人的计划全败在了这个男人手中。
“你究竟是什么人?”伽尔冷声道,“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男子勾了勾唇,刹那间的惊艳令伽尔眸光微缩,然眸底却是如千年寒冰般的深冷。
“晏颂。”
冷淡的声音脱口而出,男子已转身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高大而挺拔的背影,如山巍峨,如海包容。
晏颂?
伽尔震惊的瞪大双眼,他不是……
晏颂眉头忽然紧蹙,脚步停驻,侧眸望着手臂,只见那指骨轻颤,手背上青筋暴凸,仿佛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走在他身侧的黄毛不由得疑惑的望来,顺着他的眼神落在手臂上,疑惑的问道:“老大,怎么了?”
晏颂忽然抬起右手落在左臂上,英挺的眉峰紧紧蹙起,额头上冷汗滚落。
他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呼吸因剧痛而急促,裸露的手背上青筋显露。
黄毛大惊失色:“老大,您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晏颂闭了闭眼,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云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