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磊是他与柳素的唯一血脉,他越想念柳素, 对魏磊就越是心疼。既然楚夕给了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把握,荡平逐鹿盟后,他定要亲手把魏磊扶上龙椅,让他的孩儿君临天下。
此局已成,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逐鹿盟上。只要逐鹿寨出点什么事,只要逐鹿盟下有人第一个跳出来搞事,逐鹿盟一乱,魏玉准备好的大军便会绕过京州,强袭逐鹿盟。
不过江湖乌合之众,武功再高,也难敌魏氏养精蓄锐多年的精兵良将。魏玉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在一年之内,趁势荡平整个逐鹿盟。
等待总是让人焦急。
秋风瑟瑟,一阵比一阵凉,大梁九州竟平平静静地度过了一整个秋季。
对海城而言,却是难能可贵的一段静好时光。
再过两月,金铃铛就足月了,这些日子她大腹便便,越发地行动迟缓。景渊几乎是一步也不敢离开金铃铛,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景焕与柳秋成婚后,几乎是变了一个人,成日跟着柳秋一起研习铸兵术,不是在房中看书,便是在铸兵台实践所学。连铸兵台的师傅都忍不住赞许,四公子的铸兵术越发精进,打造的兵刃也好、火器也罢,每一件拿出来都是上好的精品。
偶尔景岚还会拿当初的那柄杀四方打趣他,景焕每次想到那柄长刀,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拉扯着小五道:此一时,彼一时,要不先下我们两个再比比?
四哥的铸兵术,景岚自忖肯定是比不过了,你有四嫂教你,我哪里比得过?
你不也有弟妹教你么?景焕不服气了,弟妹可比秋儿厉害多了。
嘘当心让四嫂听见了,晚上收拾你!景岚压低了声音提醒。
景焕笑容一僵,连忙捂嘴道:是、是,我一时高兴,竟忘了这茬。说完,他想到了另外的一事,小五,上回我央你那事
景岚哑然大笑,记得呢!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就为了跟你讨要这个,我还被沈姐姐教训了一回,说我不知节制,就知道折腾溪儿。
景焕拿过小药瓶,歉声道:让你给四哥背这个锅,四哥会铭记在心的。说完,他感激地拍了拍景岚的肩头。
四哥,你都是成亲的人了,那些书就少看些,不然真的伤身。景岚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景焕苦涩地笑笑,我早就不看了。
那你还要这种补气培元的药丸?景岚突然觉得不对劲,伸臂勾住景焕,沉声道,四哥,你可是外面养女人了?
景焕瞪大了眼睛,急声道:伺候你四嫂一个都要我的命了,我哪里还敢再养一个?!
景岚顿时语塞。
景焕苦声道: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四嫂发现我的藏书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晚都这次是景焕说不下去了,揉了揉腰杆,这事你可别告诉娘亲,我怕她找秋儿麻烦。
景岚哭笑不得,谁让你藏了那么多那种书?四嫂看见了,不多想才怪!
景焕斜眼瞪了一眼景岚,小五,你这是过河拆桥么?当初若没这些书,你怎么学那些床笫手段?
景岚再次语塞。
你跟我是兄弟,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你快给我想想法子,怎么让秋儿别再这么罚我了?
我哪知道法子啊?
要不,我们去找三哥想想办法?
也好。
走!
一念及此,景焕便扯着景岚找三哥想办法去了。
藏匿在铸兵台暗处的三人探出了头来
柳溪忍笑看向沈将离,妹子你看,我就说阿岚不是那种人,她不敢外面养女人。说完,她含笑看向了沈将离边上的柳秋,意味深长地道:这惩治夫婿的手段我甘拜下风。
柳秋满脸通红,她哪里是担心景焕外面养小狐媚,她是以为景焕在这事上索求甚多,哪知道不过是个误会。
你就别笑话我了。
柳溪笑意更浓,话却是说给沈将离的,妹子今日给四嫂配丸药吧,这一个多月的惩罚,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将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的!
柳秋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与景焕的这个误会实在是太羞人了,我想起来
我跟妹子也有事。柳溪知道她想溜走,便顺着她的话茬下来,晚些让妹子给你送药。
多谢。柳秋垂着脑袋,提裙就跑,只觉双颊像火烧似的。
沈将离掩口微笑,好、玩!
柳溪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会儿你就趁机笑话吧,等哪日轮到你身上,看姐姐怎么打趣你?
不、会!沈将离才不信自己会有这样一日。
柳溪心间微涩,牵着沈将离沿着铸兵台走下,一边走,一边徐徐道:妹子也不小了
不、走!沈将离瞬间一慌,勾紧了柳溪的手臂,贴上柳溪的身子。
柳溪停下了脚步,拉着她在廊中坐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后脑,谁说要妹子走了?
沈将离这才放下心来,软糯地唤了一声,姐、姐!
柳溪笑道:我只是觉得,妹子应该有个人照顾。
沈将离蹙眉,能、好!说着,指了指自己。
柳溪语重心长地道:我总有照顾不到你的时候
知、道。沈将离歪头倒下,靠在了柳溪双膝上。道理她一直都明白,可于她而言,喜欢一个人比让她学医还麻烦。想到若是放人入了心,就要为这个心上人或喜或忧,她就觉得心累。
柳溪还想说什么,沈将离便合眼小憩。
于是,柳溪只能摇头笑笑,拍拍沈将离的肩膀,柔声道:已经入冬了,外面凉,回去睡好不好?
不、好。沈将离像只撒娇的小猫。
柳溪轻叹一声,抬眼便瞧见长廊尽头探出的半个脑袋,不是幽幽还是谁?
她现在是没事就往东海景氏跑,准确说是没事就在沈将离附近转悠。柳溪向来聪明,她早就知道幽幽到底生了什么心思?她想,只怕沈将离多少也是知道的。只是她这个妹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憎分明,幽幽软钉子硬钉子已经吃了无数。
幽幽这人虽然嘴巴不饶人,可相处多时,她的心思还算良善。柳溪倒也不讨厌她,只是也不想强逼着沈将离去试着接纳她。
两情相悦,贵在心甘情愿。强扭的瓜不甜,柳溪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幽幽撞钉子。
妹子,我带你去厨房做包子可好?
包、子!
每次也只有好吃的能让沈将离坐起来,两眼放光地催着柳溪快走。
瞧见沈将离起来了,幽幽整了整衣裳,堂堂正正地迎了上来,百里溪,小将离,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沈将离连忙往柳溪身后一躲。
柳溪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幽幽大笑道:小将离,我又不会吃人,你躲什么啊?
会、的!沈将离越来越觉得幽幽的眸光热烈,像是随时要把她烫化了似的,每次看见都会让她莫名心乱。
柳溪挑眉,幽幽,你背着我欺负妹子了?
我哪里敢啊?幽幽赶紧摆手,你瞧,每次我都站得离她那么远,足足有三步呢!
那是柳溪侧脸看向沈将离,总觉得她的神色有些慌乱。
沈将离牵住柳溪的手,催促道:快、走!
哎!幽幽刚想说话,沈将离一记眼刀刺来。
幽幽只能无奈地让出了道来,请。抬眼对上她的眸子,眼底皆是汹涌的深情。
沈将离哪里还敢与她对视?拉扯着柳溪快步走远,一次也没有回头。
幽幽长叹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苦声道:我有那么面目可憎么?她自小到大,对自己这副皮囊颇有自信,她经营幽幽楼那些日子,谁见她不夸一句美人?怎么到了沈将离这里,不夸就算了,还像见了鬼似的。
瓷娃娃多半是个空心瓷娃娃,还是个眼力不怎么好的瓷娃娃!
除此之外,幽幽想不到什么理由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还有两三章进入最后一个大副本【破龙岭】。
第289章 冬来
入夜之后, 海城灯影如豆,静谧得好像一幅夜画。
烛光映照在掌心的舍利子上,赤红色的光晕若隐若现, 隐有游龙之影。
景岚呆呆地看着舍利子,出神地想着什么, 似是连柳溪推门进来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柳溪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她这样出神了, 她走至景岚面前, 杵着腮含笑问道:我家阿岚是想出家么?
景岚回过神来,正色道:胡说,我贪恋红尘,才不要出家。
柳溪顺势从她掌心捏起舍利子,在指尖摩挲把玩,看来是想薛姑娘了。
景岚肃然,是担心。
你别怕, 我又不会拿这事恼你。柳溪打趣一声, 虽说她醋坛子不小,可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翻了。
景岚微笑道:这可说不定。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舍利子上,疑声道,溪儿, 你仔细看看,这舍利子里面是不是有龙影?
柳溪认真看了看,确实如景岚所言,里面的光晕像游龙窜行。
这倒是奇了。
还有。
景岚起身走到柳溪身侧,拿起了舍利子,翻转找寻了片刻,最后寻到了一个小孔, 指给了柳溪看,溪儿你看这里
柳溪沿着景岚指向瞧去,果然舍利子上有一个小孔,若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龙影是绕着小孔回旋。景岚总觉得这舍利子像是什么装置上的重要物事,我曾在一本机关书上看过,有的机关盒钥匙是珠子。略微一顿,倘若有什么针状的机杼刚好与这舍利子吻合忽觉柳溪看来的眸光多了几分灼意,景岚打住了说话,溪儿,你看我做什么?
柳溪把舍利子收回锦囊,笑道:郎君生得妙,自当多瞧几眼。
景岚耳根一烧,我跟你说正事呢!
柳溪故作正经地点了下头,小指勾住了景岚的小指,愁声道: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景岚愕了一下。
柳溪起身牵着景岚坐到了床边,轻叹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事可比舍利子严重多了。
景岚忍笑,也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柳溪地小腹,这个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她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
她与柳溪是不会有孩子的,注定要让红姨娘失望了。
柳溪打了一下景岚的手,哦?
嗯。景岚拍了拍自己的双膝。
柳溪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哑笑起身坐上她的双膝,被她拢在怀中。
我现下是朝廷的东海王,也是东浮州的都督,还是东海景氏的家主。景岚认真说着,虽说能者多劳,可我哪里顾得那么多事?所以,我准备让三哥来做东海景氏的家主,帮我分担一些。
恐怕娘亲不会答应。柳溪愁容满面,她知道红姨娘的心性。红姨娘曾经起过誓,自己的儿子绝不做东海景氏的家主。
此事若不答应,便让三哥来做东浮州都督。景岚看着怀中的佳人,越看越是喜欢,亲了一口柳溪的脸颊,倘若还不同意,我还有杀手锏。
柳溪被她的气息撩得心烫,勾住了景岚的颈子,笑问道:还有杀手锏?
是啊,你看我身兼多职,忙啊,突然有天晕倒在地。她说得煞有介事,然后沈姐姐帮个忙,往严重方向说,就说我元气虚耗过多,只怕难使女子有孕
阿岚柳溪心暖,定定地看着景岚,哑声道,其实你不必
确实是我让你生不了小娃娃,算起来,也是我亏欠了你。景岚心疼地抵住了柳溪地额头,对不起。
柳溪哑声道:若不是我,兴许你有一日可以恢复女儿装束
溪儿。
嗯?
景岚唇角一抿,笑得深情,若不是你,我怎知两情相悦有多好?
也许你能遇上什么江湖少侠柳溪说这话的时候,心底微酸,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捧在心尖上疼惜
景岚蹙眉,微微与柳溪分开,可我已经有你了啊。
阿岚柳溪贪恋地轻抚景岚的鬓发,温柔的指尖滑入发间,我只是说如果
我们之间没有如果。景岚捉住了她的手,侧脸轻吻了两口她的掌心,我就在这儿,你要一辈子捧着我喜欢。
柳溪眼眶微涩,霸道。
景岚牵着她的手贴在心口,一字一句地道:我早就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惜了。略微一顿,她另一手环紧了柳溪的腰杆,知道家怎么写么?
柳溪指尖微动,在景岚心口画着,知道。
景岚被她挠得痒痒的,忽地将她压倒在了床上,呼吸忽然沉下,没写对。
柳溪勾住景岚,笑问道:你说,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