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喝了多少?伏特加?你疯了吗?”
而被她拍着脸颊的人却只是一言不发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就这样贴在脸上。
鹿言怔了怔,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
比她高出了许多的男人俯着身,与她的距离近得快要贴住呼吸,鹿言忘了躲开,他却也停了下来。
随后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直到离得这样近了,鹿言才发现,他眼中的暗光是涣散的,没了往日的清醒与冷漠。
他还抓着她的手指,两只手掌贴在一起的温度,暖不了他冰冷的体温。
“诺斯维亚?”
鹿言小声试探了一下,最后终于确定,他喝醉了,可能连她说什么都听不到。
这可有点棘手。
鹿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清醒一点,更不知道他这个状态下会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毕竟这人刚刚还当着所有镜头和嘉宾的面,上台讲了一个很冷的老笑话。
鹿言发现,今天之内见到的诺斯维亚,比过去那些年加起来还要复杂。
以前的他最多只是规矩多,心思深,做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但又是诺尔顿家最可靠的支柱。
而现在,鹿言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发现原来他也有这么多“不优雅”的一面。
眼神有些涣散的男人忽然松开了她的手,鹿言正要松一口气,就被他捧起了下巴,被迫仰头面向他。
她愣了下,想说什么,却听见他呢喃了一句母语,声音太低了听不清。
“你说什么?”鹿言也用挪国语问他。
诺斯维亚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贴近了她的耳畔,呼吸几乎打到了她的脖颈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将她圈进了怀里,与他再无间隙。
这一次,鹿言听清了他的话:
“……不好笑吗?”
鹿言:“……?”
什么东东?
她眨了眨眼,还想再问一问他在说什么,他整个人就晃了晃,身形不稳地将头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柔软的呼吸和唇瓣无意识地擦过了她的锁骨,让鹿言一瞬间被过电了一般,整片肌肤都有些发麻。
她一动也不敢动,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身上的人就忽然和她拉开了距离。
面前的阴影一下子消失,鹿言抬头一看,就看见了安成星抿着唇的脸。
他拽开了不省人事的诺斯维亚,侧头看向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失去了往日的温和,但言辞又还是那么克制。
“你还好吗?”他看着她,问得很平静。
鹿言望着他,不知为什么竟生出了一种——被抓奸在场的错觉。
第64章
chapter 64
身上的桎梏解除后, 鹿言终于能从墙边离开,她挠了挠脸颊,莫名有些不敢去看安成星的眼睛, 只点了点头, 回答了他。
喝醉的诺斯维亚还被安成星拽着, 鹿言一下子头疼起来,看了看安成星, 又看了看诺斯维亚,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安成星却神色自若地扶起诺斯维亚, 开口道:“先将诺先生送回去吧。”
鹿言应了一声,知道必须要先解决这个麻烦。
但是拖着这么个大活人下楼也太折腾了, 鹿言干脆指了指右边的走廊, 说:“那就去第三间房吧,那里一般没人住。”
说完这句, 鹿言卡了一下,下意识瞄了眼安成星的脸色。
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只点点头, 扶着诺斯维亚就往她指着的房间过去。
鹿言看着他的动作, 不由得庆幸自己给他发了消息才上来, 不然她可搬不动诺斯维亚。
第四层楼的布局果然也和家里如出一辙,空房间很多,但里面设施完整, 装潢典雅,干净整洁得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打扫清洁一样。
鹿言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看见阳台上挂着的薰衣草干花, 恍惚间像是看见了老威廉站在那里的身影一般, 但仅仅只是一瞬, 她就收回了心神。
安成星已经将诺斯维亚放到了床上,鹿言觉得自己站在旁边不帮忙也说不过去,索性上前去帮诺斯维亚脱了皮鞋,然后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些,她拍了拍手,看向安成星,却见他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像是出了神。
鹿言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他回神后,才小声问:
“怎么了?”
安成星摇摇头,神色如常地回答:“只是想起以前,你连被子都懒得叠,现在倒是变了很多。”
鹿言冷不丁被他翻旧账,顿时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反驳:“我、我也没有那么懒吧!”
安成星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拆穿她。
“让诺先生好好休息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这么一说,鹿言才想起自己找他是有正事的,连忙推着他往外面走。
“快快快,我们去隔壁房间。”
隔壁就是她在家里的卧室,属于是当场回家了。
安成星被她推着走出了房间,鹿言随手帮诺斯维亚关上了门,转身之前,她又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见他睡颜如此平静,倒是有些新鲜。
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晚上睡觉都满脸的苦大仇深呢。
鹿言一边腹诽着,一边关上门,和安成星一起进了隔壁的卧室。
到了卧室里,才终于有了两个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安成星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的装潢和刚刚的卧室不太一样,更有生活的气息,也更风格明确,一眼就知道是女性的住所。
但他什么也没问,看着鹿言,说:“你这么着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番话的平静神态,就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鹿言莫名不是很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心里不上不下的,又说不上来。
她擦了下鼻尖,回答道:“我就知道你不看网络上的消息。”
安成星的确不怎么关注这些,他的生活基本和网络社交脱节。
听到她这样说,他才掏出手机来,问:“要在哪里看?”
鹿言叹了口气,一把拿过他的手机,翻了翻那光秃秃的界面,直接点开应用市场,下载了几个软件。
“其实不用看也行,就一句话的事。”
鹿言一边给他下载软件,一边往床上一坐,两条腿都交叉盘了起来。
她在自己的卧室里当然无所顾忌,但安成星这么大一个活人在面前,她也半点没有意识到,这让安成星不由得有些无奈。
他们现在都是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了,跟小时候早就不一样了,她对他却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防备。
安成星不知道自己该为这种信任感到高兴,还是应该感到挫败。
鹿言嘴上说着“一句话的事”,实际上真让她自己说,她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以前身在局中没有意识到,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当年的那些点点滴滴,才发现她那时候跟安成星的关系,真的暧昧到了外人没办法说他们没一腿的地步。
但是鹿言自己心里清楚,她跟安成星确实没一腿啊!
他们最多是小时候会在同一张床上睡觉,长大后可没这么干过。
这么想着,鹿言却忽然不太确定了。
她下意识就问:“我们最后一次睡一张床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小学吧?还是初一来着?
怎么想不起来了。
安成星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脑子里想的事情都顿了一下。
他迟疑地看了看她,半晌之后才问:“高二的时候?”
鹿言猛地抬起头,见鬼一样瞪着他:“不至于吧!高二你都十八岁了。”
安成星比她大将近七个月,要不是为了配合她的进度,他早就能跳级,提前去读大学了。
他们从小就学了性教育知识,不至于到十八岁还不明白这点事。
想到这里,鹿言就想起来她月经初潮的时候,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安成星比她还大惊小怪的,又是拿校服外套给她盖着,又是不让她上体育课,还每隔半小时就问她一次“要不要喝点热的”。
从那之后,每个月的那几天一到,她自己忘了的事安成星全都帮她做了,就连卫生巾这东西她也没去买过一次,因为安成星都会提前在书包里准备好,从来没忘过。
久而久之,鹿言也真的习惯了当个啥也不做的小废物,因为安成星都会帮她做,不需要她来操心。
但安成星的第一次“生理反应”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却不知道。
只是从某一天开始,他就不再和她有太多肢体接触,也不会再进她的卧室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明白是为什么,还傻傻地跑去问大哥,说安成星不跟她玩了。
鹿行深当时的表情,鹿言到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很好笑。
安成星听见她这么说,一下子也不太确定了,他想了想,最后摇头道:“那我不记得了。”
鹿言也想不起来,见软件下好了,索性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她点开软件进去,把热搜榜给他看。
安成星俯身凑过来,就着她的手看手机屏幕。
当看见热搜第一的那个词条时,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疑问”两个字。
“我为什么和你在热搜上……”
鹿言面无表情地翻了翻,点开另一个词条,又拿到他面前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