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留有余力,裴季必有后手。
意识到这点,华音毫不犹豫站定阵营。
有杀手向华音袭来,华音利落躲开他,手中的刀再毫不犹豫的往杀手的肩膀砍去。
几个招式便让杀手落于下风,在砍伤杀手的前胸后,华音镇定的握着刀便跃上马车车顶,往裴季那边飞跃而去。
失忆后第 一回砍伤人,华音并无不适。
到了裴季那处,华音从外解决围攻裴季的杀手。
忽然出现一个貌美女子,女子所使招式路数快狠绝,不是什么正派的路数,像是杀手所使的招数。
皇家死士与私人所养的死士武功路数皆有所不同,更不用说各个暗门派系不外传的暗杀招式路数。
不远之处,站在树干之上的一个面具男子看见那女子所使招数,面具之下,脸色瞬息一沉。
密函中,未曾说过有这么一个女子随行左右。
这个女子武功招式,与楼中只有少数杀手会的武功相似。
似乎想到了什么,男子双眼半阖溢出凛冽寒息,杀机陡显。
楼中花费十余年培养这么一个色貌身手一绝的杀手,终还是被背叛了。
那便留不得了。
抬起手,臂上□□对准了女子。
裴季哪怕是被杀手围攻,依旧一派从容镇定,还有闲余目光暼了眼他那身手了得的九姨娘。
嘴角微掀,倒算她识时务,但随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倏然锐利往前侧望去。
只见那远处有人以□□对准了华音,只一瞬短箭离弩,朝着华音瞬息疾飞而来。
裴季周遭气势陡然一变,狠戾尽显,猝然踹开杀手,手中腰刀飞出,朝着短箭划空而去。
同时,裴季跃身而起,踩在一名正要爬起继续再战的杀手头上,一跃而过,脚底下依旧踩着一众杀手的头顶,朝着华音而去。
腰刀撞开短箭,但紧追而来的另一支短箭却是一瞬间插入了华音的胸口。
华音瞳孔骤然一缩,身形略一抽搐,手中的刀猝然掉落,
一切都是在瞬息间发生的。
刀子落地,杀手的刀子朝着她砍来的下一瞬。早已握回刀的裴季,身形一转,悍猛挡开杀手的刀子。
震得杀手握不住刀柄,长刀被震飞的下一息,执刀之手也被砍落在地。
华音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裴季。
他疯了不成?
既然会救她这么一个可能是杀手的人?!
裴季侧脸暼了她一眼,神色泠然道:“我只救你这一次。”
其他杀手朝着裴季群起攻来,裴季收回目光,却是不动,皆由锦衣卫抵御。
骨节分明的长指自锋利血刃上缓缓抹过,再抬眸,那双黑眸中似有茹毛饮血之势。
裴季往短箭袭来的方向望去。
一息间,那锐利目光似略过重重杀手与茂密林丛,与树上男子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似乎不用言语,也能明白彼此眼中的一触即战之意。
裴季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眼神倏忽一变,锐利的眼神中尽是锋芒与杀机。
几乎同时,男子身形一动,从树上跃下,朝着裴季而来。
裴季亦然向着男人疾驰而去。
裴季与戴着面具的男子刀剑相触,二人交手间根本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这才是真实的裴季。
大内死士者,都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必然嗜血。
华音中箭之处为锁骨下方两寸,离心口稍远。尽管脸上的血色渐失,疼痛刺骨,但华音却还是迅速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刀抵抗凶险。
华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或因裴季出手相救,她心中少了要随时逃跑的心思。
童之与一个锦衣卫护在了受伤的华音身旁,童之与华音道:“只需再坚持半刻便好。”
华音起初无暇去想童之这话的意思,直到面具男子与裴季由旗鼓相当到逐渐落于下风,手臂也被裴季划了一刀之际,远处忽然有数十个黑衣人朝这边赶来。
黑衣人手间的刀子与锦衣卫的刀子是一样的。
是锦衣暗卫!
锦衣暗卫以破竹之势相援,极快占据了上风。
面具男子瞬间明白了过来,裴季在入南诏前早有准备!
男子被裴季那悍猛得干净利落的杀招逼得连连后退。
男子不是莽撞之人,现在的情况哪怕是全军覆没也不一定能杀得了裴季。
不能做无谓的牺牲,那为今之计,只有撤退一计。
念头才起,男子迅速后退,高喊道:“撤!”
杀手剩下不到一半,听到这一声“撤”,便迅速后退。
锦衣卫追去近乎一里,裴季声音穿透林子而去:“穷寇莫追。”
杀手退去,华音手中腰刀再次落地,在倒下之前便扶住了一旁的树干。
有鲜血从华音口中呕出,眩晕袭来,近乎要陷入昏迷。
裴季话语才落,身后忽传来童之惊喊的一声“九姨娘”。
裴季转过身,只见华音撑着树干强撑着,嘴唇旁都是鲜红的血渍。
裴季只沉默了一瞬,便朝着她大步迈去。
华音昏迷之前,似感被阴影笼罩。
她抬眼望去,即便视野模糊,但也知晓是裴季。
她看不清裴季的脸色,但还是苍白一笑,皓齿被血染红,她颤着声音问:“若是我侥幸没死,可否帮我解了蛊?”
说话间,又有鲜血呕出。
裴季望着她的目光逐渐复杂,终还是把她抱起,快而稳的朝着马车而去。
华音昏迷之时,听到他说了一声“好”。
华音恍恍惚惚得像是身在梦之中一样,什么都觉得不真实,光影交错,耳边声音时近时远。
锦衣卫用最短的时间寻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行伍停下休整。
童之带着会医的锦衣卫快步走到了马车外,道:“大人,九姨娘身上的短箭得取出来了。”
裴季已用匕首划开了华音中箭之处的衣服,检查过了短箭未伤及要害后,冷声道:“我亲自来处理,你立刻去准备热水,纱布,烛火和干净的刀子。”
裴季因常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对处理刀剑,箭伤的手法胜过大夫。
童之不敢耽搁,即刻安排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片刻后,把准备好的东西都相继送入了马车之中。
小金银因闻到了血腥味与看到昏迷不醒的女主人,在笼子中狂躁的扒拉着笼子。
裴季面色阴沉暼了一眼吵闹的小金银,冷声吩咐童之:“把这小畜生扔出去。”
童之闻言,忙把笼子自马车中带了出去,然后入马车帮忙,压住了九姨娘的双手,同时也不断地擦拭着伤口溢出的血。
短箭被剜出,扔在了水盆中,又被染红了一盆水。
烧红的刀子在剜去短箭的同时也烫了伤口,止了潺潺鲜血。
在伤口处撒上了药粉,裴季毫无情绪起伏的开口:“下车。”
童之反应迟了一瞬才知是与自己说的。
也是,马车除了他,九姨娘还在昏迷之中,不是对他说,还能对谁说?
童之下了马车,裴季才脱去华音上身所有衣物,擦去雪白肌肤上的血迹,随而用纱布包扎了伤口。
伤口包好,拿起马车内的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
暼了眼昏迷中的人后,才转身下了马车。
裴季从马车出来,走到火堆旁时,橙红火光映在那张神色冷凝的脸上,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童之端来茶水。
裴季接过杯盏,冷声吩咐锦衣卫:“今晚分三批来看守,连只飞蛾都给我盯紧了。”
锦衣面色肃严,相继拱手一应。
众人相继散去戒备,或疗伤。
童之站在裴季身旁,开口道:“后边那马车里的几个探子都死了。”
裴季毫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面色一贯漠然:“死了便死了,不必在意。”
童之静默了片刻,看了眼九姨娘所在的马车,问:“大人,九姨娘的伤势如何了?”
裴季饮了口茶水,面色平缓了稍许:“没有伤及要害。”
寻常女子身子娇弱,但华音的身体却与之相对而言强健许多。
童之呼了一口气后,随而不解:“可那人为什么不是对大人出手,而是像故意针对九姨娘?”
裴季不知多少次与鬼门关擦肩而过,凶险自然不用说。而交手的经验也比华音这不像出过什么任务的杀手来说,要多得多。
故而对暗器一类极为敏锐,若是那箭矢对着他而来,也不会伤及他半分。
杀手自然不会傻到不知。
裴季转身,沉静地望着马车,沉默思索了片刻后有了大概的答案。
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无论是杀手还是锦衣卫,叛者必被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