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生不如死

虽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征战在沙场上,可毕竟身在皇家,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皇家的明争暗斗,当今世上那般想要他性命的除了那人别无他人,只是夏庭玄心痛的是,他一直都从未将那人另眼相待,都一视同仁的当成自己最亲之人,也从未想过和他相争,他知道那人一直都介意自己的出身,故而他尽可能的减少回宫的次数,从而减少那人的心理落差,但眼下看来,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作用,那人从未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夏庭玄苦笑,他竟然这般的狠心对自己下手,非但未曾顾及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兄弟之情,便连自己的母后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不曾顾虑过,为何自己从未想过和他相争,他却这般的苦苦相逼呢?

夏庭玄在坠崖的那一刻万念俱灰,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活着回来,但眼下还能够睁眼看到这个世界,他只觉得幸运,想到在临坠崖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她拼死相救,但那个时候夏庭玄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安全的离开了,故而只能让她保全自己,快些离开。

当时夏庭玄的心中也是发了狠的,他当时想的是,只要灵溪逃出去了,便能够将他的死讯带给夏薇薇,依着夏薇薇的聪颖,定然能够猜到今日之事是谁所为,届时不管能不能为自己报仇都无所谓了,最起码能够在事先有一个准备,能够保全自身。

那人既然能够狠心对自己下手,那么皇后和夏薇薇最终自然也不会被放过,但眼下自己能够活着,想来也该是姐姐拼死相救,她该在事先便料想到自己的一路不够顺利,这才会将自己的贴身侍女派来一路护送自己,但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料想到那人会用这般毒辣的招数。

可不管今后怎样,而今他已经醒来,只要他还活着,所有的事情都不算晚。

夏庭玄浅浅的叹息一声,转而想要伸手轻轻的触碰夏薇薇,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没能够将手抬起来,他的心中一沉……

夏庭玄不死心的挣扎着想要抬手,却是毫无进展,他这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夏薇薇,夏薇薇立即清醒,抬眼看向夏庭玄,在对上夏庭玄的视线之后,夏薇薇瞬间便清醒。

“庭玄,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夏薇薇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她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夏庭玄,却忽略了他眼中大片大片的悲伤在弥漫。

夏薇薇半晌未见夏庭玄出声,眉头紧紧的皱起,转身就要前去叫秦太医,但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夏庭玄近乎叹息的声音。

“皇姐,我是不是……是不是就此废了?今后都不能起身了?”夏庭玄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颤抖,但他却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的,他多么希望夏薇薇会果断的否定。

听到夏庭玄这样问,已经转身的夏薇薇的眸中便弥漫起了大片的疼痛,她的心寸寸成灰,本来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回答给他的说法,但在听到夏庭玄这般询问之际,她竟然却是无言以对,该否定还是该肯定呢?

这片刻的沉默将夏庭玄心中仅剩的点点的希望灭的一干二净,他垂眸,敛去了眸中的情绪,眼下即便是夏薇薇不说他的心中也知道了答案。

“庭玄,莫要想太多,而今……而今你只需要好好的修养便是,剩下的等你的身子恢复了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夏薇薇再转身之际,已经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她的回答模棱两可,却让夏庭玄的心更加的沉下去,他怔怔的盯着自己的一只手发呆,半晌却笑起来,只是笑意之中除了凄凉之外还有些许的自嘲。

他自小便被送到军营之中,那么多年从一个小兵到如今领兵打仗的少年将军,他从未将自己当成一个皇子,自然也不喜欢为自己显赫的家世所累,他喜欢自己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虽说在很多人看来,战场便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杀气,但他却觉得要比这偌大的皇宫来的自由自在。

但他却忽略了,自己不在意的东西,却有人格外的注意,因为那些身外之物,因为自己一直都觉得是累赘的皇位,瞬间便将自己的一切都夺走了,夏庭玄在心灰意冷之余,只觉得可笑。

想到自己今后都要被禁锢在这个牢笼一般的皇宫之中,日日都躺在这张孤寂的床上,连那些最简单的动作都要有人服侍,时日久了,那些宫女或者是太监眼中都会带着浓浓的厌恶,但却要碍着他皇子的身份不敢造次,但恰恰就是那些眼神就足够让他死一万次了。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不过就是一个废人罢了,即便是皇子又能怎样了,不多久便会被所有人遗忘,若是那样的话,他还不如就死在那悬崖之下呢。

“庭玄,听皇姐说,事实并非绝对,若是过早的放弃,怎么还会有希望呢,连秦太医都说过,眼下的你所以为的不过是甘露草的后遗症罢了,并非不可恢复。只要是活着,便有希望不是嘛,这些年你常年挣征战在外,鼓励安慰将士们的那些意气风发去了何处?”

夏薇薇知道即便是夏庭玄表现的如此的平静,但他的心中定然是万念俱灰,此事换做是任何一人都承受不来。

夏庭玄怔愣了许久,却不知该作何表情,半晌才淡淡的开口,“皇姐,我想一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夏庭玄不知该作何回应,他知道夏薇薇所言是为了让他不要放弃,但他实在在短时间之内承受不来,但夏薇薇却害怕他承受不来,故而做了什么傻事。

夏庭玄看出了夏薇薇犹豫不决不肯离开的心事,淡淡的笑开,自嘲一般开口,“皇姐无需担心,我都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了,只怕连做傻事的能力都没有了吧,我只是想给自己想一个活下去或者是坚持下去的理由罢了。”

夏薇薇心一沉,躲开了夏庭玄清澈的眸光,转身出了内殿。

夏薇薇离开之后,殿中便只剩下了夏庭玄一人,房间内充斥着浓浓的药香,安静的连一丝丝的声音都不曾有,夏庭玄收敛了唇边的笑意,转而便是深深的自我厌恶,他方才所言并非说笑,而是一个现实,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连自杀的力量都没有了,多可笑。

就在几日之前,他还带领着一队人马前往皇家寺院,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尚且还能从容应对,而今却连自刎的力量都失去了,这便是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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