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梓琳并没有做过出卖关氏的事情,关弈礼也不想让她无辜背着这样的黑锅太久。
在关弈华想提出把人证带来之前,他已经率先开口了。
“还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可以证明杨特助没有泄露关氏的投标方案,各位请看。”
他话音一落,金助理便点开了一份文件。
“这一份,才是我们关氏针对顾氏项目的投标文件,各位可以重点对比,我们跟恩炫公司这份中标方案的价格。”
关弈华的眼皮突然跳了几下,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妥,等他的目光落在两份投标文件的时候,他的瞳孔陡然一缩。
关氏投标方案的成本价格,比恩炫公司的高了30%,也比他们的人,从杨梓琳那里设法偷到的投标方案高了25%。
按道理来说,要从关氏手中抢走顾氏的项目,恩炫公司即便偷到了关氏的方案,也确实需要把价格改得比关氏更低,才能增加中标的几率。
但太低的话,甚至比成本价格更低,则有可能出现亏本赚吆喝的情况。
不等他继续思考,金助理已经在关弈礼的示意之下,继续分析道:“我们关氏投标方案的价格,是在保证公司能够盈利的情况下,所拟定的双赢方案。并且,还有条款保证了原材料出现价格波动的情况下,我们自身的利益不会被损害。”
他边说边打开了最新的原材料价格波动图。
“而恩炫公司的方案,完全没有考虑到市场价格的变动,出价太过低廉,也没有这样重要的补充条款。”
“根据初步测算,恩炫公司若是根据这个中标方案跟顾氏进行合作,顾氏所获取的利润确实更高,但恩炫公司则会面临9亿以上的亏损。”
淡淡的几句话,已经彻底洗清了杨梓琳身上的嫌疑。
但关博元和关弈华的脸色却难以控制地变得青黑一片。
他们,中计了。
几位关氏的元老,尽管不太清楚幕后的真相,但光凭这份方案,已经足够使得他们的竞争对手恩炫公司吃了一个大亏。
杨梓琳肯定不是故意出卖关氏的人。但关弈华这个言之凿凿,还能从恩炫公司内部拿到这么多“证据”的,可就说不准了。
或许,真的是贼喊捉贼。
不过,关弈华终究是关家的人,几位元老也是老江湖,不会乱说话,但他们心里对关弈华的评价,却再次降到了最低点。
……
跟着关弈礼回到总裁办公室后,杨梓琳的心情,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关总,恩炫公司幕后的真正老板,是不是跟关弈华有关?”
“没错。”
关弈礼目露赞赏地颔首道,“恩炫是我爸和关弈华在外面偷偷开的公司。这四年多,他们从关氏手中抢走了很多项目,获利不浅。”
若非有他们两人在背后支持,恩炫又怎么可能从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变成让关氏上下都要十分慎重的竞争对手。
即便恩炫现在的规模,还不能跟关氏同日而语,但每次与他们竞标,十次之中总是有七八次是被恩炫抢走的,这样的刺,已经使得关氏如鲠在喉。
而剩下那两三次没被恩炫抢走的标的,基本上都是由关弈华负责的,以此显示他的“能干”。
实在无耻。
这一次,是关弈礼回归关氏,担任总裁之后,第一次与恩炫进行竞标。
他故意委派杨梓琳负责,果然让关弈华忍不住出手,在窃取投标方案之后,再栽赃在杨梓琳和他的身上,妄图一箭双雕。
结果,被他反将一军,让关博元和关弈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恩炫和顾氏已经签约了,若是他们想停止合作,则会狠狠得罪顾氏,还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若是他们硬着头皮继续合作,那么,他们则要面临9亿以上的亏损。
想明白了这一切,杨梓琳也不得不夸关弈礼一句精明。
然而,她的心情却还是有些复杂。
因为她所负责的投标方案,里面的定价跟恩炫公司的那一份是比较接近的。而且,她也不清楚,需要制定原材料价格出现大幅波动的相关补充条款。
“关总,关弈华是不是派人偷走了我的方案,但你没有告诉我,只是让金助理修改了我那份方案里面的问题?”
“是的。”
兵不厌诈,梓琳经验尚浅,有不足之处很正常的。
关弈礼没有犹豫,就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却看到她明亮的杏眼忽然一颤,好像划过一抹什么,却令他无法抓住。
等他还想再看清楚的时候,杨梓琳却已经眼帘微垂,掩下了眼底的酸涩。
“我明白了。”
原来她只是一个鱼饵,用来引诱关博元和关弈华上钩的。在这件事上面,连金助理所知道的,也比她多。
偏偏,站在公事的立场来看,她又十分清楚,要让关博元和关弈华上当不容易,少一个人知道秘密,也少一分泄露的风险。
而她的演技也不算好,把一切瞒着她,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况且,到最后,关弈礼也没有牺牲她,而是第一时间替她洗清了罪名,不是么?
杨梓琳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但理智上清楚,可她的情绪,却依旧无比低落。
她本来以为,彼此相爱,应该坦诚信任。
但对关弈礼而言,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一时之间,杨梓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找了一个借口:“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不打扰你了。”
关弈礼却剑眉一拧。
他不清楚她的所想,但他却能看得出,她的情绪变得很低落,那双清亮的杏眼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令他看不清楚。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夫人,你怎么了?”
关弈礼长臂一伸,就扣住了她的纤腰,把她拽回了怀里,骨骼分明的手掌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眸迎着他的目光,“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杨梓琳朱唇微抿,声音平静无波:“关总,你没有做错什么。其实,我应该多谢你替我洗脱诬陷的。”
关弈礼的墨眸顿时一眯。
她说的是,他没有做错,而不是她没有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