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闻了闻头发和身上,悄声说:“我洗头洗澡了嘛,那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说话的功夫,听到脚步声迅速靠近,至少有好几十个人。

一群人从他们面前跑过去。

聂然刚开始数数,师父的手掌便捂在了眼睛上。那手挺嫩挺滑的,一看就是没怎么干过活的。她心说:“干嘛呢,不要让数人吗?”她等人过去,拨开师父的手,无声地问:“干嘛?”

杨雪岭悄声说:“别盯着人看。稍微有点警觉的普通人,被人盯着看,都会有异样感出现,从而下意识地看过去的反应。”

聂然“哦”了声。她发现杨雪岭大的本事没有,这些小细节的道道可多了。

突然,“啊”地一声惨叫声从前面过去的那群人中间响起,那声音叫得极惨,还以非常快的速度远去,不到两秒钟就没音了。

有人大惊,叫道:“什么东西?”

空气中有种“嗡”地震颤传拂过,就好像突然之间,山洞变得不一样了。

杨雪岭闭上眼睛,静静地感觉了下四周,发现那群人的脚步声、说话声都已经听得不真切了。她心说:“幸好没让聂然自己来。”也幸好不是自己来了。

她轻声说:“那只蜘蛛精出来了。”

哪?我怎么没看见?聂然赶紧用师父教的方法去查看四周,只感觉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怪异感,好像有点做梦般不真实。

又一声惨叫声响起,远去,紧跟着又连续响起好几个人的声音。

空气中突然传来暴破声响,似乎有人在放鞭炮,可声音要沉闷得多,然后还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有火光浮现,照样了山洞,一团圆滚滚的火球从她俩的面前滚过去,留下一排长长的火龙,那些火离地大概有十几厘米高,呈悬空的。

火光照耀下,明明是贴墙站着的师徒二人,却能诡异地在地面上出现了人影。

明明火在前面,影子应该在身后才是,竟然也到了前面。

聂然都傻了。虽说她的物理成绩不好,但也看得出来,这不符合物理规矩和正常逻辑呀。

又有人惊叫大喊:“这是什么鬼东西?真有蜘蛛精啊。”

聂然翻个大白眼,心说:“骗你们不成。”

还有人大骂,“艹,她们真是来抓妖的。快撤!”大瑶村封妖窟内窟里的妖,有一只算一只,随便拎出来一只,都是当世顶尖流弊的厉害角色。

突然,洞顶上悬下来一只个头比人的脑袋还大的蜘蛛。

这蜘蛛屁股圆滚滚的,腰细细的,腰部以上却是人类婴儿的样子,却有四各胳膊,它的胳部还有四条。它的屁股上有一根丝线悬着,整个儿倒挂在空中,看着她俩,然后张嘴喊了声:“妈——”那声音,有点像喊妈,又有点像叫“哇——”连声音都是婴儿的声音。

聂然:“……”这是拖太久,来晚了,人家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随着一声“妈”的响起,山洞里此起彼伏,到处都是婴儿喊妈的声音,聂然的头皮都炸了,差点就想放出镇狱火,得亏杨雪岭挤着她,让她想起身边还有个师父。

她放出镇狱火,面前这只小蜘蛛跑不掉,但自己弑师也是没跑了的。

聂然小小的后怕了下,问:“师父,要不你离我远点,我觉得我比蜘蛛危险。”

杨雪岭听到那么多小蜘蛛崽子的叫声,头皮也麻了,这时候徒弟不保护自己,还让自己离远点,顿时气愤,说:“带你还不如带只猫。”

聂然说:“要是百万在,我也不叫你。”

师徒俩大眼瞪大眼,差点吵起来。

喊妈的小蜘蛛又喊了声妈,突然朝着聂然的脸扑过来了。

聂然挥拳,拳头上浮现起一团镇狱火。

小蜘蛛呼啦一下子变成小火球,掉地上,没了。

聂然收回火,将右手的火焰凑到杨雪岭跟前,说:看看,危险!

杨雪岭特别没出息地被徒弟给唬住了,默默的悄悄的,一点点地往边上挪,努力离徒弟远点。

第124章 幻蛛  山洞里炸开了窝,到处都是小蜘蛛……

山洞里炸开了窝, 到处都是小蜘蛛在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响起,符光闪烁, 各式各样的光芒符号四处飞蹿, 人们念咒术、法诀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嗡鸣声, 其间还夹杂着暗器、长剑、长鞭等各式武器划破山洞的声响。

杨雪岭觉察到危险,手里的剑斜刺出去, 正好刺在一张飞过来的蛛网上。

蛛网落在剑上瞬间将它裹住, 蛛网的另一端则是比人脑袋还大的小蜘蛛, 它的口器对着杨雪岭发出吡吡的类似电流声的声响。

杨雪岭只觉有无数的针钢往脑袋里扎, 眼前全是重影,什么都看不清楚, 连那小蜘蛛都变成了好多个。

她松开剑,双手抱痛地抱着头,大喊声:“聂然!”

小蜘蛛蹭地跳跃起来, 扑向杨雪岭的脸。

斩不平挥过,将小蜘蛛从中断斩。

剑上的蛛网消失了, 小蜘蛛也消失了, 没有任何血液溅落,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杨雪岭捡起地上的剑, 又扭头朝上被聂然烧死的小蜘蛛看去, 发现它竟然只有核桃大小, 且外形跟普通蜘蛛相差不大, 并不是再是半人半蛛形态。她说道:“我小时候在太奶奶的屋子里翻到过一本很老的旧书,上面有着关于妖怪的记载,讲过一种名叫幻蛛的妖。”

聂然挥动斩不平, 不断地剿杀扑过来的小蜘蛛。这些小蜘蛛多到看起来何止上千只,它们把山洞都爬满了,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看得人的密恐都跟着犯了。她挥着斩不平,不断去斩杀这些蜘蛛,可诡异的是,被斩不平杀死的蜘蛛几乎都是连点血和尸体都没的,特别像是幻觉假象。

她把杨雪岭护间中间,见到杨雪岭说到一半不说了,还东看西看,催促着问道:“然后呢?它们会制造幻术,这些都是假象。”

杨雪岭说:“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种妖怪最可怕的就是,当你把它当作假的时,它是真的,当你把它当作真的时,它是假的。”

聂然不懂,问:“什么意思?”

杨雪岭说:“跟我施展的替身术是一个原理,只不过我的媒介是纸和符,幻蛛的媒介是蛛网及它们体内释放出来的某种化学物质,老祖宗给它起名为幻瘴,幻觉的幻,瘴气的瘴。这种东西无色无味,但一旦猎物进入到幻瘴中,便再难出去。它会让人的感知产生扭曲,使得哪怕只需要再往前迈一步,便能出幻瘴区域,但身体却会在无意识间改变方向,从而困死。”

聂然问:“那怎么逮住的?”

杨雪岭说:“陷阱,把它引到封妖窟附近,再开启出入口,布陷阱的老祖宗跟幻蛛一起跌进封妖窟中。封妖窟是以八位金丹真人为阵,做过血脉标记,它们的血脉后人不会被封印死化,幻蛛会,从而被封在了里面。”她说完,看向把剑舞得呼呼转的聂然,说:“你只靠手里的剑是杀不绝它们的。”

聂然懂了,开启封妖窟嘛。

她问道:“前面还在跟蜘蛛打架的那伙人怎么办?万一我开启封妖窟的时候,火龙正好从他们身上过去,把他们烧死了,又得把账算到我头上,说是我把他们烧死的,不干。幻蛛精把他们打死的,跟我没关系。”

她的声音不小,离前面的山洞又近。敢惦记聂然手里的起死回生药的,那都是有本事的。

当即有人大声喊话:“聂然,这妖孽是你放出来的,我们如果死在这里,你难辞其咎。”

聂然大声回道:“切,威胁谁呀,知道什么叫死无对证吗?”她说完,继续拿斩不平削扑过来的蜘蛛,又卷中周围的蜘丝不断来回绞。

这些蛛丝却时越绞越多,跟棉花糖机器里飘出来的糖絮似的,很快便把斩不平裹成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球。

聂然看得有点馋,于是尝了下,粘粘的甜甜的还有种冰糖的口感。她的眼睛都亮了,说:“师父,这蛛丝好好吃,要是百万在就好了。”

杨雪岭听着前面打生打死的声音,再看周围那源源不断清不完的蛛丝,只觉心累,后悔: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来打妖怪?

让聂然留在这里吃棉花糖好了,吃到以后看到棉花糖就想吐得了。

又有人大喊:“雪岭师妹,是你吗?是我,还请出手相助。”

聂然又从斩不平上舔下一点蛛丝,问:“师父,熟人?”

杨雪岭说:“听声音耳熟。”

那人又在喊:“雪岭师妹,救命啊——”

杨雪岭扬声问:“是贾征师兄吗?”

那人继续大喊:“是我,是我,快来救我。”

杨雪岭燃起一道驱邪符照亮四周,对聂然说:“贾征是我胡诌的名字。”

聂然顿时明白,八成是蜘蛛精冒充熟人想诱她们过去。

这山洞地势复杂,非常利于幻珠躲藏。这里遍布蛛网,他们进来后跟撞在蛛网上的猎物没区别。幻蛛通过蛛网便能知道他们的位置,它完全占据着主场优势。他们,估计连幻蛛在哪都很难找到。

杨雪岭又取出好几道符,布成符阵围绕在自己周围,沿着山洞里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火龙往前走去。

聂然赶紧跟上,问:“师父,你干嘛去?”她忽然觉得胸口有点痒,肚子也有点难受,隔着衣服挠了挠,却越来越难受,瞬间皱眉:不会这蛛丝有毒,自己吃坏了吧?

她赶紧把吃到嘴里的那团蛛丝又吐出来,然后发现这玩意儿掉在地上后竟然在扭动,吓得“妈呀”一声惨叫,“师父,蛛网能动。”

杨雪岭心说:“废话,蛛网有蜘蛛控制,当然能动……”心念未了,瞥见聂然吐出来的一团嚼过的蜘蛛落在地上便变成一群小蜘蛛跑了,吓了一跳,说:“可能是幻觉。”

聂然离杨雪岭几步远,放出镇狱火便在身上烧,烧完过后又跑到旁边呕吐,吐出一堆没消化的蛛丝。

那些蛛丝粘呼呼的,还带着胃液,恶心得她把隔夜饭都吐完了。

杨雪岭:“……”乱吃东西的毛病,是得治治。

她继续往前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大山洞,地上、山洞壁上、山洞顶上全是蛛网,密密麻麻的,铺得如同暴雪过后的北方,到处雪茫茫的。之前进来的人,这时候已经不分门派、放弃前隙全部聚到了一起,背靠背,共同御敌。他们脚下用符火烧出一片没有蛛网的地方,在外围地带还有一圈用符火围成的火墙,像是防备蛛网蔓延过来。符火很微弱,随时会熄灭的样子。

山洞顶部还有十几个人被蛛丝裹成了茧吊在空中。蛛网呈透明状,能够清楚地看见他们一个个呼吸困难的样子,眼看就要憋死了。

杨雪岭叫道:“聂然,救人,洞顶上方。”

聂然想起这些人跟进来分明是没安好心,不想救,可看向来好脾气的杨雪岭神情是罕见的严厉,不由得有点发怵,而且毕竟是人命,总不能真拿去喂了妖怪。她用镇狱火去烧斩不平上裹着的蛛丝,烧不断,于是真气灌注在剑上,剑气激荡,瞬间将蛛丝震碎。

斩不平飞出去,像切豆腐般削开蛛茧,里面的人从上面跌下来,被下面的人接住。

那些人出来后,一个个大口喘气,又趴在地上大团呕吐。

那些小蜘蛛则一下子全不见了踪影,山洞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人们说话的声音。

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抱拳,“雪岭道长,请搭手救出我父亲,起死回生药之事,只要不是害人性命种植炼制,我方家上下绝不予道长为难。”

杨雪岭点头,说:“原来是济宁的方道友。”抱拳:“幸会。救人之事,我们自当尽全力。”说完,看向聂然。

聂然说:“你答应的,又不是我。”

杨雪岭瞥向刚飞回到聂然手里的斩不平:自己当初拔剑时说的话,自己忘了?

聂然扯开嗓门大声喊:“破蜘蛛,把人交出来。”

四周毫无声响动静。

杨雪岭打开挎包,取出一个用符裹得严严实实的圆形东西,解开上面的法布。

大家看她裹得这么严实,以为是什么洞天观密宝,目不转睛地盯着,却发现竟然是个保暖的保温杯,打开后,水还是热的,冒着热气。

保温杯?开水?大家都有点难以置信,猜测是不是里面装的其它什么法水药液什么的?

杨雪岭倒了小半杯水到盖子里递给聂然,问:“够了吧?”

聂然问:“你还能再小气点吗?”

杨雪岭说:“我辛苦背进来的。”水和杯子的重量都不轻,她只带了一瓶。

聂然接过能当水杯用的保温杯盖子,将两根手指戳进水里,闭上眼睛。

有幽绿色的萤火虫般的小火星从盖子里的水中飞出来,飘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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