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上正播放到余齐山和姜婪在诊室门口交锋的那一段,姜婪将他推开后,旁边的护士关切地将人扶了起来,还跟他交谈了两句。
他白大褂上的工作牌这么明显,住院部的医护不可能看不到。
“怎么会这样呢……”负责人低声喃喃,手却已经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余齐山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负责人的面孔紧紧绷着,生怕接电话的人是另一个冒牌货。好在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负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齐山啊,现在有空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吗?”
余齐山声音有些莫名:“是院里有急事吗?我刚参加完葬礼,还没从老家赶回来。”
“你请假回老家了?”负责人哑然。
“是啊,岳母过世了,回老家奔丧。我休了一个星期假。”
“那你节哀,不是什么紧急事,我找别人处理就行。”负责人寒暄了两句,才挂断了电话。
之后他又给人事发了消息,让人事调一下余齐山的休假记录。人事很快就发了过来,但截图显示这周并没有收到余齐山的假条。
“这到底怎么回事?”负责人根本摸不清头绪。
真正的余齐山休假回老家奔丧,但医院人事却没有收到假条。冒牌货则顶着余齐山的身份在医院招摇过市,却愣是没有被人揭穿?
这样的事情想一想都觉得像是天方夜谭。
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蒙蔽这么多人,让冒牌货不被揭穿?
负责人不寒而栗,后背都冒了冷汗,他道:“这事有点邪乎,还是先报警,让警方来处理吧。”
姜婪没有跟他透露太多,只道:“先让警方介入处理吧。”
……
离开监控室后,姜婪向负责人告辞,这会儿时候不早,他还赶着下班前带江迟去做个伤情鉴定。离开时还在医院门口碰见了护工张姐,对方神情尴尬,显然是特意在等他们。
张姐一共就做了四天护工,除了今天的意外,之前几天里,她照顾老人时确实很耐心细心。
姜婪无意迁怒于她,还以为她是来结工钱的,道:“四天的工钱,我微信转账给你吧。”
“不是,你误会了。”张姐连连摆手,神情有些怯懦:“我就是心里不踏实……江迟没事就好,我看一眼就走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没脸要工钱……”
说完又跟姜婪再三道歉,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张姐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老实温厚,怕惹事。遇见今天这样的事,她不敢出面也能理解,毕竟只是个护工而已。
姜婪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将工钱转了过去。
这样就算两清了。
“走吧,先去做个鉴定,然后再回家,今天晚饭在家里吃。”
姜婪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江迟直奔最近的鉴定机构,又顺便给应峤发了一条微信,说了下江迟的事,让他下班后直接回家。
***
此时应峤正坐在泰逢的办公室里。
他独自占着单人沙发坐一边,三人沙发上,泰逢则和陈画各坐一头。
办公室气氛不太好,这样的沉默已经持续了近十分钟。并且还有继续的意思。
应峤有点不耐烦,但这次的事情特殊,他按捺性子坐在办公室里,心里却想着怎么姜婪说接个电话再给他回消息,却到现在还没回?
他百无聊赖地琢磨着姜婪在做什么,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妖怪真给他回消息了。
只是他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难怪几个小时姜婪都没给他回消息,原来是江迟出了事。
一想到姜婪在外面遇到了事,自己却一无所知,应峤心里就好像有股火在拱。神情也越发不耐起来。
“既然讨论不出结果来,就散会吧。”应峤手指敲了敲桌面,出声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泰逢不满道:“你着急忙慌的要干嘛去?”
应峤轻蔑地瞥着他:“男朋友等我回家吃晚饭。”
“……”
泰逢被他的无耻震惊了:“这么大的事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你就惦记着吃饭?”
“我们在这商量,就能把人找出来?”应峤垂眼,藏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如果最近这些事背后真有姬献的手笔,我不会留手。”
泰逢呵呵冷笑:“我担心的是她吗?我明明担心的是最近这些事背后的黑手,不止她一个!”
“杞人忧天。”应峤一嗤:“不管有几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找出来杀了就是。”
“你说的倒是简单!”
泰逢满脸糟心:“别的不说,就姬献一个,她要是真现身,得造成多大的破坏和影响?”
更别说可能还有其他藏暗处的大妖。
要是真起了冲突,那妖管局这些年的经营就全都打了水漂。和人族的关系也势必会破裂。
“你在这里担心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如多布置些人手继续搜集线索。”应峤神情冷淡:“而且以我对姬献的了解,她没主动现身,说明她至少现在并没有打算动手。你还有时间。”
“行了行了,我立刻马上派人手去查。今天就先到这里。”
泰逢糟心地将资料往茶几上一摊,上面的几张纸散开,露出压在下面的半张人像来。
那是个清秀温婉女人,看相貌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材纤细高挑,穿一条白色长裙,右手撑着一把黑伞,伞下露出的眉眼疏离淡漠。
这是云省春城分局传过来的资料。
春城一个月前忽然出现异常高温现象,连续半个月平均气温都在三十六度以上,且没有降雨。
分局察觉异常,派了人手去查明情况,意外查到了照片中的女人。
春城分局规模不大,也没有实力强大的大妖坐镇,因此派出去查探异常的小妖自然也认不出女人的身份,交手之后让对方逃走了、
当然,导致春城气温异常的祸首“逃走”,是春城分局的报告上写的。
报告提交到京城总局之后,有人认出了女人的身份,才将资料一并送到了江城来,算是卖给江城分局还有应峤一个面子。
应峤的目光凝在那张照片上,眼底情绪涌动。
他如今对姬献最鲜明的记忆,竟然是她临走之时,语气淡漠地对他说:“他既然选择了人族,便是弃了你我。他尚且不曾为我考虑一分,我又何必为他伤心。”
自那之后,应峤便再未见过她,也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如今再见,故人容颜依旧,只是神色更添三分冷然。就连曾经最喜爱的青衣也换了素白。
他嘴角勾出一丝讥诮弧度,想起从前庚辰四处周游时,但凡遇见好看的青色衣裳都要买下来,还时常弄了不知名的植物回来自己染布。大多时候他染出的一百张布里,也就能挑出一两张好看的青色来。辛辛苦苦将衣裳和布料积攒许多后,再托人给远在北漠的姬献送去。
那时候庚辰笑得像个傻子,应峤当时还想,等他们回了上界,族里又要办喜事了。
谁能想到造化弄人,他们再没能回上界。
若是庚辰未死,应峤当真想问他一句:后悔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泰逢:这么大条龙竟然恋爱脑??
龙龙:……?
第93章
姜婪带江迟去鉴定机构做完伤情鉴定后出来, 差不多刚好到了下班的时间。
鉴定书要三个工作日才能出具,急也急不来。姜婪索性便暂时不想这件事,先带江迟去诊所处理了伤口,又买了外伤药, 之后便回街道办接狻猊和椒图。
事出匆忙, 当时姜婪请假都是由张天行代请,狻猊和椒图自然也是张天行暂时帮忙照看。两人从鉴定机构坐车到街道办时, 办公室已经没人了。姜婪给张天行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张天行说了个地址。
姜婪便一脸无语地去了街道办不远处的麦当劳。
两人找过去时, 就见张天行独自一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他仗着自己肩宽个高, 故意用身体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方便狻猊和椒图吃东西。姜婪走近, 就见狻猊正捧着个炸翅在啃,嘴边的毛毛上还沾着番茄酱。椒图也被放在桌子上, 不过他钟爱薯条, 薯条和番茄酱排排摆好, 就见华丽的大螺壳里时不时伸出一只小爪子抓住一根薯条, 蘸蘸酱, 然后拖进螺壳里。
张天行没吃, 就默默坐在那里给他们做人形屏障,时不时见狻猊的番茄酱蘸完了,就给他拆包新的。
姜婪:……
这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
他重重咳嗽了一声, 提醒自己的存在。
张天行缓缓转过头,脸还是那张面瘫脸, 语气却带着微微的遗憾:“这么快就来了?”
快乐啃鸡翅的狻猊百忙中抬头看了姜婪一眼,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五哥。飞快啃完鸡翅,然后在纸巾上抹了抹爪子。只是他完全没注意到嘴边的毛毛上还糊着番茄酱, 睁大了眼睛看过来时,就有点傻兮兮。
因为各种投喂,狻猊比之前已经圆润了一大圈,大约是扮猫扮久了,他已经开始无限往小猫咪的方向靠拢,姜婪甚至严重怀疑就是自己告诉别人这是狻猊,别人可能都不信。
“嘴巴上的番茄酱擦擦。”姜婪都快没眼看他了。
狻猊“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拿纸巾,张天行就先拿纸巾给他擦了。
狻猊立刻配合地仰起头,半眯着眼等他给自己擦干净。他的耳朵微微往后压,身体半立着,两只有点胖的前爪自然垂在身前,身后尾巴还在愉悦地甩来甩去,明显就是被伺候惯了。
姜婪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看张天行一脸酷地小心伺候猫,又闭上了嘴。
大概这就是猫奴吧。
就狻猊折腾的这会儿,椒图已经飞快吃完了剩下的薯条,还擦干净了小爪子,乖乖等在了一边。
姜婪将他们抱起来,跟张天行道谢后,在他恋恋不舍的目光里带着弟弟们回家了。
*
应峤先一步回了家,结果到了家,发现不仅没有晚饭,连男朋友也没有。
他等了一会儿,正要给姜婪打电话问问,人就回来了。
姜婪抱着狻猊和椒图,小江迟就跟在他身边。
“出什么事了?”应峤看着江迟脖子上的伤,就知道姜婪轻描淡写的“出了点事”做不得数。
姜婪只得长话短说讲了白天的纠纷,只略去了真假余医生的事情。
狻猊和椒图也跟在旁边听,听见江迟被人叫小怪物时,狻猊气得直拍爪子,转脸对江迟道:“以后谁敢这么说你,我帮你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