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翊一把推开秦姑姑,直接往外走,侍卫牵来了马,利落潇洒的跨上了马背,手执缰绳。

“姑姑,回头本郡主一定亲自向祖母请罪,驾!”

魏翊双腿一夹,马儿吃痛狂奔,留下秦姑姑在原地跺脚,呼唤了几声郡主,魏翊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什么?岂有此理,简直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气死本宫了,枉费本宫教养她多年。”

敏淑长公主气的两眼发黑,身子一晃,魏翊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不将长公主放在眼里。

魏妧低头飞快的瞥了眼敏淑长公主,唇微弯了弯,当初敏淑长公主肯提拔她,又大半原因是为了教训魏翊,并非完全的看重自己。

偏偏魏翊一而再的顶撞敏淑长公主,让敏淑长公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越是失望,魏妧的机会才会越大。

魏翊一路狂奔,咸阳是距离京都三百里远的小镇,两面夹山,山路崎岖难走,即使再偏僻,也不可能会有劫匪,魏翊根本不相信。

魏翊带着人找了好几个时辰,有之前赶来的侍卫汇合。

“郡主?”侍卫愣了下。

魏翊赶紧道,“人呢?人在哪里?”

侍卫颤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魏翊顺着视线看去,数十辆马车都已经翻倒在地,丫鬟婆子死伤一地,身上刀口无数,不停的往外冒血。

突然有人在喊,“找到了,五少爷找到了。”

魏翊一喜,顺着视线看去,当场眼睛一黑,捂着唇差点吐出来。

“翊儿。”

一个微弱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魏翊立马回头,在一片草丛里,一名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胸前以下。

“大哥?!”魏翊扑了上去,“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来人啊,快把石头搬开!”

魏染紧握着拳,唇色是透明苍白的,毫无血色,满脸溅满泥渍血迹,痛苦至极的抿紧了唇,终于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哥!”魏翊慌了,“快,快把人救出来。”

等魏翊回到府已经是半夜,魏染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太医说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二公子五公子均已殒命。

川颍伯夫人冲了出来,捂着唇撕心裂肺的大哭。

敏淑长公主也赶来,霎时间像是老了十岁,颤抖着手,“查!查!务必要严查!一定要找出凶手。”

魏妧跟在敏淑长公主身后,被吓了一跳,这死相有点惨,忍不住扭过头,恰好看见了芷姨娘,眼底是一抹快意,转瞬即逝,魏妧大惊,这件事该不会跟芷姨娘有关吧?

川颍伯和魏驸马赶来,一时有些气愤不已。

川颍伯夫人哭伤心过度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还有一个重伤随时都有可能殒命,接受不了,昏死过去。

唯有魏翊呆呆愣愣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神表情都麻木了。

敏淑长公主一肚子气,见她这幅模样,再大的气也消了。

太医忽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魏翊晃过神,追问道,“连太医,我大哥怎么样了?”

连太医一脸凝重,魏翊心底咯噔一沉。

敏淑长公主也着急道,“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连太医顿了顿,“回公主话,魏大公子暂时性命无虞,只是伤势过重,尤其是下半身,几乎是粉碎性,血液不循环,造成下半身不通畅。”

“连太医,你的意思大哥他……再也站不起来了?”魏翊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心也越来越冷。

连太医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魏翊愣住了,大哥那样丰神俊朗才华横溢的人,再也站不起来了,这对魏染来说,简直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敏淑长公主后退一步,“连太医,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连太医摇摇头,“魏大公子伤势实在太重了,日后还需要好好精心调养才是。”

次日

魏翊一直守在魏染身边,看着他虚弱发白的脸色,心沉到了谷底,沈嬷嬷在一旁不敢插嘴。

回到屋子里,床上那件绣了两个多月的嫁衣着实有些碍眼,不必说,婚期自然要延后,至少一年。

自那日后,敏淑长公主越来越看重芷姨娘,伯府一夕之间陨落三名嫡子,川颍伯膝下又没有庶子,芷姨娘这一胎,兴许就是伯府的希望。

不仅是芷姨娘,就连魏妧也跟着吃香,敏淑长公主将从前魏翊住的院子收拾出来,让魏妧住了进去,隐隐有让魏妧取代魏翊的意思。

魏翊听闻后,只是淡淡一笑,越发的沉默,每日里除了照顾川颍伯夫人,就是看看沉睡不醒的魏染,旁的事再也入不了魏翊的眼。

川颍伯夫人醒来后,受了刺激,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时常对着窗外发呆,怀里抱着枕头痴傻的笑着,任凭魏翊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太医说这是受了刺激,需要静养,过一阵子就会恢复。

“郡主,大少爷醒了。”丫鬟道。

魏翊站起身就走,远远的就听见魏染痛苦的嘶吼,摔了药碗,不让任何人靠近,十分疯癫的模样。

“大哥!”魏翊站在门口,流着眼泪叫了一声。

魏染停顿了一会,魏翊扑上前,搂住了魏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天过的犹如行尸走肉,除了害怕没有别的。

魏染怔怔,忽然大叫,“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魏染扬起手中的花瓶对着门框砸去,吓得一屋子的下人纷纷跑了出去。

魏染低着头,抱紧了魏翊,一脸痛苦,“是大哥没用,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二弟和五弟,大哥该死!”

魏翊抬头,眼睛哭得通红,摇了摇头,“大哥,你一定要振作,我和母亲全都靠你撑着,若是叫我知晓是谁在背后在毒手,我一定叫他不得好死!”

魏翊咬着牙,魏染眼眸微闪,唇抿的紧紧的。

“人醒了?”敏淑长公主微讶,松了口气,“菩萨保佑,终于没事了。”

秦姑姑点点头,“是啊,只是大少爷一醒来,脾气变得有些……身边容不下人伺候。”

敏淑长公主叹息,“这孩子只怕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由着他去吧,吩咐下去,若是缺什么,尽管去本宫的小库房里取。”

“是!”秦姑姑点点头。

敏淑长公主抬眸,看了眼魏妧,“你姨娘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

“回祖母话,昨儿个孙女去看,太医把脉身体还可以,只是有些担心。”

魏妧乖巧的答道,敏淑长公主点点头,“叫你姨娘放宽心,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

“是。”

芷姨娘不是担心,只怕是高兴坏了,原本是可有可无,发生这么大的事,肚子里这个宝贝疙瘩一下子就成了伯府最有希望的。

景隆帝闻言大怒,派了苏三爷和季无忧两人一同前往咸阳剿匪,活捉了四十余人,不到顷刻间,这四十人均咬毒自尽,一个不留。

季无忧目光闪闪,“苏大人,线索断了,怎么办?”

苏三爷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找遍了线索,一下子全断了。

“先回去禀告皇上,听皇上的意思吧。”

景隆帝听了消息,半眯着眸沉默半响,忽然瞥了眼季无忧。

“季爱卿,明儿一早准备押送饷银出发,西北战事拖延不得。”

季无忧拱手,“是!”

“来呀,传旨,由魏驸马暂代兵部尚书一职,明日上任,不得有误。”

苏三爷愣了下,和季无忧对视一眼,难不成景隆帝这是在安慰公主府?

若非皇上下诏,几位公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许景隆帝有些内疚,过意不去,苏三爷只能这样想。

“果真?”敏淑长公主惊讶的站了起来,秦姑姑点点头,“错不了,是连公公亲自宣的旨,连带着兵部尚书的官印也送来,驸马明日就该上任了。”

敏淑长公主大喜,“赏!等等,还是算了,晚上摆一顿酒席即可,简单一些。”

敏淑长公主虽然想庆祝,但府里气氛压抑,实在不好有些动作,况且景隆帝之所以将兵部尚书的位置给魏驸马,大半原因都是因为这件事。

“奴婢这就去办。”秦姑姑道。

魏妧浅笑,“恭喜祖母,祖父终于有机会崭露。”

敏淑长公主心情不错,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时隔这么多年再回京,只怕有些不适应呢。”

“只是不知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魏妧似是无意的问,敏淑长公主抿着唇,缓缓道,“线索断了,这帮劫匪全都咬毒自尽了。”

魏妧悄悄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只是说不上来,敏淑长公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欲绝,比起差点疯癫的川颍伯夫人,敏淑长公主似乎,太平静了。

魏妧摇了摇头,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公主,不好了,芷姨娘出事了。”

秦姑姑刚一踏出屋子,就看见芷姨娘捂着肚子哀嚎,一旁的丫鬟拽住了川颍伯夫人。

敏淑长公主蹭的下站了起来,“什么?不是叫人好好看着吗?怎么会突然出事了。”

敏淑长公主赶到时,川颍伯夫人嘴里仍旧骂骂咧咧,“打死你这个小贱人,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就是你,贱人,你不得好死!”

芷姨娘由丫鬟扶着,捂着肚子,一见敏淑长公主,赶紧道,“公主救救我!”

敏淑长公主额头跳了跳,训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把姨娘扶起来!”

芷姨娘捂着肚子哀嚎,不一会川颍伯得了信赶来。

“母亲,怎么回事?阿芷,你没事吧?”

川颍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了芷姨娘,芷姨娘小脸惨白着,裙子底下沾上一片殷红,渗透裙底。

“回老爷,是夫人,是夫人退了姨娘,还用脚踹了姨娘的肚子。”

芷姨娘身边的丫鬟站了出来,愤愤不平道。

川颍伯气的脸色一白,冲上前对着川颍伯夫人就是两巴掌,打的川颍伯夫人跌倒在地,不哭反笑,笑得疯颠。

“疯了,肯定是疯了!”川颍伯没好气道。

敏淑长公主望着川颍伯夫人蹙了蹙眉,川颍伯见芷姨娘小脸惨白,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对着川颍伯夫人拳打脚踢,川颍伯夫人吓得用手挡着头,哇哇乱叫。

“父亲!”魏翊的了消息赶来,拦在了川颍伯夫人面前,将川颍伯夫人护在身后。

川颍伯顿住了身形,没好气道,“来人啊,把夫人给我带下去,不准再踏出房门一步,否则,休怪我无情,将你们统统发卖!”

川颍伯对着川颍伯夫人身边伺候的奴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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