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江玥一向对人比较谦和,突然间变得暴燥起来,完全是被王江民给影响了。
他妈的这段时间都跟失踪了一样,突然又上门来讨好来了,连电话都不敢打,真有意思,确实是够不要脸的。口口声声说是从一个战壕里出来的,一定要相互扶持,共同进步,竟然要置她于死地,你有本事就直接来把我替代了,不用经过上级组织部门批准?她越想越生气。
“大姐是不是遇到了不顺心事?看着脾气不小。”
汪江玥整理了一下情绪,感觉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态,叹了口气说:“是啊,遇到了小人,你看我说话态度不好,实则是心情不好,不是冲你。”
“这太正常了,现在的人,忠义之人不多,背后下黑手、捅黑刀子的人也特别多,生气不顶用,要么以牙还牙,要么就认命,自己给自己宽宽心,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司机还真会就说话,一看就是个脾性好的人。
“说的对,前段时间我朋友发现自己的丈夫和闺密偷情,一气之下跳楼自杀,还怀着六个月的孩子,悲惨的很。”
“唉呀我的妈,你这朋友性子也太烈了,那能这样,这岂不是便宜那对狗男女,成全了他们,还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不光这样,还留下一个刚上高中的儿子。”
司机摇摇头叹道:“不可取,你朋友太要强了,这样的事情随处可见,人家舒服了,你自己自讨不舒服,这图的啥,好死不赖活着,更何况,儿子还在上学,让儿子怎么办?”
“是啊,女人就爱钻牛尖角,要是她生气的时候找个人说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能是她一时接受不了那个现实,直接就跳楼了,谁也没想到。”
“可悲可悲,一般情况下,都是找他们算帐,让他们忏悔,结果她却把自己命要了,你的朋友也太傻了。”
说闲话最能打发时间,两个人闲唠了一回,很快就到了杨家村前的路口。
“好了,师傅,给你钱。”
司机找了十元给她,笑问:“这会你不生气了?”
“生气,怎么不生气,想起来就生气,可就象你说的,生气有用吗?生气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成全了别人,伤害了自己。”
“大姐,你这样想就对了,生气伤身,对自己也没啥好处。作人有一个原则,于自己没能好处的事坚决不干。”
杨家村在几年前就说要拆迁,没想到还依然如旧。路两边该干啥的干啥,摆摊的人还是老面孔,只是路边上的一些饭店更换了门头。
到了自己家曾经开过的那家温馨招待所楼下,一楼的面馆仍然营业,她探头往里看了看,老板还是原来的老板。
“大姐,吃点啥?”老板热情的问。
“几年前就说这里要拆迁,到现在还是老样子。”
“大姐你关心这个啊,拆迁说的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人,政府得多少钱才能赔付?所以说,雷声大,雨点小,别说是现在,恐怕再老过几年,都不一定能行。”
“上面的招待所还开着吗?”
“当然,还在营业,你以前来过?”
她笑笑说:“以前在这里住过,旧地重游,来看看。
“大姐看样子是个念旧的人,上面的人在,刚刚才上去。”
“谢谢。”她出了饭店的门,抬头往楼上看看看,原来招待所的那个灯箱还在。
记得当年他们还在经营招待所的时候,周边的人都说拆迁已经列入计划,都几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
她也说不清在听说王江民去找她去的时候,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那家招待所看看,人的思维确实很难预料,思想也是跳跃的。上午时分,又不是周日,店里肯定没有生意,不知还是不是从他们手里接手的那两个人?
她顺着楼梯上到二楼,门房还是老样子,只是里面破破烂烂的桌椅不见了,全是些质地不错的家具。床是席梦思床,床上的用品看着也不是劣质货,心想,鸟枪换炮了?
“有人吗?”她站在门口,冲过道里面喊了一声。
“来了。”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张金环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
张金环也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乍到这来了?”她一把拉住她的手问。
“哎,今天心情不好,突发神经想到这里看看,早些年都喊着要拆迁,不知拆迁了没有?”
“妹子,你现在是局长,竟然还记挂着这个?”
“不说了,我这局长也不一定能当下去了。你这样的款姐,怎么也沦落到这个地步?这可是下苦人干的活。”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孩子大学毕业了,有了工作,也不用我照顾,我这人也闲不住,总得干些啥吧?先前这家招待是我从你们手里接的,雇了两个人,现在我们也在走下坡路,雇人雇不起了,干脆自己来干,也算是个营生。”
“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那是我一个?你宋大哥平时在公司呆呆,没事了过来帮忙。”
“这是怎的说?这世事怎么还颠倒了?”汪江玥实在意外。想这一对夫妻吃住在国宾馆的时候是何等风光,竟然干起了这种侍候人的活计,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有啥,你也不要难受,我们并不指着挣几钱,关键是想找个事干,打发时间,我生来是劳碌命,每天不干点啥,浑身就不舒坦。”
她拉了汪江玥的手,进了门房,给她倒了杯水。
“大姐,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言语一声。”
“快不要这样说了,你的事你大哥都和我说了,他说自己都没脸见你,要是影响了你的前途,他更没脸了。”
“这当然也不能怨他,是我自己背运,人要是点子低了也没办法。”
“妹子,你不必为这个难过。其实招待所这件事你反而帮了我们。”
“真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房东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要卖这座房子,因为资金数额大,找不到买家,我们就把它买了过来,没想到这几年房地产的势头越来越烈,附近的房子翻了跟头,这里又是必须拆迁的城中村,到时候拆迁赔偿我们肯定是要大赚一笔的。”
“有这好事?”
“妹子,这是肯定的,所以说你是我们的福星。要不是因为想要帮你,我们怎么会和招待所有关联?”
汪江玥半天才露出笑脸说:“这都是你们命好,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放心了,这也算是我还你们的人情,给我儿子办了好事。”
“妹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因为照片的事?对你到底有没有影响?”
“到现在上面都消息,我也很着急,好坏给个结论就行了,不要让人心里不安宁。原来是想做好事,没想到却没办成好事,还把自己装了进去。”
“妹子,你宋大哥这人我也没法说,人都是被钱害的,没钱的时候和龟孙子一样,有了钱了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明明就对文物不懂,偏就想要在那上面发财,结果可好,把多年的家底全扔进去了。”
“是啊,他就是太随意了,不调查不研究,也不和人商量,两千万元是啥概念,我们几辈子都挣不回来。事情已经这样了,埋怨和责怪都没有意义,只能面对现实,有钱了多花,没钱了少花,只要平安就好。”
“妹子,就你最会说话了。我们吃了大亏,还给你带灾了,实在让人没法。”
“好了,即使你们再有损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普通老百姓来说,你们都是有钱人。知足者长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挺好。”
“说的也是,妹子,只要是和你一起说话,我就觉得心里舒坦,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心里也舒坦多了,你们能在这座房子上赚一笔,也算对在文物上吃大亏的弥补,可见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因果的,当时要不是你们出手帮我们,你们就不会得到这样的好报了。”
张金环点了点头说:“说的太对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开朗了,刚刚还在发愁,现在立即就开心得不得了。厉害,太厉害了,不愧是局长,会做思想工作。”
汪江玥笑道:“你以为妹子这局长是空中掉下来的,没有一点本事,就不可能有今天。”
“那是,那是,难怪你宋大哥一直在夸你,说你不但人长得漂亮,也能干,而且还特别仗义。”
“是吗,难得听到人这么夸我。这都是我爸遗传给我的,他一辈子就特别讲义气,到了我跟前,我难免多了一份男人的豪气,可是这有什么用?我妈总说身上多了一份的英气,却少了一份女人的柔弱。”
“你这样的性格真好,我就喜欢这样的。有文化,又长得漂亮,是男人喜欢的对象,不象我,没文化在,粗手笨脚的,不得人喜欢。”
“凡事有好处有坏处,我这次的照片事件不也是因为我自己大意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