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赵二斗。”
“我是叶策,是叶敏的哥哥。”
“顾太太,我是庞重石。”几个少年热情的介绍着自己。看着他们纯仆的笑容,顾垩氏也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顾垩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看来,这几人确实是她闺女这一阵子都在照料的那几个孩子。
“原来是你们呀。对了,快进屋坐着。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这会也快到晌午了。来,一起吃点吧。”
顾垩氏领着人就往厨房里下走。那院子中间还绑着一个被她迷昏的人。有了这几个半大小子在这呆着。她也不会渗得慌了。顾垩氏牵着叶敏的手,一边热情的招呼后面跟着的几个半大小子,一边问叶敏一些他们的情况。
她的思绪还时不时想起刚才的那个不速之客。看那人的一身玄衣。衣服料子一看就是名贵的广绫云锦。还有那人头上那簪发的墨玉冠,那样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品玉石,更是普通平民可以戴的了的。现在她将这么有身份的人弄昏了,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几人都是以俞桐为首的。见俞桐对顾垩氏的盛情挽留没有反对,几人都高兴想来。
原来虎哥的家是这样的呀。听虎哥说。他一家人总共才四个人。这么大的院子,却只住了四个人?是不是他们以后也能住进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总算是今年冬天可以熬过去了。
顾垩氏是很随和之人。与这几个少年不一会就变得亲近起来。顾垩氏更是看几人在日头底下赶路,想是累着了,想起前一阵子顾掬尘酿的果子酒。这酒连顾掬文也可以吃上一杯。想来倒些给这些半大孩子吃,应该没事。于是她从酒窖里拿了几坛子出来,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几人见了桌上肉菜齐全,居然还有酒,更是神色欣喜。
蒸包子,杀鸡、劈柴,烧火,这些事,这几人做来也很麻利。顾垩氏再收拾了几个小菜。一大桌子菜就摆了上来。几人跟顾垩氏一起用膳,吃得很是开心。有了虎哥的原先说的话。几人更是已经将这个庄子当成了自己家里一般,看哪里都觉得亲近。
众人聊起郭立处置一事,都觉得等顾掬尘回来时,再审郭立最合适,是以一直也没有人再来看他,就将他放在了院子中间,烈阳之下。
郭立被庞重石用最粗的麻绳,绑成了个粽子似的,一看就非常的坚实。叶策还跟着顾掬尘学了些点穴手法,点了郭立的几处穴道。以防着他内力恢复,挣脱绳子逃走。看着放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的郭立。还是顾垩氏于心不忍。想将郭立放到了院子靠亭子处的那一处阴凉之地。
昏迷中的郭立似乎还在适图反抗,只见他的双手紧紧握着。薄唇紧紧抿着,长眉紧紧皱着。大约是骤不急防就被迷昏,他向后倒时又摔到青石地面,他的后背应该是哪里受了伤,有淡淡的血腥气逼入了顾垩氏的鼻子。
“那人是不是受了伤。你们谁去看看。要是一个不小心,失血过多死子,怕是不好。”顾垩氏轻轻道。
“太太说的是。这人一看穿着,似乎有些来历。敏儿,你身上可还有金疮药。”
“有的。”此次出来。这些他们都伤药准备得齐全。就怕出来的时候遇到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受伤,果然这药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来给他敷药。”赵二斗自告奋勇。他先将绑着绳子解开了,掰过郭立的身子,见他后背的玄衣那一处的颜色格外深了些。他用手轻轻扯一了扯,竟是粘在了一起了。想必是这段时间后背流了血出来,凝固了。“太太,他后背的衣服粘在伤口上了,我必须划开他后背的衣服,才能给他上药。”
“好,你小心些。”顾垩氏转过身去。
赵二斗撸起裤脚,从绑带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要朝郭立背人的衣服划去。
“住手。”一声清喝炸响,然后突然间,一道白影一晃,一股强大的劲风猛烈向赵二斗兜头袭来,赵二斗整个身子立时向后飞去。
叶策运起轻功,后发先至,在三丈外接住了赵二斗,但他整个人却被带着向后倒退了十几步这才堪堪将他接住了。他一低头看到,赵二斗身体软绵绵的,眼睛紧闭,却不知是生是死。叶策心中刚一紧,就觉手上一疼,只听咔嚓一声,他接人的双手生生脱臼。
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生生将一声惊叫咽回了肚中。
“啊”叶敏却惊叫一声。奔到了大哥叶策身边,她颤着手,从怀中摸出几粒治内伤的药丸,分别喂到了叶策和赵二斗口中。那赵二斗嘴唇却已是乌紫,气息微弱,她强行掰开他的嘴,捏碎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来人好强的内力。这还是来人没存心伤人的情况下。
如果是此人动了杀心,怕是他们几人齐上,也不是这人的对手。
俞青大急,不管不顾,抽弓搭箭,向着那道白影就是接连三箭连发。庞重石手中拿着的一双铁锤也向着那道白色身影就冲了出去。俞桐也拔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大刀,与庞重石一起从东西两侧而夹击而上。而那白衣人站在那里却并没有躲避。他一张极俊极冷的眼只淡淡看了两人,然后弯腰将躺在地上的郭立抱了起来。白衣人如玉的手指按了按郭立的脖子动脉处,如玉生辉的人在感觉到那处的跳动后,神情这才明显松了松。
此时铁锤和大刀双攻到。白衣人只把他那白衣广袖拂了拂,庞重石、俞桐就觉手腕处一痛,铁锤和大刀就从他们手中挣脱,嘭嘭的两声就掉到了地上。在青石的地面上生生砸下三个坑来。
俞桐见不过是一个照面,手中的兵刃就被无声无自息的打落。他悚然而惊,拉着庞重石就向后急退而去。他刚走两步,就觉胸口一阵巨痛,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庞重石也是刚退出两步,就脚下一软,扑到在地。嘴边还有一丝血液流出。
“你们是何人,怎会对如此待我二师弟。真是好大的胆……”白衣人扫了院中人一圈,眼神冰冷。
顾垩氏听到他居然是玄衣人师兄。
怎下怎么办?迷药已经用完了。当时顾昆为她设置机关时,只想着,这迷药用上一回,不管来的是谁应该也倒了。是以他也没有在别的机关上放置迷药。再说这药制起来也不简单。他们要到陈家庄去,一路上还要带上一些。
顾垩氏心中慌乱不已,那只能,只能用上最后一道机关了。当时,顾昆设下这道机关之时,千交代,万交代,不到生死关头,不到万不得以,千成不要用。
那现在算不算生死关头?顾垩氏想着,她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赵二斗,再看了看脱了臼的叶策,吐了血的俞桐,昏倒了的庞重石,还有在一边哭哭啼啼的叶敏。
顾垩氏不知如何是好?今天这是怎么啦?这才几个时辰不到。已经有第三驳人来造访她这庄院了。她在此地也住了几个月了,一直安安静静的。
顾垩氏看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几人瞬息之间就昏的昏,伤的伤。她看了几人的位置,再看到几人此时的情形,终于银牙一咬,做了决定。
她眼睛一凝,飞快跑了几步,她跑到廊道边的一根柱子上,手一按,按住了那根黄梨木柱上的一处按钮。顾垩大叫一声,“卧倒——”
然后就见院子里,看着摆得毫无章法的几个大水缸,突然猛地碎裂开来。里面埋着的很多的火石炸药瞬间引燃,猛地炸响。一时,埋在缸中的沙石,铁钉被巨大的炸裂力量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来。
那站在院中的白衣人抱着郭立,突然感到地面一阵晃动,一个巨大的洞口在他的脚下霍然裂开,他眼神一闪,此时向上飞去,必然会被此时巨大的炸裂力量击伤,虽然他有真力护体,但他此时怀中还抱着二师弟。必然要分心。他不能保证此时在院中密密麻麻的沙石铁钉中还能毫发无伤的出来。他的思绪也不过是动念间,他立时向着那隐有光亮的洞口坠了下去。
天空有几注浓黑的黑雾腾空而起,象是在天空盛开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
……
……
顾掬文今天一大早就跑到顾掬尘的房里,“大哥,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回家。早点起来,早点回家。”
顾掬文听得顾掬尘答应他今天回去。他更是一夜没好好睡觉。家里还有母亲,他也是很黏母亲的。毕竟他不过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顾掬尘也有点担心顾垩氏一人在庄子里,“好,起床,回家了——”
这姐弟俩在这里火急火燎想早点回家去,偏沈谨余是个不着急的。
天边鱼肚白,小黑起来捉鼠时,他鼾声隐隐,好梦正甜;晨曦破晓时,小黑吃饱时,他呼吸绵长,好梦正香,朝阳初升,小黑吃饱溜食时,他才微微睁开那朦胧双眼,打着呵欠起了床。
“急什么?这一大早的。你们都进来几趟了。还有那只鸟,这一天的,它又没个营生,起那么早做什么?起来倒也罢了。还要在那里啾啾的叫。它是海东青,不是喜鹊。叫得再好,也报不出什么喜讯,瞎叫个什么劲?”大师兄的起床气发作得很猛烈、毒舌技能全开,一时连鸟带人,一屋子但凡喘气的都让他给损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