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不晕了, 痛感也缓了, 楚玥十分尴尬发现, 她扑到傅缙身上去了,另一只手还撑着他的大腿。

她闪电般缩手,立即坐直,讪讪一笑:“就是刚碰有点疼, 现在没事了。”

这磕碰也确实不会有什么事, 傅缙端详她两眼,也未再问,撩帘看了眼。

“绕道。”

他声音不高也不低, 正好送进车夫耳里,车夫是楚玥陪嫁,但这情况也不分了。知刚才颠到主子, 忙不迭应了,连扯缰绳, 在赵扬等人的开路下快速掉头。

车轮辘辘,雨声滴答,不知为什么, 楚玥觉得气氛和之前有了那么一点不同。

明明没什么啊,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

让她说吧,她也说不上来。

难道是错觉?

她抬眼去看傅缙,傅缙也正好看向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厢昏暗的原因,觉得他的眸子比平时还要更黝黑一些。

“你说得没错,确实四个党都有,比如樊岳,就是保皇中立的。”

楚玥愣了愣,他是接着刚才说,她忙聚精会神听着,错觉不错觉的,立即抛在脑后。

“秦达是三皇子一派,狄谦是五皇子麾下,至于王弘,明面上也是贵妃的人。……”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

......

直到夜间沐浴梳洗上了床,傅缙还继续给楚玥梳理朝局,总算大致把情况说清楚了。

至于再深入的,他暂时不说,以免她含多嚼不烂,先消化了这些再说。

楚玥思量片刻,这才回神,一看滴漏,“都酉末了!”

难怪她眼睛有点涩,早过了平时入睡的时辰。

她揉揉眼睛,困意上涌,忙扯过被子,又对傅缙道:“你快些歇了吧,明儿还得大朝呢。”

他最多就睡两个时辰了,楚玥一时有些歉意。

傅缙“嗯”了一声。

吹熄烛火,二人各自躺下,楚玥很快就睡了过去,傅缙静听她清浅的呼吸变得绵长,良久,也阖上双目。

只不过,他却迟迟没能入睡。

软帐暖衾,鼻端一股浅浅的幽香,若有似无,萦绕不去。

同吃同睡多时,傅缙知道这不是熏香,而是她身上的淡淡体香。

从鼻端入,吸进肺扉,有一种躁动起,从胸腔延伸出来,忽感觉身上有些热了。

他侧头看身畔的人。

朦胧的月光滤过窗棂,滤过纱帐,她侧身躺着,薄薄的单被勾勒出纤细的身影。

那股躁动忽就强了,他呼吸都有些沉,某个位置慢慢地有了反应。

他闭了闭目。

自从那次给她揉筋生了一丝异样后,仿佛有什么苏醒了似的,身体总不经意间有些躁动。

本来,这也不算太明显。

可直到五天前,也不知是不是当时太震惊了些,过后他总不自觉多留意她一些。

留意得多了,那种躁动愈发清晰。

尤其今夜,来得比之前都要强烈一下,大腿位置仿佛还有些异样的感觉,日间她扑到他身上,腰肢纤细身躯柔软。

朦胧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恬静,柔美,他慢慢俯身靠近。

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琼鼻,如花瓣淡淡粉色的唇,耳郭都是极粉嫩。

用指尖一点点描绘过她的眉眼,他越凑越近,近得只差半寸,就要触及了那片绯粉。

蓦地,她一动。

睡梦中的楚玥觉得脸上痒痒的,她蹭了蹭枕头。

傅缙闪电般缩了回去。

......

傅缙是一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子。

他自然知道那躁动是怎么回事。

这实在让他有些烦躁。

还有一丝丝的窘迫。

照理说,她是自己三媒六聘,大红婚车迎进门,拜过天地拜过尊长也拜过祖宗,已入了族谱的妻,其实行房也没什么。

但他没忘之前两人发生过的事。

一直都是他不愿圆房的,一开始他被迫着,还闹得颇不愉快,他姿态甚高,淡淡将这事搁下了。

一搁就搁到如今。

现在突然就想了,这让他很抹不下面子,心里头甚觉窘迫。

偏那浅浅幽香仿佛无处不在,不管他是睁眼闭眼,观感都异常清晰。

他烦躁侧身,背对楚玥,扯过薄被盖住口鼻。

......

楚玥还是醒得很早,天未亮,傅缙刚起身她就睁眼了。

蹭了蹭枕头,掀被下床,屋里还昏暗着,不过也能见傅缙也差不多整装完毕了,正在系腰带。

“怎这么早?”

楚玥披衣,凑到滴漏前瞄一眼,才寅初,就算大朝也比平时早了两刻。

她还有点儿迷瞪,揉了揉眼,“前头还有事吗?”

“嗯。”

傅缙含糊应了一声,也未回头,匆匆就走了。

这么赶吗?

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占用他太多时间了。

不过这过去了的都是没办法的事,她只能下次多注意,要不问问他,也不莫再耽搁太晚了。

楚玥暗暗记下,天还有些早,她也不好天不亮就出门,不过没关系,这时间可以琢磨一下手上的事,等会议论时心里也有底。

楚玥要议论的,就是重建哨点这事,这事主要负责的其实是赵禹,但需要她大力配合。

二人议了一个下午,圈定了七八个看好的位置,都是京城内的。

这七八个点分布东南西北,也算粗粗有了框架,后面还有增添,但不急,赵禹又将视线投向京郊。

“留县、谷乡,还有南道,平县驿道。”

赵禹一连点了四个地方:“这些地方本来有我们的点,重新是必须的。”

这些都是人流多掐交通咽喉的地方,楚玥看罢点了点头,“这几处我都有产业在,借扩张之名,正好重建。”

只她有一点不同意见:“这京郊的点,咱们不多建一下么?”

京畿之地,不用说是据点最密集的地方,但楚玥看过从前的据点图,京城内的建的点要比京郊多出许多,城内十几个,京郊只有四五个。

对这一点,她有不同意见。真不要小看城郊,过路客商极多,能得到的消息覆盖面极大。另外,必要时,这京郊据点还是承内接外的关键呢。

赵氏商号京郊的讯点就不比城内少,甚至她接手后还略有增添。

“确实可多建。”

赵禹赞同,实际京郊重要性他们不是不知,只是前几年都为营救世子做着准备,故而很多资源都往城内倾斜了。

现申元已救出,又有了楚玥相助,这方面终于能放开手脚。

二人立即就京郊据点展开讨论,商议了许久,粗拟了十一二个点。

预备是先从中选五个出来,这需要傅缙过眼,并最终圈定,另外,增建京郊据点这事也需他的首肯。

赵禹看了看天色,窗外朦胧细语,天光渐暗,他说:“都督今儿怕是脱不开身来。”

直到最近几日,楚玥才知道,傅缙旧年在大宁任过都督,长军事,不过是很隐蔽,连真姓名都没有示人,为的就是日后返京。

赵禹和樊岳一样,跟楚玥都颇熟悉了,他直接把案上一叠草拟好的单子一推,“玥娘回去请示都督就是。”

这确实方便。

楚玥应了,不过她很谨慎,单子不带了,再细细背诵一遍内容,推回去让赵禹收好。

天色不早,她也该回府了,随即匆匆返回信宜柜坊,登车离开。

今天傅缙回府很晚,酉正才踏入禧和居。

大红灯笼悬在廊下,远远烛光昏黄,映在窗棂子上亮堂堂的。

她还没睡?

顿了顿,傅缙举步入房。

鹤嘴鎏金炉徐徐吐出丝丝烟雾,暖香袭人,楚玥沐浴梳洗罢,一身轻薄的春绸寝衣,乌发披散,正以手托腮斜靠在炕几侧。

一见傅缙,她立即翘唇一笑:“你回来啦。”

唇角弯弯,眉目灿然,整个内室仿佛亮了亮。

看得人心头那点闷躁仿似都要轻了。

傅缙“唔”了一声,“怎么还不睡?”

也不知有意无意,其实今日处理的公务并没有这么急,但他还是等她就寝的时辰过了才回。

“你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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