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唐黎的言外意,蒋伊宁心中咯噔一下。
方才那种因祸得福的雀跃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黎看她还不算太蠢,没再急着按电梯:“大方的金主是有,但我叔叔是怎么样的人,你跟在他身边也有些日子,难道还不了解?”
“不说你害他老婆流产,假如你的小情人给自己下药,事发后,你还愿意每年几十万地送她去国外留学?”
蒋伊宁心下忐然,嘴上呐呐:“我只是想要个名分,哪里晓得你那个婶婶会小产。”
“名分?二女共侍一夫的名分?”
蒋伊宁未否认。
她的确想取欧阳倩而代之,却也知道这个念头在当前是不现实的。
所以,去黎家是‘求’欧阳倩默许她的存在。
“再说,你不也知道药不是我下的。”蒋伊宁辩解。
唐黎神色淡漠:“我不那样说,你觉得自己这会儿还能安然站在我面前?”
“……”蒋伊宁。
江远把她压制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回想起来,依然还有些后怕。
她不是傻白甜,预感到当时自己的处境。
然而,自古富贵险中求,当她决定攀附黎文彦,也选择了承受其中风险。
“我叔叔这人,最是不念旧情。”注意到电梯已在十二层,唐黎按了下行键,继而又望向蒋伊宁:“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要是你,现在就回公寓,收拾行李搬走,从此与我叔叔一刀两断。”
蒋伊宁没接腔。
料到她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劝,唐黎没再言语。
这时,电梯也停在这一层。
“叮——”
电梯门敞开,里面无人。
进去前,唐黎最后又说一句:“还有,昨天在黎家,不管你听到过什么,最好都烂在肚子里。”
听懂唐黎在指什么,蒋伊宁捏紧身侧的裙摆。
“有些东西,在当作胁迫他人的把柄前,还可能是一道催命符。”
唐黎收回按着下行键的左手:“我叔叔走到今天不容易,平生最恨旁人要挟他,上一个跟他谈条件的人,至今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落挖煤,你如果不信,也可以试试看。”
这话是劝诫,也是警告。
蒋伊宁听出来,唐黎无所谓自己的身世。
相反的,倘若黎文彦知道她发现了他与唐黎是父女,恐怕不会再留着她。
蒋伊宁心里在盘算什么,唐黎不关心。
有黎文彦在,蒋伊宁还不敢乱来。
这世上,黎文彦才是最担心她身世被曝光的人。
电梯抵达一楼,唐黎出住院部。
黎家的轿车还停在原处,却不见司机人影。
唐黎没黎家司机的联系方式,瞧见旁边凉亭里两个穿病号服的老大爷在挑灯下象棋,不想傻等着,干脆过去围观人下棋。
其中一位老大爷看到她,当即招手:“替我下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不等唐黎应允,人就出了凉亭。
因为另一位还等着,唐黎只好在石凳坐下。
她从棋碗里取了枚炮,盯着棋盘大约半分钟,抬头:“要不,我们玩跳跳棋?”
老大爷:“……”
见对方撇嘴,显然是不答应,唐黎只能继续研究棋局。
手里的炮想落却又不敢真落下去。
正打算拖到老大爷回来,执棋的右手先裹进一股温热当中。
唐黎下意识地回头,炮已经落到棋盘之上。
耳旁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炮二平五,这个开局有些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