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临都
第二天一早,秦雨就驾着马车在将军府门口等着宁雨宣,虽然她很看不上这个王妃,但就像赫连邵所说的,景珏的命令,她没办法不遵守。
尽管秦雨对宁雨宣态度很不客气,楚楚看得气极,自家小姐哪里吃过这样的憋屈,只是想到小姐昨日对自己的训斥,硬是忍了下来。
从阳城回到临都的路途遥远,赫连邵怕他们几个女子在路上遇上什么不测,又派了手底下信得过的几个下属,保护着她们的安危。
秦雨赶着马车坐在外面,回头看了几眼跟在后面的人,赫连邵的人,她一个能打三个,还不如不带呢。
然而宁雨宣的晕马车的症状再次犯了,不知道前几日没有晕马车,是不是因为逃亡途中压力太大。
“停下停下,”马车里面传来楚楚的叫声,秦雨不耐烦,只得停下。
“出了什么事了?”她掀开帘子往里瞧,就看见宁雨宣靠在小丫鬟的身上,面色苍白。顿时秦雨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我家小姐有晕马车的症状,你先停下,让小姐歇一会,”楚楚一边喂着水给宁雨宣,一边对着秦雨说道。
“晕马车?”秦雨一边下来将马匹绑好,一边问道,她还是头一回听说,竟然有人有晕马车的症状,还真是怪异。
宁雨宣被楚楚扶下马车,寻了一处阴翳之处乘凉,她喝着水,听到秦雨的话,“秦雨姑娘莫要少见多怪,世上奇奇怪怪的病症多得数不胜数,闻说东瀛地界,有不少人会患脖症,脖子粗大无比,甚是吓人。”
秦雨翻了个白眼,许是长相不错,连翻白眼都十分可爱,“东瀛?你难道去过那里?自己亲眼见过那病症?”
宁雨宣觉着这个秦雨甚是有趣,虽然对她抱着敌意,但是说话直来直去,率直得很,她摇摇头,“我没去过,但是见书上说过。”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眼见才为实吗?即使书上,也有骗人的时候,”秦雨起身不愿再与她多谈。
“那你说说,书上说了什么骗了你,我好看看那著书人是不是欺名盗世之徒,”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宁雨宣总算觉得好受一些,乱成一团的脑子也渐渐清明。
秦雨手中拿着马鞭,想到那书上说的,气得连连鞭笞着路边的野草,“那书上写着,男人都喜欢生得好看的女子,难道是我长得不好,所以王爷一直不喜欢我?”
宁雨宣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
秦雨听见笑声,怒视着宁雨宣,“怎么?你也笑话我是不是,你就算嫁给了王爷又怎么样,我都已经听说了,王爷本来要娶的人不是你,是你的妹妹。”
宁雨宣收起笑意,耳边自动忽略她后面所说的话,“我没有笑话你,只是这著书人的确是说错了,认得感情并不是建立在相貌之上的,若是因为相貌而互许心意,那便不能称之为感情了。”
秦雨听完她的这一席话,微微愣住,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心中还有疑惑想要问宁雨宣,可是她也不差,从小跟在景珏的身后,为了他学习了一身的武艺,可他为什么还是看不上自己?
但是宁雨宣已没有再和她继续交谈的打算,她找了在身后跟着的随从,向他们借了一匹马,前路漫长,她可不想一路晕着到临都。
一路上慢悠悠地前行着,约莫过了六七日,一行人才到了临都,几位随从完成了任务,在城门口便和宁雨宣告辞。
相处了六七日,秦雨还是对宁雨宣没有什么好态度,不过比起初见时满眼的敌意,在知道了她并不是王爷心上人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临都靠北方,印象中的景国是萧索景象,却没有想到夏季的临都,也是如此生机盎然,道路两旁绿荫蔽日,沿街的石榴花开得绚烂,城中河边柳条依依,当真是别有一番景象。
秦雨看着宁雨宣张望的眼神,说话间语气略有骄傲,“如何?看着我临都盛景,是不是你比你们冯都的景象大气多了。”
宁雨宣不言语,临都大气轩然,而冯都秀美温婉,可谓是各有千秋,没有什么好比较的,不过看着那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她只觉得欢喜。
到了景王府的时候,景珏不在府中,是府中的管家福伯前来接待的。
福伯年岁差不多五十左右,笑起来一团和气,倒是应了福伯的这个称谓,“王爷一回府就告知老奴,王妃得过后几天进府,因为宫中事务繁忙,特意嘱托老奴照料好王妃娘娘。”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样貌不俗,且气质清冷,只是穿着简单地绣云襦裙,发间仅斜插一只玉步摇,一时间摸不清这位主子的底。
宁雨宣说道:“那就多谢福伯照料了。”
秦雨却是撇着嘴跟在他们身后,有些不相信福伯所说的话,“福伯,你刚刚所说的,真的是王爷所说的吗?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王爷能说出来的话呢。”
向来不擅长撒谎的福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只是宫中的那位如今病重,王爷前几日一回来,就直奔皇宫而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一趟,福伯怕怠慢了府里新来的女主人,因此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宁雨宣一瞧福伯的动作,就知道这话是他自作主张说出来的,她并没有戳破,由着福伯带着自己去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她被安排住在了王府靠西边的竹隐轩,只因这里种着不少雪竹,临都夏天热得很,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避暑之地,只不过离景珏住的长玉阁有些距离。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不欲与景珏多见面。
福伯有些担心宁雨宣嫌这里太过僻静,于是说着:“王妃不用担心,这段时候天热得厉害,您暂时住在这里避避暑气,等过了三伏天,老奴便将您移到前面热闹的地方。”
宁雨宣摇头,“不用太过麻烦,这竹隐轩我很满意,不会有人打扰最好不过,我喜欢安静,日后也不用换了。”
见她很满意这里,福伯也就不再多言。
宁雨宣进了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里面。
皇帝寝宫内,时不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景珏在案前翻阅着奏章,听到动静,疾步端着茶盏,走到榻前,“皇兄怎么今日咳得如此异常,臣弟去叫御医来。”
景珏还未有动作,袖子就被床榻上躺着的人扯住,“朕无什么大碍,别去劳烦御医了,他们来来去去,不过只有那一套说辞罢了,听得朕头疼。”
景鸿看着眼前的弟弟,想着自己的病,心中满是苦涩,“朕听闻了消息,你的王妃今日已经到了临都,再怎么说,你也已经娶了人家,总不能丢下不管,你回府看看吧,朕这里不打紧。”
他和景珏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是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被后宫之人下了毒,竟然命大活了下来,只是落下了一身的疾病缠身,宫中御医早有断言,他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而今年,他已经二十三了。
景珏自幼便处处护着这个羸弱的哥哥,这些年来找了不少的神医,但都是得出一样的结果,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无药可医。
“冯国这次想要害我,索性拿了一个假的来嫁给我,有什么可看的,”景珏说道,他现在没有心思去见府里的王妃,皇兄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他又如何视而不见。
景鸿躺在床上,他的五官与景珏的多有相似之处,只是因为常年积病,他的面色十分苍白,透着死灰之气,他伸出手握住景珏的手,“阿珏,你就听皇兄的话,快快回府去吧,宫中有御医照料着,不会有事的。”
景珏倒是笑了,“皇兄刚刚才说不要御医,他们都是一番说辞,怎么现在不是了?”
景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轻笑了笑,“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愿意回去看她,那朕只好派人将景王妃请到宫里来了。”
见景珏不说话,景鸿就当他是默认,他唤来身边的贴身内侍,“你去一趟景王府,说是朕请她进宫与朕和景王爷一聚,快去快回。”
那内侍低头应是,即刻便出了宫去宣旨。
竹隐轩内,福伯正好备好了晚饭,来请宁雨宣去前厅用膳,就听见前面有人来报,宫里有人来宣旨。
“娘娘,宫里有人来宣旨了,您和老奴一道去前厅接旨吧。”
宁雨宣不知道这时候宫里怎么会有旨意传过来,别无他法,她只好跟着福伯去接旨了。
前厅中,那内侍宣完圣旨,言明来意,对着宁雨宣说道:“景王妃跟杂家一道进宫去吧,皇上催得急,还请王妃不要再拖延了。”
宁雨宣以前在冯国,对景国皇帝有所听闻,说是幼时便是疾病缠身,这时候让她进宫一聚,她实在猜不出意图所在,好在身上下午换着的衣裳不算华丽,但也没有太过简单,进宫面圣不会失礼。
进宫是要坐马车过去的,为了怕头晕,宁雨宣先吃了几颗蜜饯。
景王府离皇宫十分得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宫门口,内侍官将她领到了景鸿寝殿旁边的乾西殿。
她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景珏,但不过是几日未见,眼前的人憔悴了很多。
景珏这几日一边要照料着昏厥的皇上,一边要应付朝堂上的那群老匹夫,自然是心力交瘁,疲惫的很,他看见你宁雨宣,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说着:“过一会皇上会过来与你我一同用膳,到时我们装作亲密一些便可,情势所迫,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