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里寂静无声。
罗兰长时间的沉思使埃尔塔兰感到焦躁。如果她还拥有中等神力,根本不需要猜测罗兰此刻所思所想,一个念头就能将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小家伙,你是被吉斯扬基人的凶名吓到了吗?”埃尔塔兰打破沉默,尝试用言语刺激这位看起来年轻气盛的人类骑士,“如果你真是辛德拉的选民,总不至于被一群强盗吓得退缩不前,佐恩·格雷的实力对你而言的确是过于强大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可以向辛德拉祈求神恩,请她降下一队天使之类的打手帮你对付那个灰爵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罗兰听得哭笑不得:“我尊敬的女士,您在银空沉睡的太久,似乎不太了解当今的世道变迁。”
“你这是什么意思,讽刺我不通世故?”埃尔塔兰流露怒意。
罗兰的确是这个意思,当然他不能直接承认,否则这脾气古怪的老太婆非得气炸了不可。
“埃尔塔兰女士,您听我说,自从四万年前那场席卷多元宇宙亿万位面的神战结束后,幸存下来的众神有感于战争之残酷,造成的破坏之剧烈,于是聚集在冥河旁订立誓约,从今往后所有参与誓约的神祇、大魔鬼、深渊领主、元素亲王和公主等等不朽的存在皆不得以本体降临主物质界,行走于世间的圣者、化身、使徒和选民也不能直接借用真神等级的力量,违背誓约者将受到严惩,这份由‘九狱之主’、‘世间一切法律与律师的保护者’阿斯摩蒂尔斯受众神委托起草的‘冥河誓约’可谓天衣无缝,恐怕连阿斯摩蒂尔斯陛下本人都找不出条文漏洞可钻,根据上述条文,四万年来众神已经将不直接干涉人间纷争视为共识,吾主辛德拉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灰爵士打破誓言?如果她这样做,灰爵士的女主人克拉肯岂不是也可以祈求‘深海之王’巴洛尔·弗莫尔降下神罚,一记‘瞬杀凡物’直接将我毁灭,如此一来引发真神对决,主物质界岂不是又要重蹈四万年前的覆辙——文明进程被神战打断,亿万苍生于天崩地裂间瞬息覆灭,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众神失去绝大多数主物质界的信徒,神力因而受损,倘若有外来魔神抓住机会大举入侵……”
“那么现今的众神就会在仓促中被迫应战,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被外来者各个击溃,被夺走神职,失去信徒与神国,沦为星界中一具漂流的冰冷星体,就像我现在的遭遇。”埃尔塔兰接着罗兰的话幽幽说下去,情绪显得非常低落。
“众神之所以订立誓约,就是吸取四万年前旧神系覆灭的教训,不希望历史上的悲剧重演,所以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命运女士是不可能直接出手帮我对付灰爵士和克拉肯的。”提供一个进阶职业以及没有攻击能力的导航神使,已经是辛德拉在众神条约规定之内所能给罗兰的最大限度帮助了。
“原来我们旧神一系的牺牲,反而给新神一系敲响了警钟,使他们这些外来侵略者达成‘好战必亡’的共识,为四万年来的和平奠定了基础,这可真够讽刺的……”埃尔塔兰情绪复杂的叹了口气,有些没精打采地说,“你的苦衷我可以理解,既然你帮不上我的忙,就趁早离开这里,别再打扰我安睡。”
罗兰微微一笑:“总有吉斯扬基海盗前来骚扰,您恐怕难以安心入睡。”
“这不关你的事!”埃尔塔兰被他戳破伤疤,情绪变得愈发恶劣。
“埃尔塔兰女士,实不相瞒,吉斯扬基人也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应该成为朋友,如果您肯接受我的友谊,我将设法帮您摆脱吉斯扬基人的控制,恢复您的名誉。”罗兰从容不迫地说。
“嗯,这话说得很漂亮,但是毫无意义。”埃尔塔兰流露不屑,“佐恩·格雷是一位20级心灵武士,你连传奇境界都没有达到凭什么夸口替我对付他?”
“我的实力或许的确比那位吉斯扬基海盗头子差了一些,但是您也知道,战争的结果并非全然由对阵双方的实力来决定,谋略和运气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因素,我不敢自夸谋略过人,至少现在我已经决意调用一切资源对付灰爵士,而那位爵爷对我这个敌人的存在尚且一无所知,在这场对决中已经先输了一招,至于运气……身为命运女士的选民,您觉得我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罗兰淡然反问埃尔塔兰。
埃尔塔兰沉默片刻,发出心灵感应:“你小子很会耍嘴皮子,希望你的行动力不比口才逊色太多。”
“这就让事实来证明吧,埃尔塔兰女士,我已经表达了自己的诚意,接下来我想看到您的诚意。”
“狡猾的小东西,如果你以为只要说上几句漂亮话就能从我这里骗到神力未免太天真了,消灭吉斯扬基海盗舰队再回来找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埃尔塔兰冷冷回答。
罗兰压根没指望现在就从她身上抽取神力,事实上他所说的“诚意”另有所指。
“埃尔塔兰女士,相比神力,我现在更迫切需要的是情报,您听说过‘北海巨妖’克拉肯·弗莫尔吗?她是灰爵士佐恩·格雷的后台老板,也是我的死对头,我来到星界就是为了追寻这位传奇女妖。”
“克拉肯·弗莫尔……这女人是巴洛尔·弗莫尔的后裔?”
“没错,她是深海巨人在瓦雷斯天宇的主要领袖之一。”
“我的确听过路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你可以去放浪者旅馆打听一下,那是银空最大的一家旅馆,旅馆主人是一个名叫洛克的半身人游荡者,是我在银空秘密发展的信徒之一,画出我的圣徽,他看到之后会为你提供方便。”
罗兰透过心灵感应“看到”埃尔塔兰向他显示的圣徽图案,一副由抽象线条勾勒出的三眼徽记,默默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