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家门,李小山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汪江玥歉意地说:“昨天在局里给那些大神们拜年,年货一点都没有准备,这会我就去超市里买。”
李小山站起身来,接过她手里的包,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算了,我老婆太辛苦了。年货咱也不用置办了,家里都说好了,咱们回老家去过春节,什么也不用买。”
“大这年,甩着两只手,带着三张嘴?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有心的话给些钱就可以了。刚好,在外面累了一年了,回到山里也能轻松一下。”
“那好吧。不过,光给钱也没什么意思,你在家里呆着,我和麦香上街去给他爷爷奶奶买件衣服,也好看一些。”
“好。”李小山从口袋掏出一张购物卡递给她:“这是公司发的,全国联网的,你用这个在超市里买吧,不用付现金。”
麦香高兴地从他手中接过购物卡,问他:“爸爸,我能用这买好多零食吗?”
李小山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想买什么都可以,随便花。”
母女俩人正往超市的方向走,张成刚打来了电话:“小汪,这会在干什么呢?”
“我准备去办年货,到现在我连一根葱都没有买。”
“够辛苦的了,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见他说话有些吞吐,汪江玥知道他一定是有为难的事,问他:“有什么需要你就吱声,和我还客气啥?倒显得生分。”
“你知道张丽莹母子在香港,我这里也是走不开,她说她特别想见你,问你能不能去香港看看她?”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放心不下他们母子俩,自己又不方便脱身。这样吧,我去一趟。不过,听说要去香港得办理港奥通行证才行。”
她先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十分,受理大厅应该还在上班。办理通行证及护照的地方就在火车站不远处,以前她曾经替其他领导办理过。
她又给张成刚打过去电话:“我这会就去办理,不过港奥通行证办理得两个星期才能拿到。所以,要去看他们母子得到正月十五以后才行。”
“好啊,走的时候告诉我,顺便有些东西带给他们。”
他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他做事越来越有了顾忌。汪江玥隐隐觉得,张成刚已经意识到自已处境不妙了。
尽管已是年下,办理港澳通行证和出国护照的人也不少。汪江玥按要求照了相,又填了表。被通知两个星期以后取证。
超市里人头攒动,母女俩人先是给一对老人各买了一套衣服。汪江玥又给瑞泽看了一套冬衣,一年时间,都没有想起他来了。时间真快啊,不知道李小山心里会做何想。她又买了一些回家要带的东西,再怎么说也不能空着手啊。
晚上,收拾好简单的行李,麦香去自己的房间里睡了。
夫妻俩人却显得有些尴尬,一年以来,象他们这样单独面对面的时间不多。覆水难收,用这个词形容汪江玥对李小山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你去洗个澡吧,回到老家洗澡不方便。我已经洗过了。“李小山对她说。
”好,你先睡,明天早上要早起。早上坐汽车,八点半有一趟。”
洗完澡,上了床。李小山将身子向她靠了靠,汪江玥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让:“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你是我老婆啊?“
汪江玥有些为难地笑笑:”时间太久了,我都已经习惯一个人睡了,还真有些不习惯。不如,我去和麦香一起睡吧?”她说着就下了床,去推女儿麦香房间的房门,房门却已经从里面关上了。
汪江玥只好又返回房间,李小山微笑地看着她:“我知道是我不好,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对我下去吧?毛主席都说过,人是允许犯错误的,只要能改就是好同志。你就原谅我吧?”
汪江玥给了他一个后背:“睡吧,实在太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人坐公交车去汽车站。尽管有通往老家的火车,不过火车到县上已经是晚上了,当天没法赶回家里。汽车一点多到县城,当天可以回到家吃团年饭的。汪江玥想象着瑞泽的模样,有些期盼,却同时也有些难为情,别人的孩子自己要如何面对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相信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都做不到。瑞泽其实就是李小山背叛自己的证据,看着那个活生生的证据,她又要如何面对李小山呢?
到县城下了车,汪江玥犹豫地对他说:“我都有些害怕回去?”
李小山看了她一眼:“事情都过去这些年了,你总不至于与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计较,错都是我的错,与他没有关系。”
麦香显得特别兴奋,在城市里呆时间长了,她对新环境感到特别新鲜。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汽车站人不多,大年三十,该回家的人们已经回家了。
公婆抱着瑞泽已经路别边上等了多时,瑞泽一岁多了,个子也长了不少,他天真无邪的眼神让人看着心疼。李小山从母亲怀中抱过孩子,血浓于水,孩子紧紧地偎在他怀里,婆婆拉过麦香,亲热地给她捂手。公公接过汪江玥手里的包,一路不停地向路过的乡亲介绍说大儿媳回家过年来了,李小山向认识的乡亲问好。
回到家里,三个弟媳妇正忙着准备饭菜,小叔和孩子们围着火炉看电视。屋子里温热的空气给人一种抚摸般的舒服感,山村的静谧让汪江玥疲惫的心一下子清沏见底。
李小山始终没有放下孩子,汪江玥能理解他的心情。饭桌上,大家逗瑞泽叫汪江玥妈妈,汪江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李小山怀里抱过瑞泽,那孩子羞怯地笑着叫了一声“妈妈”,汪江玥答应一声,眼泪就刷刷地落了下来。李小山从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麦香从他手里抢过去,替她擦了眼泪。婆婆在一旁替她挟了一筷子菜,对大家说:“来,大家敬你们大嫂一杯。”
汪江玥抱着孩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汪江玥并不能知道妯娌们对瑞泽来历的清楚程度,但是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他们对瑞泽的来历是心知肚明的,她们三个人都是有职业的人,有知识,有涵养,不是那种喜欢嚼舌头的人。尽管不说,却心照不宣。
历史总是要翻过去的。汪江玥告诉自己,过去的永远得让它过去,一个人如果老是纠结在过去中的话,就会永远失去幸福。爱他,就要对他的所有过错都要包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于李小山的感情也是复杂的,离婚是自己从未涉及到的一个区域,况且,为了麦香,她也不能那么做。汪江玥知道,关于自已的作风问题,在单位里也有多种版本流传,对于李小山在深圳创业时留下的这笔风流债,自己必须得替他尝还。
照例,大家聚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汪江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给孩子们发红包,麦香从她手里接过红包,惊喜地说:“妈妈,我也有红包?”
“那当然了,答应妈妈以后要好好照看瑞泽弟弟,所以你的这个红包比别人的都大。”
听了她的话,婆婆笑着问她:“玥明,你的意思是要将瑞泽接走?”
“是啊,妈,这孩子让你和我爸照顾一年了,真是让你们受累了,看孩子是件重活,你们年纪也大了,老这么下去我给弟妹们没法交代。我考虑了好长时间,孩子也不能老放在老家,这里尽管气候环境好,倒底还是闭塞一些,对他的成长不利是其一,其二呢,我这个当妈的也应该尽一份责任。”
三弟媳答了话:“大嫂子说的对,老人年纪大了,也该享福了。”
李小山有些吃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忙,回来才一天时间,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我哪顾上和你商量,不过,我想你不会不同意吧?”汪江玥问他。
“我当然同意,只是,你又要上班,这能行吗?”
“再大的困难,都比不上对孩子的教育,人常说,三岁看大,一个人的一生在三岁以前就可以看出来了。”
婆婆在一旁说:“你能这样做,我们作爷爷奶奶的也放心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孩子们和叔叔婶婶们去院子里放鞭炮,他们都准备了好多鞭炮和烟花。汪江玥开始给同事拜年。第一个还是给张成刚打电话问候,张成刚对于她来说就是个领路人,无论他的人品怎样,他对她至少是真诚的。饮水思源,汪江玥一直遵循着这个道理。在她看来,不要说他还在位子上,就是有一天他不在位子上亦或是真的出了意外,她都要唯他马首是瞻。他的周围听起来比较安静,不象是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样子。在举国上下都在观看春晚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说很高兴在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中午喝了些酒,感觉有些不大舒服,早早就上了床,家人都在看春晚。汪江玥顺便告诉他等港澳通行证办好了,就会去香港看张丽莹他们母子。李小山抱着瑞泽从外面进来,听到她说要去香港的话,问她:“要去香港看谁?”她没有回答他。
瑞泽的眼睛已经在打架了,小孩子瞌睡多,经不起熬夜。李小山始终将他抱在怀里。何小光打来电话给她拜年,汪江玥笑着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儿子何昊找朋友狂欢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喝酒。汪江玥问他:“何局,你爱人呢?上次聚会没见到,春节期间都不和你团聚?”
“团聚?笑话,她在大洋彼岸,更何况她早已不是我爱人了。对了,春节过后有时间联系我。”
“有钱就有人,象你这般风光无限的钻石王老五,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啊?怎么却落了单?”
“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
“你那一瓢在哪里呢?”
何小光嘿嘿地笑着:“让你见笑了,新春快乐!”
挂了电话,何小光很快发来短信,很暧昧:“一瓢而已,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