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是在沉睡中被阿赫罗梅耶夫叫醒的,他轻轻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见我从睡梦中醒来,他立即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集团军司令部来的电话。”听我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他连忙又补充说,“是崔可夫司令员亲自打来的电话。”
听到是崔可夫的电话,我担心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我通报,连忙翻身下床,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桌边,抓起了搁在桌上的话筒,有些紧张地说道:“喂,司令员同志吗?我是奥夏宁娜,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崔可夫听到是我的声音,随即调侃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你们独立师挺厉害的嘛。我听别人说,你们昨天刚刚得到了一支精锐部队的补充,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他们却携带着我们从来没见过的新式武器,有这回事吧?据专业人士分析,一个连队有了这种装备,所形成的战斗力,起码能抵普通部队的一个营。”
“司令员同志,瞧您说的,哪有那么夸张啊。”我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昨晚的确是来了一支小部队,是上级分配给我的特别警卫连,带队的连长是我担任近卫第八师师长时的老部下。他们所携带的枪支,都是刚研制出来的新式武器,暂时还不会列装部队。”说到这里,我猛地想起特别警卫连到来的事情,我根本没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过,崔可夫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在我的身边安插了耳目,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太令我寒心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握着话筒瞧了瞧在附近的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以及叫我接电话的阿赫罗梅耶夫,心里猜测是他们中的谁私下向崔可夫报告的这件事?
正当我在猜疑身边的同僚时,崔可夫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释然了:“昨晚后勤部长洛博夫将军在码头上指挥部队搬运物资时,忽然看到了一支背着奇怪步枪的小部队下了船,领头的上尉还找他打听到你们师指挥部的道路,他这才知道这支部队是新补充给你们的。”
我听完崔可夫的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里暗说原来是尤先科他们遇上了洛博夫将军,而不是我身边的人泄密啊。既然崔可夫没有在我身边安插监视我的人手,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我转换话题问道:“司令员同志,目前城内的情况怎么样?”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和当前的战斗进程,可以看出,德国人同我们的部队一样都精疲力尽了。连续十天的战斗,德国人虽然再次将我集团军部队分割为两部分,并占领了拖拉机厂,但他们并没有达到消灭我集团军主力的目的。”崔可夫条理清晰地说道:“为了确保继续对城市发起进攻,德军只能从纵深调来预备队投入战斗,甚至从德国本土调来新的部队。
显然,到了11月份,德国人继续进攻斯大林格勒,已并非出于军事上的需要,而是出于政治上的目的。当然,德国的将军们,仍象从前一样,低估了苏联人民和红军的力量,他们的进攻依旧会被我们彻底粉碎。
在11月的头几天里,我们集团军的任务是全力扰乱敌人,使之不得安宁,如果德军统帅部突然决定从斯大林格勒撤军,我们就必须紧紧地咬住他们,不让他们逃掉。”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对于知道战役结局的我来说,明白德军就算在被包围的情况下,也不敢随便撤退,更何况目前德军还占据着优势,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依旧有随时夺取斯大林格勒的可能。所以听到崔可夫的这番话以后,我立即向他表决心:“我们独立师一定会把高地前面的敌人吸引住,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松地离开斯大林格勒。”
说完当前的形势后,崔可夫又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警卫连上面:“奥夏宁娜同志,你那个新来的警卫连战斗力如何啊?”
“司令员同志,”虽然不知道崔可夫问这话的意思,但我还是如实地回答说:“这个连队隶属于内务部,不少的指战员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崔可夫忽然吞吞吐吐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司令员同志,您请说吧。”我不明白崔可夫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失态,所以礼貌地说道:“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就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是这样的,奥夏宁娜同志。”崔可夫有些吃力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兵员损失过大,甚至连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营,也补充到战斗部队里去了。目前,我只能依靠一下参谋和后勤人员,来确保司令部的安全。所以,我向你请求,能否从你的新警卫连里抽一些人手给我,来加强司令部的保卫工作?”
听到崔可夫如此低声下气的求我,我心里明白他所言非虚,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向自己的部下提出这样的请求。对于他的请求,我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所以我爽快地答应道:“司令员同志,没问题,我立即就给您派一个排过去。”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崔可夫听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开心得笑了起来,“有了这个排的兵力,我相信集团军司令部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证。”
放下电话,我立即让人把尤先科找了过来,向他宣布:“上尉同志,立即从连里抽调出一个排,让他们到集团军司令部去报道。”
听我这么说,尤先科不禁一愣,接着反问道:“师长同志,我可以问问,抽调一个排去集团军司令部做什么?”
我耐心地向尤先科解释说:“上尉同志,由于现在城里的情况很糟糕,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营都补充进了战斗部队,为了确保司令员的安全,所以我决定抽调你的一个排去执行保卫工作。”
“可是,师长同志。”尤先科没有立即去执行我的命令,而是辩解说:“我接到的命令,是到独立师来保护您的安全。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前,我无法执行您的这道命令。”
“上尉同志,”基里洛夫见尤先科不愿爽快地执行我下达的命令,便走出来批评他:“您难道不知道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吗?况且集团军司令部兵力空虚,如果遭到德军的袭击,导致高级指挥员遇害的话,那么整个部队的指挥系统就会陷入混乱,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我不说,您也能想到了吧?”
听基里洛夫这么说,尤先科不说话了,抬手向我们敬礼后,转身离去了。
我和基里洛夫走出指挥部,迎面而来的寒风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我这才发现外面早已是白装素裹,看来昨晚那场雪还真不小啊。我感慨地对基里洛夫说道:“政委同志,下雪了,这样敌人飞机出动的时间就少多了,对于我们的防守是非常有利的。”
没想到基里洛夫却一脸严肃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先别高兴,下大雪对我们有好处,但同时也有害处。”他用手指着远处的伏尔加河说道:“天气再冷一些,伏尔加河就会上冻,到时河对岸的物资和兵员,可就没法过来了。到那时,我们将进入最困难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