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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阔别2年,但顺六的面容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阿八,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顺六满面温和的笑意。
“……因为我记得我们两个一直以来的习惯。”牧村轻声道,“这地方是我们的‘秘密据点’,我们以前就常在这里一起练剑、一起喝酒……在知道你也在京都后,我就知道——顺六你肯定也会来这。”
“时间真快呢……”顺六用像是唠家常的轻松口吻朝牧村说道,“天明大火……以及我们俩的分道扬镳,都已经是2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牧村抿紧了嘴唇,“咱们两人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幕幕……我都还记忆犹新呢……”
……
……
2年前——天明大火发生后的1个多月后。
天明8年(公元1788年),4月29日。
“牧村……国枝……我来……看你们了。”
是神山的声音。
正闭目养身的牧村在听到神山的这道声音后,缓缓睁开双目,朝前望去。
神山正站在木栏的后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与顺六。
牧村与顺六二人此时皆被关押在城北监狱的牢笼中。
因为二人都是特殊的罪犯的缘故,所以二人获得了特别关照:整座牢房只收押他们二人,没放其他人进他们的牢房,给他们俩作伴。
“我也是……费了好大一把劲才让犯下了‘抗命之罪’的你们二人获得特赦……”神山轻声道,“7天后,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牧村和顺六被关押入狱的理由,自然是“抗命之罪”。
在身为京都所司代的户田忠宽下令保护二条城时,只有他们二人不听命令,跑去疏散平民百姓们。
待天明大火的火势终于因没有其余的东西可烧而渐渐退去后,二人毫不出意外地被下了大狱。
“都打起精神来吧。”
神山看了看正倚靠在墙角的牧村,然后又看了看背对着、侧卧在地上的顺六。
虽然看不到顺六的脸,但神山看得出来——顺六并没有在睡觉,他是清醒的。
神山努力用着轻松、淡定的口吻朝二人说着。
“你们现在的这副样子,等出狱后可没法做事啊。”
牧村、顺六:“……”
只可惜……没有一人有回应神山的这番话。
见二人对于他刚才的这句话仍旧不为所动后,神山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顺六。”神山将复杂的目光投向顺六,“阿淀的事情……我很遗憾……”
阿淀——顺六的这位才刚完婚半年前的妻子,死在了1个月前的天明大火中。
不是被火烧死的。
也不是被烟熏死的。
而是被四散奔逃的人群给踩死的……
1个月前的天明大火,绝大部分人都不是被火烧死,或是被烟熏死。
而是在混乱的环境中,被周围的人给踩踏而死。
在听到神山的这句话后,顺六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神山大人。”就在这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牧村用平静地可怕的口吻朝神山说道,“我和顺六在被关入狱中时,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们俩不会再做京都的与力了。”
“什么?!”对牧村的这句话始料未及的神山尖声道,“为什么?!”
“……神山大人。我……以前一直以为‘武士’象征着‘荣耀’。”
牧村缓缓说道。
“在我的心目中,‘武士’是‘锄强扶弱’的代名词。”
“我也因此一直憧憬着成为武士。”
“但是……直到成为武士后,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武士,和我心目中的武士原来是差了这么地远……”
“真正的武士……原来是这么地不堪……”
“在京都做了这么多年的与力后,我才知道阿部利里以前和我们说的话是对的!”
“武士们的天职……真的就只是保护权贵们,做权贵们的狗……!”
牧村的语调中开始出现哭腔。
“发生在我面前的各种事情,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对‘武士’失望……”
“一个月前的天明大火,终于让我感到绝望了。”
“相比起平民百姓的命,竟然优先保护所谓的幕府权威。”
“二条城是护住了,但却有无数百姓死了!”
“若是把当时用去保护二条城的官差们都调去帮助百姓们撤离的话,不知有多少百姓能活下来!”
“神山大人……”
清澈的泪珠从牧村的双眼涌出。
“我现在……对‘武士’真的是失望透了!”
“我已经……不想再当什么武士,也不想再当什么京都的与力了……!”
“只要我和顺六仍旧还是京都的与力,就迟早还会碰到这种必须优先保护权贵的烂任务!”
“我们……不想再去做权贵们的狗了!”
牧村的语气铿锵有力。
透露着宛如磐石般的坚定。
“……我明白了”在沉默半晌后,神山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之后……会撤销掉你们两个在我们京都府的编制的……”
牧村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神山大人,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牧村接着说道。
“说老实话,我余生不想再看见神山大人你。”
“也会尽可能地不会再回京都。”
“看到你……会让我在京都的这段痛苦的过去。日后如果在某地碰见我的话,请当作没有看见我吧。”
“我知道了……”神山苦笑了下,“我能理解……我向你保证——日后若是在何地碰见你们俩,我会装作没有看见的……”
待神山离开后,牧村用力地揉了下脸,强打精神朝身旁的顺六说道:
“顺六,等出了狱、离开了京都,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将京都炸飞。”
牧村的话音刚落,顺六便不假思索地这般说道。
“我第一个要炸的地方,就是我们以前练习剑术的‘白地’。”
顺六的这句话,让牧村直接傻愣住了。
“顺六……”牧村面带惊讶和些许的恐慌,“你……在说什么啊?”
顺六没有立即回应牧村的这个问题。
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后,突然扭过头来,满面笑容地朝牧村说道:
“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说罢,顺六便将脑袋转了回去。
“好了,我要睡觉了,不要再跟我搭话了。”
……
……
宽政二年(1790年)。
京都,某片无名的空地上。
“顺六……”望着身前阔别2年之久的顺六,牧村目光中所流露的情绪,极其复杂,“你这2年……都去干什么了?”
2年前,二人从牢狱中出来后,顺六便突然消失了。
连声招呼都没有跟牧村打,就这样突然地消失。
二人的再次相逢,已经是2年后的现在了。
化名为龙之介的顺六并没有回答牧村的这个问题,而是先轻笑了几声:
“阿八,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我在这块‘白地’一直等你过来,等了近半个时辰啊。我刚才甚至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没有认出‘龙之介’就是我,或是忘记了这块‘白地’。”
“在那些惨遭你杀害的无辜之人的尸体旁发现了‘若狭香’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你来了。”牧村沉声道,“因为……你以前的妻子阿淀最喜欢用若狭香,整座京都只有阿淀频繁地前往井口屋购买并使用若狭香。”
“我甚至还帮阿淀去过井口屋购买若狭香。”
“在三王子街的那座楼里发现爆弹后,我就确定幕后主使是你了。”
“然后……在你拉开窗户,朝我和我的同伴们扔来一颗爆弹时,我看到了你的脸……”
“哈哈……”顺六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那时的脸果然被你看到了啊……这也难怪,我当时能看到你的脸,你没有理由看不到我的脸。”
“在市三郎那家伙跟我说有个身高7尺的壮汉在追捕他时,我就在想——阿八你是不是回京都了?”
“直到我拉开窗户,准备扔爆弹进来、看到你的脸时,我也才终于确信——阿八你真的回京都了。”
“现在想想就后怕啊,我当时在楼下听到市三郎的声音后,就想用爆弹将这伙胆敢袭击我据点的人全都炸死。”
“我是直到将爆弹都扔出去后才看到你的脸的。”
“看到你的脸后,我的魂都快吓飞了呢。”
“幸好那颗爆弹被你扔回来了,没有把你炸死。”
“如果把我世上仅存的亲人炸死了,我可是会一辈子不安的。”
“顺六……”牧村咬牙切齿着,“你这2年都去哪里了?”
“我这2年都在招兵买马、购置武器,时刻准备着将京都毁灭。”
“顺六!”牧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顺六大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你知道如果让你的那疯狂计划成功后,会有多少无辜平民死于非命吗?!”
“我知道啊。”顺六用平静的口吻朝牧村说着,“我的目的,就是要毁灭京都,羞辱幕府。我当然知道等我的计划成功后,会有许多人死于非命。”
“京都是江户幕府的三大都之一,京都被一伙人毁灭——这对幕府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事还要耻辱了吧?”
“顺六……你……你要打倒幕府吗……?!”
“没错!”顺六的脸上此时浮现出了几分癫狂,“我要打倒幕府!我要倒幕!毁灭京都,往幕府的脸上打两个响亮的耳光,就是我的第一步!”
“顺六……”明明眼前的青年的脸是那么地熟悉,但牧村现在却只感到相当地陌生,“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冷静。”
“阿八,你知道在天明大火结束后,我抱着被活活踩死的阿淀的尸体时,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幕府真的是烂透了。”
“德川家所构建的这个天下,就是一个‘你压迫我、我压迫你’的天下。”
“将军、大名这些权贵压迫武士。”
“武士压迫平民。”
“平民再压迫秽多。”
“我们两个以前一直憧憬着的武士,不过只是权贵们的鹰犬,被权贵们所压迫的对象!”
“这些权贵们要求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必须要做什么。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力。”
“什么狗屁武士道!不过只是一套束缚武士们、要求武士们尽心尽责地当权贵们的鹰犬的工具罢了!”
“幕府所构建的这个天下,权贵们的脸面比武士们、平民百姓们的命要重要!”
“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区区平民的性命,对幕府来说,没了也就没了!”
“2年前的天明大火的发生,是神佛不开眼的悲剧。无法避免。”
“但如此重的死伤,就是人为制造的悲剧了!”
“2年前的天明大火,如果不是因为那可笑的保护二条城的命令,不知有多少人能因得到官差们的有序疏散而活下来!”
“灾后,幕府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死伤人数只有150人?”
“别开玩笑了!当大家都是傻子吗!京都数十万百姓,一场将京都八成以上的建筑烧毁的大火,怎么可能只死伤150人!”
“清理出来的尸体,都是以千数计量,而幕府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堂而皇之地谎报了总死伤数!”
“在抱着内子的尸体时,我就向我的内心起誓——我定要将这腐烂的幕府连根拔起!”
“……所以……”牧村沉声道,“2年前,你在狱中跟我说的‘你要将京都炸飞’,不是玩笑话吗?”
“没错!我那个时候就在思考着如何倒幕!”
“在从狱中出来、与你分道扬镳后,我就四处奔走,进行着倒幕准备,积蓄着倒幕力量!”
“我以前还没发觉,直到决意倒幕、在天下四处奔走后,我才发现——原来憎恨幕府的人是这么地多!”
“有受上官诬陷、不得不脱藩的浪人。”
“有俸禄一直无法得到提高,全家处于饿死边缘的武士。”
“有承受不了高昂税赋的农民。”
“憎恨幕府的人多的是!所以我轻轻松松就能拉拢到一大批战力!”
“在发现原来憎恨幕府的人这么多后,我更加确信——德川家的江户幕府已经烂透了!”
“我将这些憎恨幕府的人统统拉拢了过来,并给我们的这倒幕势力起名为‘掘墓人’。”
“我们要做江户幕府的掘墓人!”
说到这,顺六仰起头,仰天咆哮着:
“我要让江户幕府的那些权贵们领教一下他们平日里瞧不起的这些人的力量!”
“我要让这些权贵们看看他们的江户幕府是多么地虚弱!一伙由武士、浪人、农民各色人等组合而成的小小势力,就能将京都毁灭!”
“等京都毁灭了,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江户!”
“那你为什么要让你的部下们加入六大剑馆,伪装成六大剑馆的弟子四处放火、嫁祸六大剑馆?”牧村问道。
“牧村,你忘了吗?在我们14岁那一年,曾打算加入清学馆学剑。”
“但却因为咱俩没钱,被拒之门外。”
顺六冷笑了一声。
“直到我自学成才后,才发现六大剑馆的馆主们的水平也就那样!”
“这种水平就敢教人习剑!还收取如此高的学费,这种烂剑馆留着有何用?”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种能让六大剑馆永无翻身之地的计划?”牧村沉声道。
“没错!只可惜啊,因为鹤弦那个老家伙,我这计划变得一团糟了,不过也无所谓了!”
一通咆哮过后,顺六连喘数口气,调匀着自己的呼吸。
待呼吸重新平稳下来后,顺六面含笑意地朝牧村说道:
“阿八,过来,与我一起并肩奋战吧。”
“就像我们以前一起在三王子街求活、一起在奉行所努力奉公一样。”
“你对武士、以及幕府也是失望透了,不是吗?”
“2年前,你在牢狱中跟神山所说的话,我都还言犹在耳。”
“你说你对武士失望透了。”
“我就是因为还记得你的这句话,我才一直在这块‘白地’等着你来,想拉兄弟你入伙。”
“阿八,你应该没有忘记江户幕府是何等恶心的存在吧?”
“当与力的那5年,江户幕府的各种恶心勾当,我们实在是看得太多了。”
“对于这种恶心的幕府,阿八你有什么拥护及保护的必要?”
“所以——兄弟!过来帮我吧!”
“我们兄弟俩一起将这腐烂透顶的幕府摧毁!”
说罢,顺六朝牧村伸出他的右手。
牧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静静地听着顺六的那一番接一番的咆哮。
望着顺六他那朝他伸来的手,牧村抿紧了嘴唇。
随后……缓缓地将他的手也抬起,朝顺六伸出。
望着牧村这朝他伸来的手,顺六面露喜色,然后朝牧村走去。
然而——他才刚往前走出一步,牧村便陡然说道:
“顺六,刚才……我见到了近乐大人。”
顺六挑了挑眉:“你竟然还见到近乐了啊……”
“在见到近乐大人时,近乐大人问了我一个和你刚才的这个问题很像的问题。”
“近乐大人问我:我明明已经不是京都的与力,已没有那个责任去保护京都,为何要这样舍命奔走至今。”
“我没有回答近乐大人这个问题。”
“因为我那时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但现在……在见到顺六你后,我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是什么驱动着明明已经是白身的我,仍旧这样一往无前地为保护京都而奔走。”
“顺六,就如你刚才所说的,我2年前曾亲口和神山大人说过:我对武士失望透顶。”
“而我的这个想法,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我现在也依然对武士相当失望。”
“只不过啊……”
牧村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意。
“尽管我依然非常清楚真正的武士,是不堪的,是很令人失望的。”
牧村将原本抬起、并向顺六伸出的手缓缓放下。
“但我仍旧憧憬着那种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武士。”
“即使这种武士只存在于说书人们的口中。”
“只存在于我的心里。”
“我是渴望成为那种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武士,才毅然决然地接受了神山的邀请从平民之身变为武士,并成为京都的与力的。”
“只要我这颗心还在,与力头衔的有无,根本无关紧要。”
“所以——顺六,回头吧!”
“将你的那帮打算火烧京都的部下们叫回来!”
在听到牧村说出那句“我仍旧憧憬着那种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武士”后,顺六便神色一愣。
过了半晌后,顺六苦笑了一声,然后将原本朝牧村伸出的手也缓缓放下。
“……牧村,你知道我在2年前为什么要跟你说——我第一个要炸的地方,是‘白地’吗?”
顺六看了看脚下那除了杂草之外便什么都没有的荒凉空地。
“因为这地方是我们兄弟俩梦开始的地方。”
“没有钱进如何一座剑馆学习的我们,只能自学。”
“当年,咱们兄弟俩就片空地上拿着树枝练剑。”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人在此地经过,咱们兄弟俩给这片空地取名为‘白地’。”
“若不是在这块‘白地’上练出了各自的独创剑术,我们之后不可能在三王子街那块地方打出名气,也就不可能获得神山的赏识,也就没有我们之后的一系列故事。”
“所以我要把这块地方毁了!”
顺六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对我来说,将是一个重要的仪式。”
“一个……与过去的我告别的仪式。”
“现在看来……真是讽刺啊。”
“我现在不仅要在这里和曾经梦开始的地方做诀别,还要跟曾经亲如兄弟的人做诀别。”
听到顺六的这句话,牧村的双眼微微眯起,自然垂下的双拳缓缓攥起。
“阿八。9年前,咱俩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选择做雅库扎讨生。”
“那一年,我们找了近乐给我们纹身。”
“近乐的纹身规矩,就是给不同的客人纹上不同的动物。客人没有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纹身的权利。”
“有着这样的规矩的近乐,各给我们纹了一条龙。”
“我们两个当时都高兴坏了呢,能被大名鼎鼎的近乐刺上龙纹,咱俩都以为我们之后肯定能成为什么大人物。”
“拥有龙纹后,我们常常以‘比比看是赤龙更强还是黑龙更强’为由,在这块‘白地’比试。”
“今晚……我们来打最后的一场架吧!”
顺六缓缓抬起右手,紧紧抓住自己左肩头的衣服。
“我们之前所有的比试,都是点到为止,从没有赌上性命战斗过!”
“在今晚这最后的一次比试中,就让我们赌上性命来比比看是黑龙更强,还是赤龙更胜一筹吧!”
顺六一把撕烂上身的衣服,然后将上身的衣服随意地扔飞了一边。
露出精壮上身的顺六,也露出了自己后背的纹身。
一条黑龙。
黑龙张牙舞爪着,俯着龙首,冒着凶光的双目恶狠狠地瞪着地下,仿佛随时都要从顺六的后背飞出,俯冲到人间、择人而噬!
“近乐曾经跟我们说过——京都太小,容不下两条龙。”
“现在看来,近乐的这句话果然是对的啊。”
顺六缓缓抽出腰间的打刀,眼中精光毕现。
“京都太小,所以龙……只需一条就够了!”
“‘龙’的称号什么的,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牧村将他的大太刀也缓缓抽出,“但是既然顺六你想打……那我就奉陪到底!”
牧村抬起左手一把抓住自己右腹的衣服,然后一把将上身的衣服撕烂。
随着遮蔽上身的衣服碎裂,牧村后背的赤龙显现而出。
赤龙横卧、盘旋,龙首高高仰起,闪着不屈之光的双目紧盯着苍穹,仿佛随时要从牧村的后背飞出,冲上云霄,与满天神佛斗上一场!
“阿八!你刚才既然说你还憧憬着那种锄强扶弱的武士,那么——我们就用武士的礼仪来打上这最后的一场架吧!”
阿八将他手中的打刀竖起。
“我流剑法!国枝顺六!”
牧村将他手中的大太刀一横。
“我流剑法!牧村弥八!”
随后二人齐声大喊:
“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