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得伸手在蓝衣姐妹眼前晃了晃, 两人丝毫没有反应, 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伸手去翻找自己的如意珠, 也算是白得得运气好, 这两姐妹因为要把白得得的上交, 居然没收入她们自己的空间, 只是放在了袖囊里。
白得得拿回自己的如意珠,却留意到蓝衣姐妹的手上都绘着奇怪的花纹,有一点点神似容舍当初画的那些神纹, 但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白得得将蓝衣姐妹的袖子全部卷了起来,发现她们整个手臂上都绘着这些纹路,甚至连衣襟包裹下的身体上也有。
白得得一下就想到了这两姐妹的天赋, 一个极速, 一个极敏,她本来还想, 这样的修士本该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却没想到成了婢女, 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都是这些刻画的纹路起的作用。
白得得吸了口冷气, 九霄城的人能用这种法子制造修士,那其他大能肯定也可以。这瑶池域的水还真深。
白得得索性把蓝衣姐妹的衣服都剥光了, 仔细而快速地记住了那些纹路,这才从后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但是白得得换衣服的时间有些久, 安晋茂等得有些不耐烦, 已经亲自来找人了。
白得得吓得差点儿不能动弹,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飞速地撒出十几面镜子,虽然做不到容舍那般天衣无缝,但如果运气好却也能蒙混过关。
白得得为了学得这个保命术,每日可是勤耕不辍地在作画,训练自己能短时间把周遭的所有细节都观察完毕然后绘制到画上。只是时间太短了,连小成都还称不上。
到实践的时候白得得才发现,哪怕她能迅速判断出该用多少面镜子,又该如何摆放,但她的手速却绝对跟不上。
如此想来,魔修的炼体的确很有点儿用处。白得得不由又想起了容舍,他手法那么利落极速,以至于她几乎看不出他撒出了多少镜子,又是如何布置的,想必容舍在炼体术上也狠狠下了功夫。
不过这变色龙神技还有一处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共节律”,也是白得得跟容舍学的。光靠摆弄光线而迷惑人,这在高阶修士的神识探查面前是没有用处的,但如果配合“共节律”的神技,那就不一样了。
比如白得得现在就躲在园子里的一块石头的阴暗里,她自己紧贴着石头,仔细感受石头的节律,然后努力地模仿,模仿到最后她都以为自己已经石化了。
安晋茂进了屋子,一看蓝衣姐妹被人剥得光溜溜的不由冷笑一声,眼里露出炽热的光,“我就知道这是个小妖精,有趣。”安晋茂对身边的人做了个手势,立即有两队人马分头开始搜寻白得得。
其实白得得并没走远,主要是看那些纹路耽搁了一些功夫,另外也是因为她到了瑶池域之后,神识相对没那么敏锐,也不敢甩开腿就跑,那只会死得更快。
白得得望着背光而站的安晋茂,虽然看不太清他面上的表情,却能看到活动手指关节的动作,就像是要虐待猎物之前的一场热身。
安晋茂并不怕白得得逃了,其实他更喜欢的就是白得得的反抗,她反抗得越厉害,他就越觉得有趣儿,已经有好些年没遇到过在他面前傲得起下巴的女子了,他光是幻想她诚服在他体下的可怜模样就兴奋。
白得得一动也没敢动,直到安晋茂转身离开,才缓缓挪动了身体,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空气里有结界的能量波动,显然是安晋茂收到消息她根本没逃出城主府后启动的,想要瓮中捉鳖。
“白姑娘,你可躲好了,千万别被我找到。”安晋茂隐寒如骨的笑声在白得得的耳朵里响起,这并非是他找到了白得得,而是结界里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传音。
白得得心想这人可真是个变态,她能这么轻松从蓝衣姐妹手里逃出来,何尝又不是安晋茂的纵容,她若是乖乖的,他哪能得趣?
不过白得得也不怕所谓的结界,有“共节律”的神技在,白得得俨然就是一只雪绒鼠。
结界波动最薄弱的地点就在东北面,白得得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想要从那里突破。
只是刚摸过去,白得得就听见了脚步声,赶紧又缩回了阴影里,这就是她和容舍的不同。容舍的变色龙神技是身处任何光线都可以,甚至可以艺高人胆大到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着。白得得却没那个本事,只能靠阴影处光线变化不那么复杂,才能勉强驾驭。
“安晋茂又搞女人了?连结界都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
“回夫人,正兴头上呢。”另一个女声响起,大概就是侍女了。
白得得听出这被称作夫人的大概就是城主府的奇葩新夫人,特别喜欢数魔玉的那位。她心里虽然好奇,却也不敢探出头去冒险看看那新夫人长什么模样。
白得得只一心盼着这位城主夫人赶紧走,她才好离开,她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躲开安晋茂,毕竟她的隐匿术破绽太多。
可是世上事总是事与愿违,那夫人偏偏停住脚步不动了,还吩咐侍女道:“刚饮了酒有些头疼,想坐坐,你回去替我将白狐披风取来。”
那侍女应声而去。
白得得再次听见了那位夫人的脚步响起,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虽然脑子转得飞快,却一时想不出逃生的法子来,因为她感觉得到这位城主夫人的修为也在神桥境,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
不过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白得得的炼体术在前段日子的勤奋下也有所小成,她的脚底才刚抹了油,还没跑出半步,就被人一个手刀砍在了脖子上。
在昏过去的那一刹那,白得得还努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城主夫人的模样,也方便自己有朝一日报仇,哪知道不看还好,一看她的眼珠子都险些掉地下了。
白得得是在一个大湖的底部醒过来的,被水呛了好几口,才浮到了水面上,她游到岸上,打量四周,此处应该是九霄城外的洞天湖。
白得得并没急着走,反而在岸边坐了下来,既然她逃出生天了,那么也就说明她昏倒前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南草。
白得得心里是既喜且惊,欢喜的当然是居然见到南草了,但惊讶的却是南草竟然是九霄城的城主夫人,可他的内心明明就是个男的,看到美人就不眨眼睛,如今居然嫁给了一个男人?
白得得在湖边等了一天,终于见到了南草鬼鬼祟祟的身影。
“南草。”白得得一喊出这个名字,眼泪就掉下来了。其实以前她和南草感情也称不上有多深刻,但这次相逢却突然生出一种生死相依的感觉来,大概是岁月的美化作用吧。
“主人。”南草站在白得得跟前笑了笑,这一声“主人”与其说是在喊白得得,倒不如说是在怀念以前。
两个人互相喊了一声之后,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是近乡情更怯。
最后还是白得得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南草,哭着叫“南草,南草。”
“你以前可没这么爱哭。”南草抚了抚白得得的背。
白得得以前的确没这么容易哭的,都是被容舍给影响的,似乎七情六欲都比以前脆弱了。
“南草,再见到你真好。”白得得抹了抹眼泪,她的日子总算是有点儿滋味儿了,“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南草道。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一道时空缝隙,白得得惊讶地看着南草,“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分开的时候,南草也不过才定泉境修为,现在居然都和得一宗的天才苏彦璟修为相当了,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南草撇嘴看了看白得得,“你怎么还才筑台境?”
白得得道:“这才几年啊?我就修到了筑台境,如果还在东荒域的话都能让人眼珠子惊讶得掉出来了,你修为这么快就到了神桥,才不可思议呢。快跟我说说,这几年都发生什么事儿了吧。北生呢,东食、西器呢,你见到过我舅舅他们吗?我爷爷和爹娘的消息你知道吗?”白得得一张嘴就是大串的问题,“你怎么会成城主夫人的?”
南草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反而道:“你先说你这几年都在哪里?当初我跟北生他们一直在不夜城等你。”
白得得闻言便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都倒了出来。当然对容舍的感情却是一个字都没提。
“原来你去了秋原域。”南草叹道。
“你知道秋原域?”白得得问。
南草点了点头,“安晋茂就是去了秋原域狩猎才熬过第一次雷劫的。”
提起安晋茂,白得得因问,“昨晚是你送我出来的吧?安晋茂没找到我,最后怎么样了?”
南草嗤笑了一声,“自然是暴跳如雷,把所有手下都派出来找你了。”
“南草,你怎么会成城主夫人的?”白得得又问了一遍。有其父必有其子,反过来说有时候也是可以的,看安晋茂的人品就知道那位九霄城主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