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照例赶在午饭前回来,见青杏青莲两个在小厨房忙活,她便没再进去,径直来了姜妙的正屋。
胡姑娘正在给姜妙做热敷,得见姚氏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姚氏问她,“妙娘这个情况,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
胡姑娘如实道:“现在肯定是不行的,不过照目前这个恢复速度看,只要每天坚持走动,大概再有一个月就能勉强地自如行动了。”
“一个月,也太久了。”姜妙哀嚎一声,她恨不能马上就能活蹦乱跳。
“没办法的,王妃娘娘这个伤太重了。”胡姑娘说:“得亏当初有人及时给您清理伤口包扎上了夹板,否则但凡晚一天,后果都难以想象。”
说起这个,姜妙便闭了嘴。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救了自己的人是谁,不过,她心里由衷地感谢这位神医。
那天晚上在蝴蝶崖,她明知自己从惊马上跳下可能会重伤,甚至可能会没命,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来,因为知道双目失明的肖彻需要她。
当时是真的疼,疼得都快没了知觉,但她还是靠着信念一直往前爬。
要不是那天晚上出了事,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喜欢肖彻,为了他,她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这份喜欢,她发现得太晚了,不知他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想到这儿,姜妙看了眼自己的腿,伸手轻轻拍了拍,随即疼得倒抽口冷气。
姚氏蹙眉轻嗤:“你这丫头傻了不成?”
姜妙咧了咧嘴。
这时,青杏青莲端了吃食进来,露水露珠帮着摆桌。
小宝闻到饭菜香味,噔噔噔跑过来要扶着姜妙去桌边吃饭。
胡姑娘收了姜妙腿上的热毛巾,笑道:“这小家伙,才三岁就这么懂事,长得还粉雕玉琢的,真招人稀罕。”
姜妙喜欢听人夸她儿子。
闻言,心中便小小地骄傲了一下,同时又有些心酸。
因着肖彻不在,因着她腿受了伤,正月十七小宝三周岁那天,姜妙本想请姚氏张罗着给他办一办的,去年两周岁就含糊过去了,三周岁怎么也得意思一下。
却不想,小家伙一大早从被窝里钻出来,揉着眼睛就跟她说,要等爹爹回来一块儿过四周岁,三周岁不要了。
这话,姜妙当时听得鼻尖泛酸。
她没办法预见,明年的正月十七肖彻能不能回来,但又不想破坏了儿子心中的美好,便许诺他,说明年四周岁生辰肯定会热热闹闹的。
想着,姜妙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脑瓜,随后站起身,在胡姑娘的搀扶下挪到桌边坐了。
胡姑娘跟她们同桌吃饭,几个丫鬟在一旁布菜。
饭后,胡姑娘回了西厢房,姜妙又挪回小榻上坐着,姚氏在一旁陪着。
不多会儿,就听吉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武安伯府那头有下人过来,说他们家世子捎了几句话给姑奶奶。”
姜妙一愣,秦显?这货不会是在丽娘的事儿上后悔了吧?
皱皱眉,姜妙道:“把那下人带进来。”
吉平跑出去,不多时就领了个穿着藤纹褙子的方脸婆子进来,正是当年在武安伯夫人身边伺候的金妈妈。
“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金妈妈进屋后,规矩行了个礼。
姜妙望着她,“是秦显让你来的?”
金妈妈点头,从袖中掏了张帖子出来,上前几步递给姜妙,“世子说,王妃娘娘现在应该很需要这个,关于定王爷,他能帮您的只有这么多了。”
姜妙接过一看,竟然是秦曼出嫁的婚帖。
秦曼嫁到承恩公府是平妻,不是正妻。
名义上跟田氏平起平坐,但实际上,还是矮了田氏一头。
况且,秦曼的家世比不得田氏,承恩公府就算再荒唐,也不至于蠢到让秦曼踩到田氏头上去。
因此三书六礼什么的,傅经纬走得很低调,也很简陋,基本没怎么对外宣扬,一点儿水花都没有。
由此可见,承恩公府是不准备大办的。
所以即便是到了现在婚期当前,姜妙都没听说承恩公府往外派发喜帖。
姜妙想想也是,承恩公府就田氏一个当家少夫人,傅经纬娶平妻的事儿指定是落她头上的。
田氏那么善妒,怎可能为了一个抢她男人的女人去张罗客人过府吃饭?
所以喜帖什么的,就别想了。
姜妙手上这张,并非承恩公府的喜帖,而是秦曼亲笔写的。
请帖上的意思,是请姜妙去给她送嫁。
一般这种送嫁,是能随着新娘子去往新郎官家的。
也就是说,到时只要姜妙凭着给秦曼送嫁的名头,就能直接跟着去承恩公府,哪怕承恩公府并没有给她送喜帖。
姜妙现在太需要得知外头的情况了,能去承恩公府,对她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秦显竟然能在她瞌睡的时候递个枕头过来,还算有点儿小聪明。
收下帖子,姜妙对金妈妈道:“回去转告你们世子,就说到了那天我一定来。”
金妈妈行礼告退,由青莲送着出去。
人走后,姚氏不解地看向姜妙,“妙娘,这是什么帖子?”
姜妙说:“秦曼请我去给她送嫁。”
“这叫什么事儿?”姚氏不同意,“你腿脚还没好利索呢,怎能往外跑?”
“娘,这一趟我得去。”姜妙明艳的眉目凝肃下来,“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正大光明去承恩公府的法子。”
姚氏不懂,“你去那儿做什么?”
当然是去打探傅经纶突然变成先帝遗孤的细节,让自己手中多掌握一些情报。
否则成天窝在妙言轩,对这帮人一无所知,她没办法想出对付肖宏和杨珂的法子来。
“反正,有很重要的事。”姜妙说。
见姚氏还是蹙眉,她又道:“娘放心,到时我肯定不会走着去,让吉平他们准备一架滑竿,抬着我去。”
“啊?”姚氏又是一愣,“你这都让人抬了,还去做客呢?”
“我是定王妃,新王朝第一功臣的女人,便是坐着滑竿去做客,谁又敢乱嚼我舌根子?”
既然杨珂非要把肖彻当成死人“追封”,那她这个王妃就该有点王妃的谱儿。
反正是朝廷给的权利,不用白不用!
……
傍晚肖宏回府,很快有人跟他禀报了妙言轩的情况,说今儿来了两波人,但都是下人。
肖宏眯了眯眼,问:“都说了些什么?”
那太监道:“第一个下人是来送绣帕的,什么也没说,第二个下人是武安伯府那头的,好像是邀请王妃去给秦姑娘送嫁。”
肖宏反应过来姜妙想借此机会去承恩公府,冷笑了下,“雕虫小技,无需管她。”
就算去了承恩公府又如何?新帝都已经登基了,她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妇人而已,能掀起什么波澜来?
简直不自量力!
……
到了秦曼出嫁这天,姜妙果然让吉平吉力准备了滑竿。
姜妙的腿距离痊愈尚早,勉强练习着走走帮助恢复还行,但要像正常人那样走路,目前还做不到。
滑竿被抬到妙言轩正屋门口,姚氏亲自背着她出去,直到把人弄上去坐好。
姜妙左腿不能弯曲,吉平特地在脚踏板上置了个小杌子绑定好,小杌子上垫着软垫,给她搭腿用。
姜妙坐着还挺舒服。
带上青杏青莲,几人便启程直接去往武安伯府。
这是定王死后,姜妙这位定王妃头一次出府,坐的还不是马车轿子,而是抛头露面的滑竿。
因此这一路上,不知引来多少人侧目。
姜妙在大年三十那天撤了白灯笼换上红灯笼过年就被人骂了一波,说她亡夫尸骨未寒就撤了白幡欢天喜地地过年,生前指定日日盼着定王爷死,私底下还不知又勾搭了哪个小白脸,今儿出来抛头露面,坐姿还极其嚣张,又让人捉住话柄指指点点。
难听的话满天飞。
青杏听着那些人乱嚼,气得小脸都青了。
姜妙置若罔闻,她早就习惯了跟肖彻一样的招黑体质。
不论做什么都有人议论都有人说,骂她不守妇道,骂她寡妇门前是非多。
无视百姓们的目光,姜妙脊背往后一靠,眼睛一闭准备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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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头晕眼花的,今天没有三更了,亲们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