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饵无所事事地看向那边,安岳和阿赫面对面站着,中间倒是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但两人视线完全交织在一起,还时不时交流一个眼神,明显是在脑子里背着她说些什么。
向饵打了个哈欠,她当然知道国家派安岳过来,肯定是想做点什么的,但是她绝不会为了国家的安危委身于阿赫。
她又不想做什么大无畏牺牲自我的英雄。
从头到尾,她只想获得自己本该有的,平凡的俗世生活而已,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同,直到遇见沈遇鹤。
这样一想,沈遇鹤真可恶啊。向饵自嘲地勾起嘴角,脑海中又控制不住地泛起涟漪,想到沈遇鹤的微笑,沈遇鹤的头发,沈遇鹤受伤的手臂,沈遇鹤在灯光下给自己扣扣子……好可恶啊。
也不知那边两位交流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安岳把花在瓶子里插好,对着向饵打声招呼,欲言又止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这个……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向饵淡淡看她一眼:
“安警官不留下来吃饭?尝尝邪神的手艺。”
安岳:
“啊,不了不了……我可没那福分……”
她连连摆手到门口时,向饵嗤笑一声:
“这算什么福分啊……”
安岳:
“……”
她同情地看一眼向饵,其实她完全能理解向饵的痛苦和抗拒,换做是她,她也很抗拒,不发疯都是好的。
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啊。
全人类都没有任何办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人都……毫无办法。
安岳离开了,向饵继续坐着发呆。鲜猪负
不一会儿,新鲜现做的煎饺、小米粥又摆了一桌子,阿赫邀请向饵坐在桌前吃饭,向饵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个煎饺。
这可是向饵头一次真正吃她做的东西,阿赫非常期待:
“怎么样?”
向饵看她一眼,缓慢咀嚼着吃了下去,然后说:
“饺子皮没熟。”
她难得如此温和!
阿赫已经极度满足了,幸福得简直握不住筷子,立刻保证道:
“下次,下次我一定做得更好吃!”
向饵没有答话,目光空洞地喝着小米粥。
阿赫轻声问:
“不想知道刚才安岳到底跟我说什么了吗?”
向饵没有搭理。
阿赫又小心翼翼地说:
“是……关于你父母的消息。”
向饵喝粥的勺子丝毫没有停顿,简直像没听到一样。
但她脑海中出现一句:
“果然来了。 ”
没错,她早就知道,阿赫会帮她找亲生父母,说不定还会让她父母来劝她妥协。
可是背叛后挖心般的痛苦,是靠妥协就能消除的吗?
况且,向饵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是连带着襁褓被抛弃到孤儿院门口的。
她不认为那样不称职的父母有什么用。
看她反应平淡,阿赫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面庞遮盖出一片阴影,她轻声说:
“如果你不想见他们就算了。那你想不想知道他们的现状?”
向饵这次,勺子微微停顿了一下,嗑在了碗边,发出“叮当”的细微声响。
阿赫抬头看她,那双薄唇轻轻抿起,眉头微皱,是困扰的模样。
阿赫能听见向饵脑海中的挣扎,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拍向饵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
向饵快速将手收了回去。
阿赫的手停在桌上,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圆润粉嫩,白皙如玉地发着光。
阿赫温柔地看着向饵: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吃完饭我会给你看看,如果你想联系他们就联系,不想就算了。”
向饵没说什么,继续喝粥,勺子抬起来,几乎将她整张脸都挡住,看不清她的表情。
阿赫却抿嘴微笑,低头继续吃掉自己有些夹生的煎饺。
阿赫并不理解父母这种存在,她的父母就是宇宙本身,可是对于人类来说,大约父母……确实是很特别的存在吧。
吃完饭,阿赫用触手收拾完餐桌,来到沙发上,给向饵身上披上一件精心编织的毛毯,又给她手里塞进一杯热巧克力。
向饵缩着双腿坐在沙发上,脑袋缩在膝关节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赫坐在她身边,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里出现一位女性的身影,她坐在类似别墅的空旷大厅沙发上,一身朴素简单的衣裙和房间金碧辉煌的风格格格不入。她身材细瘦,面容苍白,时不时咳嗽一声,满脸忧愁的神色。
她的面容和向饵有八分相似。
向饵几乎是看到她脸的时候,就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有些秃顶,五官淫邪,满身酒气。沙发上的妇人看到他,立刻凑上去嘘寒问暖,温柔地问他今天应酬得怎么样啊,要不要喝点醒酒汤……但却被那男人一把挥开,摔在地上。
妇人凄惨地匍匐在地上,一连串咳嗽起来。借着酒气,男人语言粗鲁地大吵大骂,甚至抬脚踢她。
男人普通话不标准,向饵听不清楚,但勉强分辨出来“病秧子”“晦气”“给我生个智障儿子”“没用”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