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这个安排太子昭是跟他说过的,为了解决子嗣这个重大问题,太子昭做出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是最尊重他的了。

而另一边,太子昭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回府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孩子,而是直奔后院,找到了唐越。

张淳撇撇嘴,冷哼一声,行礼也不行了,坐在位置上不动。

太子昭完全无视了他,蹲下身握住唐越的手,“一起去看看吧,如果你不满意,咱们再找过。”

唐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下东西站起身,冲一旁呆愣的张淳说:“你回去吧,别忘了做操。”

张淳也不傻,太子昭那句话虽然简短,也没有明确的指示,但他还是自己脑补了一出戏。

等大概猜测出事情的缘由,他撇撇嘴自语道:“好吧,是我多管闲事。”

后院的书房内,唐越二人见到了那个怀抱婴孩的妇人,两人的目光扫过那妇人后直接停留在那孩子的脸颊上。

那女人何曾见过身份如此贵重的人物,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怀中的婴孩惊醒过来,又放声啼哭。

“起来吧,把孩子抱过来。”太子昭吩咐道。

那女人并未起身,跪着挪过去,双手将孩子举起,目中含泪,哽咽道:“还望太子殿下怜惜,保我家小公子平安长大。”

太子昭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手都不敢伸,还是唐越把孩子接过来,轻轻拍着哄他不哭。

“这孩子便是骆将军的遗腹子?”太子昭沉声问道,唐越惊讶地抬头,看向太子昭。

原以为这孩子只是普通百姓出身,原来还是将军之子,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被送来?

“是的,自从将军战死沙场,夫人便郁郁寡欢,生小公子时更是难产,血崩而亡,只留下这一丝血脉,夫人临终前将小公子的安排告诉妾身,让妾身带着孩子来邺城找太子殿下,还留下了一枚玉钩子作为信物。”

太子昭看过那信物,确实是他留的,而这孩子的眼眉之间依稀能看出一点骆将军的影子,想必也不会错。

“那你的身份是什么?”

“妾身原是夫人的陪嫁侍女,后被恩赐服侍将军。”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那什么骆将军的小妾了。

“那以后你便改名雁姑,当小公子的奶娘吧。”

那妇人欣喜地抬头,而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谢殿下荣恩!”

唐越看得出来,这女子心地善良,是真心对孩子好,否则这一路舟车劳顿,孩子也不会长的白白胖胖了。

只是他有些诧异太子昭的决定,把一个知道这孩子身世的女人留在身边,真的好吗?

太子昭喊了管家进来,让他将西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作为孩子的居所,又拨了四个小厮八名侍卫近身伺候,待遇可比亲生儿子了。

管家自然是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的,他看看唐越,又看看那妇人和孩子,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等外人一走,书房内只留下唐越和太子昭二人。

太子昭拉住唐越的手将人带到身边,环住他的腰身,告诉他:“那骆将军本是平民出身,父母族人皆死于战乱之中,他参军后表现优异,屡立奇功,因此提拔的很快。

前年,他年满三十岁还未娶妻,孤便为他寻了一户知书达理的人家结亲,没想到,成亲才半年,他便战死沙场。

他临终前的遗言便是让孤帮忙照料他的妻子,那时他还不知妻子身怀六甲,孤也没想到骆夫人会难道而亡。”

按照太子昭的安排,他本来是想将骆夫人接来太子府,以他小妾的名义住在府里,那孩子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孩子。

反正一个深居简出的小妾也见不到外人,不怕泄露。

“孤本来是想带她一起回邺城,可一来她怀着身子不好颠簸,二来孤身受重伤,还有敌人暗中刺杀,便将她留在了边境,言明等孩子出生再来邺城。”

“殿下当时就想过把她安置在这后院?”

“自然不是!”太子昭握紧唐越的手,抬头看他,“那时还未遇见你,更不知会娶个男妻,怎么可能会要个别人家的孩子?”

说到底,这个安排也是为了解决他们迫在眉睫的问题。

否则,太子昭是断然不会让别人家的孩子冠上他的姓的。

唐越缓了缓神,弯腰靠在太子昭身上,“事已至此,还是先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这个权利让给你,你来。”太子昭把他推开,笔墨纸砚摆好。

唐越当仁不让,想了好一会儿,提笔写下三个字:李骆渊。

“小名就叫洛洛吧。”

“甚好。”

“这孩子王室会承认吗?”唐越有些不确定,按理说,太子之子,还是长子,大王恐怕会干涉的吧。

“无须担心,孤自有办法解决。”

唐越想想也是,太子昭当初动这个念头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想好后续的事情。

第199章 争论不休

太子殿下多了一个长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引起全城震动,朝廷上更是为了此事争辩不休。

“大王,臣觉得此子生母身份低微,南晋向来是子凭母贵,殿下想让此子记入玉牒性是有些过了。”占少府在沉寂了几个月后又活跃了起来。

他算是三王子派系的,之前因为王子贤失踪的事情忐忑了几个月,本以为他们这群支持三王子的人会被大王清算,没想到大王并无此打算。

安国公睁开惺忪的双眼,冷笑道:“占大人,你一个管理大王私库的文官哪来的权利决定王孙的事情?”

几位亲近太子昭的国公都朝他瞥去一眼,眼底的凌厉令占少府浑身发凉。

没了王子贤这个靠山,众人要把他拉下位实在太简单了。

“许宗正,你管着王室谱牒,你来说说,这孩子该不该上玉牒?”南晋王问左下方一名头发发白的官员。

那许宗正走出两步,腰杆微弯,大声说:“大王,微臣以为,只要此子身怀王室血脉,那就有上玉牒的资格!”

不少大臣附议,在他们想来,太子昭的子嗣艰难,难得出现一个,就跟天下掉馅饼似的,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部分大臣觉得,那孩子来历不明,并不能证明就是太子太孙,万一混淆了王室血脉,岂不是自取其辱?

一名中立的官员站出来说:“大王,不如滴血验亲,若真是王孙,又是殿下长子,自然该享有王孙资格。”

滴血验亲算是古来鉴定父子关系的唯一方法了,虽然一直都说这方法不靠谱,但大家偏执地认为这方法有用。

处于风暴中心的太子殿下一直没有发表言论,听着朝臣们议论纷纷,只闭着眼睛养神。

“滴血验亲?”南晋王眉头一皱,显然并不太赞同。

倒不是不认同这亲的方法,而是觉得这样的做法有损王室尊严。

若验证出不是王室血脉,太子昭必定成为笑柄,若验证出是,那简直是瞎折腾,同样有损颜面。

安国公冷笑一声,“法子倒是好,若是在平常大家用了也就用了,可那是王孙,殿下的长子,虽然是庶出,但也身份尊贵,若是被人怀疑血脉,岂不是连同太子殿下也颜面无存?”

安国公一语道破了南晋王心里的顾忌,南晋王瞥了太子一眼,见他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心里那个气啊。

你说你如果能和女人生孩子,还娶什么男妻?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在三王子的事情后,南晋王已经歇了压制太子昭的心思,已经确定了他的继承权,想着重培养了。

而想要让太子顺利登基,这子嗣的大问题就必须解决,他甚至已经让王后私下特色人选,很快就打算为太子册立侧妃。

能成为太子侧妃的女子必定是出身高贵的,生出的王孙也享有继承权。

可好端端的竟然凭空冒出一个侍妾,还生下了长子,这可就让南晋王为难了。

一口气憋在胸口,南晋王瞪了无动于衷的太子一眼,含着怒气问:“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昭扫了大殿上的人一眼,沉声说:“父王,儿臣不知他们争论的理由是什么?儿臣多了个儿子,欣喜若狂,犹如上天恩赐,这难道还有要争论的地方吗?

至于有些人怀疑这孩子的血脉,儿臣又不是傻子,难道会替别的男人养儿子不成?就算儿臣答应,恐怕太子妃也不答应的。”

唐越如果此时在这,肯定要大笑出声了,这太子昭说起谎话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至于他最后的那句话,那就更可笑了,他唐越就是宁愿给别的男人养儿子,也不愿意养太子昭的儿子。

群臣因为太子昭的话集体失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暗忖道:“殿下一定是非常看中这个儿子的,毕竟来的太惊喜了,如果他们再反对,那岂不是和太子殿下作对?”

南晋王点点头:“既然是长子,那就留下吧,不过此子的生母太过卑微,寡人决定,从朝中二品官员以上的千金中给太子挑选几个贤良淑德的侧妃,以保王室血脉的延续。”

太子昭蓦地抬头,然后出声说:“父王,儿臣刚得一子,惊喜之余又深觉愧对太子妃,儿臣成亲尚不足两年,能否再过两年提侧妃之事?”

南晋王眉头紧锁,不怒自威:“子嗣血脉乃国家大事,岂容你儿女情长?”

太子昭深深叹了口气,“太子妃为了这事已经很不开心了,儿臣不想再让他伤心。”

大臣们纷纷腹诽:殿下与太子妃真是情深意重,情意绵绵啊,这样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一国之君太过儿女情长也不好。

“那寡人稍后传召他进宫,亲自与他谈,若是他亲口答应,太子也就不要再找借口拖延了。”

南晋王敢说出这话,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用手段让唐越答应了,在他看来,允许他成为太子妃已经是千古奇谈,如果再因为他影响太子的子嗣,那他这个太子妃,废了也罢。

栎阳候此前一直默不吭声,此时听到南晋王这番话才忍不住开口:“大王,臣就这一棵独苗,若是他在太子府过的不开心,臣恳请太子殿下写下休书一封,允许我儿回家。”

当初太子昭求娶唐越时说的多好听?这还不到两年,竟然就冒出个长子来,还妄想娶侧妃,这是要把他家唐越置于何地?

要不是唐越之前送了信回家让他稍安勿躁,在听到那孩子的消息时,他就想拎着剑冲到太子府去了。

这王族的人果然沾染不得,要是大王一封圣旨下召立侧妃,唐越想抗旨也不成啊。

栎阳候一番话说的硬气,几个与他有间隙的大臣齐声呵斥:“大胆,侯爷这是在威胁王上和太子殿下么?”

南晋王脸色黑了下来,盯着栎阳候沉默不语。

而太子昭则是冲着那几人冷笑:“这是孤当初与栎阳侯的协议,若是在成亲五年内娶侧妃,则放太子妃回栎阳侯府,几位大人就勿要管孤的家事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怎么还有这样的协议,他们可没听说啊。

不仅是他们,就连南晋王也是第一回听说这种事,神色不善地问栎阳侯,“爱卿,可有此事?”

栎阳侯到底没敢在南晋王面前放肆,只是点头回答:“确有此事。”

“为何寡人不知情?”南晋王将枪口转向太子昭,“你当初娶妻时可没说过有这个协议,谁允许你私自做决定的?”

太子昭不显慌张,淡然地开口:“儿臣成亲时年仅十四,就算过了五年也才十九,十九岁成亲的人多的是,儿臣并不觉得有违章法,有违祖制。”

南晋王心里那个气啊,他倒不是气这什么狗屁的五年之约,而是气太子昭没有事先告诉他。

这种自作主张先斩后奏的行为明显是挑战了他的权威,这让他怎能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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