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再糊涂了。你媳妇也被折腾得跟个纸糊的人儿似的。”
“哎,儿子以后定洗心革面,好好挣一份家业,做好三房的主心骨。”
姜正楠休息几天后,就跟大老爷一起外出谈生意了。眼见夫君越来越着调,三太太也舒了口气。
七月的天气,闷热异常。
一个醉酒的老道,趴在姜府门口的石狮子上,酣然大睡。
“喂喂,老道,别睡这,您睡那边,要不我给您点银子,您睡客栈去?”守门小厮无奈道。
“你们姜府真是财大气粗,动不动就给贫道银两,贫道上次来,也有人给银两。”
“老道,睡这儿真不好,您不肯挪动地方,那小的们就搬了。”
“搬呀,哈哈。”
几个小厮预备要合力抬起这道士,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好重的老道士,肯定是肉吃多了。”
“也不是,看他瘦巴巴的样子。”
“大概是武功高强吧。”
几个人抬不动,干脆议论起来。
翠柳要亲自出府置办一些东西,恰好就看见府门口这一幕,“南风道长?”她对门口小厮道,“好好招待道长,不可怠慢。”
不一会儿,老太太传话,带道长进院内。
“哦哟,见过老太太。”南风道长随意一坐,四处张望,“这里不错嘛,富贵人家啊,不知能否赏碗饭吃吃。”
三太太尤其激动,她是听闻过这个疯癫道士医术惊人的,赶紧跪下,“求道长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夫君。”
“唉唉唉,这位太太,我跟你不熟吧。”
老太太略有些踉跄得走下来,“老道长,妙手回春,若是肯医治小儿,必当重金酬谢。”
“重金么是不要的,弄点烤鸭烧鸡来吃吃倒是真的。”老道士摸摸肚皮。
“来呀,让大厨房上桌席面。”老太太吩咐。
还未到饭点,老道士一人独坐席面,胡吃海喝,酒足饭饱之后,打个饱嗝,方才开始写方子。一出手就是两张方子,其中一张是治疗痛风的,另一张是写给姜正楠的。
众人行礼致谢,老道士摆摆手,“贫道忙得很,不必送了。”而后直接空翻上墙头,一跃不见了。
静姝出阁的日子定在八月十八,因此今年的八月十五是在娘家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了。
十五这天,姜府众人齐聚一堂,气氛比之前好了很多。一来,三老爷病情好了许多,二来,静姝也要出嫁了。
老太太率先说起话来,“前阵子,有些不太好的事情,所幸现下都过去了。我这个老婆子只盼姜家可以越来越好。乘着我还活着,今个儿,我来新立一条家规。姜府男子年过三十而无子,方可纳妾。”
二老爷和三老爷对视一眼,站起作揖,“儿子惭愧。”
“我这个老婆子是活一日少一日,只盼家宅安宁。原本府里有过妾室,实在是搅得后院不得安生,险些弄的阖府败落,大家都看在眼里。我这条家规,应该无人反对吧?”
“祖母/母亲所言甚是。”众人齐声。
“还有,三房最近都不和二房来往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又问。
三太太忙低下头。
☆、出嫁为妇
“都是媳妇的错,不怪弟妹。”魏玉贞站起来。
静姝和嫣然也站起来,“都是孙女的错。”
三太太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这事怪不了二房,虽然她心底有些责怪姜嫣然,但到底还得看在二伯二嫂的面上。这些亲戚对三房已是不错了。况且自家夫君经过这事,成熟稳重了不少。
“是我爱面子,下不去这脸,那天也是我说话冲,望二嫂别往心里去。”三太太不好意思得开口。
“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我做得不够不好的地方,还往三弟妹多担待。”魏玉贞福了福。
论年纪,魏玉贞还比王氏小点,却始终客客气气的,王氏倒不好意思起来。
“是侄女是非不分,知情不报,三婶子别再气了。我给您叩头吧。”静姝又赔不是。
“哎,不用了,哪有侄女管到叔叔房中事的,都过去了,不提了。”三太太笑笑挥手算过。
姜嫣然心里翻个白眼,你们虚情假意和好,犯得着拿我做筏子吗,尤其这个姜静姝假得很,好好好,就我姜嫣然一个人错行了吧。
“这样就对啦,一家人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和和乐乐的,这个家才会越来越好。”老太太高兴道。
出嫁前晚,魏玉贞来到静姝的闺房,送了自己给她预备的添妆和压箱底的银子。
“这个是什么?”静姝瞧见一个圆筒。
“这个东西,等我走了你再看,也没什么,一些比较重要的画罢了。你自己看看就行,看完收好,让别人瞧见是会笑的。咳咳,其实洞房这事,男人懂就足够了,女人躺着就行了。”魏玉贞有些不自然地说。
静姝明白了,春宫图吧。前世,自己出嫁的时候,是邱姨娘给自己的,还说了一堆脸不红心不跳的经验之谈。
“谢母亲教诲。”
“我也没多教你什么,你是天生就知礼聪慧。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姜府都是你的娘家,会帮衬着你。”
第二天一大早,静姝就被拉起来,沐浴开脸。那细线倒持在脸上,真的好疼。
“哟哟,这位妈妈,下手轻点。”静姝忍不住开口。
“新娘子再忍忍,一会儿就好咯。”
接着又净面上妆,静姝瞧着镜子里那张惨白的脸,哭笑不得,“少涂一些,太白了吧。”
“小姐,新娘妆讲究一个礼仪传承和喜气,必须这么化。”喜娘在一旁劝道。
上妆之后,就是穿嫁衣,那叫一个繁琐,左一层,右一层,好不容易都穿齐整了,静姝倒出了一层汗。
陆续有亲戚太太们过来,送添箱。大家也是图个热闹,静娴来了,还抱着一只小箱子,“这是我给你的添箱。”
“这太多了,娴姐姐拿回去吧。”静姝想拒绝,人家都是送一件首饰,娴姐姐居然拿了一个小箱子,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珍品。
“你还跟我客气,拿去吧。”
“是啊,二姐姐,让我们也看看里面是什么?”姜嫣然看到那个小箱子,眼馋得紧。
静娴将小箱子往静姝怀里一塞,“新娘子的东西,让新娘子打开吧。”
静姝开启那个箱子,里面有三层,从上至下第一层是一盒珍珠,颗颗饱满,泛着奶白色;第二层就是钗环首饰,有金有银交互相叠;第三层是玛瑙翡翠和田玉等未曾雕琢过的物件。
“这太贵重了,娴姐姐拿回去吧。”
“姝儿就收着吧,算是我们大房合出的。”大太太笑着拍拍静姝的手,“不必担心什么,你大伯是皇商,什么贵重东西没见过。”
静姝也就不再推辞,“谢谢大伯母,谢谢娴姐姐。谢谢大嫂子。”
“不谢,照理每人都该出的,我们大房怠懒了,好几口人出个箱子。”陶氏也是个大气的人。
说笑间,门口,翠柳已经掀开帘子,“姑爷来接人啦。”
喜娘替静姝盖上头盖,将她扶出,和祖母依依不舍得告别,又听了父母亲一番教导之话,想着自己真的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姜府,也伤感哭起来。
“吉时到。”
二房里虽有公子,可都年纪小着呢,静姝就由姜承祖这个堂兄背着上了花轿。
一路颠簸,在花轿里摇摇晃晃到了凌府。
下轿时,一双白皙指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静姝把手放上去,温暖得很。
经过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揭盖头等一系列繁琐礼仪,静姝总算是坐下来了。
“小姐,饿不饿?刚才厨房送了一桌小席面,现在叫吗?”米儿问道,她现在梳了妇人发髻,稳重更甚从前。
“好啊,正好我饿得不行了。”
门开了,翠柳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里面是六菜一汤,还有一小碗饭。
“你们吃过没?”
“小姐放心,我们吃过了。今夜是我和翠柳值夜,明天是茗夕和翠竹。现下,她俩去打听府里的事了。”
静姝点点头。
静姝的奶娘徐妈妈并没有进凌府,而是留在姜府照顾她的胞弟姜承业,毕竟是刚满五岁的孩子,静姝是不放心的。
龙凤火烛烧得正旺,算起来,这不是静姝第一次成亲了,这辈子原是不想成亲的,没成想居然被赐婚了,既来之则安之,凌无尘这个家伙不算讨厌,应该能过下去。
门口传来几个丫头请安的声音,“请老爷安。”
房门被打开,一身大红喜袍的凌无尘大步流星走进来,“让夫人久等了。”
门又被关上,不知为何,静姝心里紧张得很。
“请老爷安。”静姝站起来,福了福身。
“夫人,过来喝交杯酒。”
“哦。”静姝走下床榻,却不小心踩到裙子,一个踉跄往前冲去,凌无尘抱了个满怀。
“对,对不住。”静姝尴尬至极,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她能闻见他身上浓烈的酒香,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夫人,不必着急,喝完交杯酒再洞房也来得及。”凌无尘把她扶起来,按坐在凳子上。
静姝羞得满脸通红,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总能说些混话。
二人喝过交杯酒,一时无话。
“你,你要沐浴吗?”话刚出口,静姝就后悔了,现在沐什么浴。
“不用,等会再说。你今天难道没沐浴?”凌无尘问。
“我,咳。妾身今个儿,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沐浴了。”
凌无尘温柔一笑,“以后在我面前,夫人可以自称我。”
静姝看他一会儿,“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夫人,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