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墨当然知道后果,可这一刻,他却觉得很解脱,没有了桑乔,其实在拥有什么,对他来说都没区别。他是被当成继承人来教育着长大的,成年后,家里弟弟都分出去自己单过,只有他跟父母住在一起,这一切都是继承人该有的待遇与程序。
从很小开始,关墨就知道自己未来的位置,以及身上的担子。
他从未松懈过,不管表面上他表现的如何的玩世不恭,但内心里,始终都绷着一根弦,这根弦叫家族利益。
现在桑乔用一己之力,将这根弦扯断了。
他不在乎了。
关墨说:“我都懂的父亲,我依然热爱军营,如果可以,我想继续留下。至于家族二弟这些年样样都不比我差,父亲可以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关家其实也藏龙卧虎,只是家庭教育不允许,所以兄弟们也只是私下里争强好胜,明面上都还是一团和气。
关墨这些年来做大哥,其实也很累了。
关万长彻底无话可说,他不止关墨一个儿子,但却在关墨身上耗费心血最多。这个儿子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但此时,关万长看的出,关墨的心气散了。
要做当家人,不仅要有能力手腕,更要有心气,人只要心气没了,那就基本是废了。
关万长不是个喋喋不休的父亲,他只能说一句,“你好自为之。”
关墨还想说话,关万长却没给他机会,“你妈妈那里,我会去说。这婆媳关系,就跟夫妻一样,天天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没个完,真要是分开了,你妈妈会比你更想乔乔的,你别担心你妈妈会去为难人。”
这话说的关墨很羞愧,他不仅小人之心度桑乔的君子之腹,连母亲,他也习惯了用恶意去揣测。
其实关万长看的很清楚,别看温令茹偶尔也会对着关万长抱怨,但是自从桑乔嫁进关家,陪在温令茹身边时间最长的,其实是桑乔,陪温令茹去听音乐会,去参加酒会,在桑乔来之前,温令茹在家里,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桑乔这一走,最不习惯的人,怕都不是关墨。
男人在军营里,大不了就是拼命的训练,总比不过女人独守一座空屋子的寂寞。
果然,温令茹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愤怒,到了后半夜就开始唉声叹气,甚至在早上关墨收拾好出门要去跟桑乔领离婚证的时候,黑着眼圈问儿子,“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乔乔很好说话的,你到底怎么惹她了?好好哄哄不行吗?非要离婚?”说到最后,温令茹都忍不住哭。
福宝更是早上醒来就开始大哭。
关墨就在母亲还有儿子的哭声中离开了家,没有了桑乔的家。
第215章:转了性?
梁柔很头疼,李秀丽坐在梁柔的办公室里,絮絮叨叨的哭诉,“你说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偏要去做警察。要说只是体能训练什么的,也还算了,就当让他去锻炼身体,可是你看看他。整日里跑的不见人影,这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情,我还活不活了?!”
要是从前,梁柔大概会觉得妈妈太杞人忧天,当年梁辛想要考警校,李秀丽也是极力反对,还是梁柔坚定的支持了弟弟,才让梁辛如愿上了警校。如今梁辛又要重拾旧业,便是梁柔心里也觉得不妥当,之前梁辛失踪,被找回来的时候生死未卜,梁柔也是吓怕了,哪里还敢让弟弟冒险。
只能劝着李秀丽说:“这事情咱们也只能跟他说说,他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能拦得住。”
虽然母女两个都不怎么同意梁辛又开始投入警察的事业当中,但是梁柔很清楚的,梁辛从来都很固执,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再者说,如今失忆的梁辛,更是让梁柔小心翼翼,重新建立感情时间不那么容易的事,不管是李秀丽还是梁柔,都不愿意在梁辛‘新’的记忆里留下恶名昭彰的形象,所以也只是背着梁辛嘀咕,倒不敢真的去强迫梁辛。
梁柔如今对妈妈,也多了几分耐心,岁数小的时候不懂事,就算梁柔的个性很柔顺,但是面对李秀丽这种如祥林嫂似得喋喋不休,也会厌烦。但现在梁柔不在那么任性了,妈妈心里太苦了,总要让她有个发泄口,能说出来,多听听也没什么大问题。
李秀丽被女儿劝,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气,而且现在梁辛失忆,李秀丽也不敢逼得太狠,毕竟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感情真的还剩多少,谁也不敢去试探,要是真的做的过火,让儿子彻底冷了心,这也不是李秀丽想要的结果。她不能逼迫梁辛不再从事警察的事业,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要不然就让梁辛结婚这么样?我看双双就很好,家里也好,等结了婚有了孩子,说不准梁辛就会收心了,到时候再让双双的爸爸给联系联系,最好把梁辛也安排到海关部门里去工作,那里才是好地方,朝九晚五,工资又高,最关键是不用冒险啊。”
李秀丽这话说的有些功利,但现实就是这样,关双的爸爸是海关部门里的大官,这事情李秀丽已经打问清楚了。能娶到关双这样的儿媳妇,李秀丽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她自己这辈子其实也没什自己的生活,就是忙活着老公孩子,梁柔如今有聂焱,李秀丽一百个放心,偶尔想想,都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是走了狗屎运,聂焱这样的男人,都能被梁柔碰上。
梁辛也不差,关双真是无可挑剔。
李秀丽的小心思,梁柔懂,但还是不忘说:“这话你也就给我说说行,千万不要再辛辛面前说,也别在关双面前说啊。”让他们听到,还以为他们梁家人多贪图富贵似得。李秀丽说这话,其实也没那么强的企图心,她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过得好一点。
梁柔交待完,李秀丽就回嘴,“你当我傻啊,这种话,我也就给你说说。”
让梁辛结婚这事情吧,梁柔还真跟李秀丽想的不一样,对妈妈,梁柔也没什么保留,直接就说:“结婚也要辛辛自己甘心情愿,他要是结了婚之后跟爸爸一样,到时候关双对父母怕是要恨上咱们了。”
一提起梁朝城,李秀丽立刻哑了火。
静默了一阵才带着一丝哭腔的骂,“辛辛不仅长的像那个死鬼,性格更像!尽会害人!”
这话要是几年前让梁柔听到,绝对会跟妈妈吵起来,曾经在梁柔的心里,爸爸梁朝城是不容侵犯的神圣形象。但是如今,梁柔不这样盲目了,自己身为女人,也自己带着孩子,梁柔太知道单亲妈妈的苦涩了。虽说李秀丽不是单亲妈妈,但是梁朝城工作多忙,回家的次数有多少,梁柔是在清楚不过的。李秀丽本身就是有再多的缺点,但这么多年,一肩挑起全家的重担,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当初就是梁柔的爷爷奶奶,梁朝城的父母去世,都是李秀丽叫着娘家弟弟给办的,梁朝城都还忙着追捕倒卖玉石籽料的犯人呢。
更何况现在梁柔跟李秀丽心里都明白,梁朝城根本没有死。
尽管聂焱的人还没有查到蛛丝马迹,上一次在元龙的晚宴上,与李秀丽碰面之后,梁朝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头绪。但是梁柔母女心里却都明镜似得,越是这样悄无声息,越是证明当时李秀丽见到的人,就是梁朝城。
当年的假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十几年没有回过家,没有管过妻子子女,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要说梁柔不失望,那绝对是假的。她心里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竟然是个抛弃了他们母女(子)十多年的人。现在李秀丽草率的决定要让梁辛结婚,梁柔就不可避免的想到父亲,若梁辛真遗传了梁朝城的基因,这结婚未必是一件好事,别害了人家姑娘才好。
显然李秀丽也很明白,就以关双的家世背景,若是梁辛敢如梁朝城那样十几年不回家,关家恐怕能活撕了他。
最终也只能叹气,“就你爸爸一样,都是上辈子我欠的债。”李秀丽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话就是这一句。
好似一句上辈子欠的债,就活该这辈子用一生去偿还。
梁柔挺不忍心妈妈这样悲观的,就说:“让辛辛查吧,说不准还能把爸爸给找出来,别人找不到,辛辛绝对能找到。”
都说有父子天性,六猴儿他们查不到梁朝城,不一定梁辛查不到。
说起这个,李秀丽反倒觉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再怎么样,她也不会相信,梁朝城能干出伤害儿子的事,虎毒不食子,就算不要她这个妻子,不要这个家,梁朝城总不可能不认儿子。
李秀丽心中放松了些,叹着气说:“那好吧,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你们都翅膀硬了,不归我管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话,反正李秀丽不会软和着说出口,不过梁柔已经习惯了,也就只是笑笑。跟妈妈,梁柔在慢慢学着相处,学着柔软妥协的看待妈妈的一切。
母女俩才说完一阵,梁柔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照理说这般不敲门就直接进来的行径挺没有礼貌的,但是因为进来的人是桑乔,倒让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桑乔穿着警服,阔步走进来,‘啪’的一声,把深红色的本本往梁柔办公桌上一拍,“我离婚了!!”
她说的掷地有声的,震住了梁柔跟李秀丽两个。
李秀丽比梁柔反应还快,猛地站起来,“这怎么说离就离了?哎呀,桑队,你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儿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