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豆就跟着这群急救人员,看着他们忙碌。
显示来了个护士,抽血化验。然后再是血糖测试。
我忍不住问道:“测血糖干嘛?”
那个人回答道:“一时半会儿检查结果出不来,只能先给病人输上葡萄糖,盐水。最大程度地维持人体的各种机能。测血糖是看看他有没有糖尿病,否则再输上葡萄糖就更加危险了。”
这个解释虽然无懈可击,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如果这么说,那岂不是一个发烧感冒到医院的话,都要测个血糖了。
我和小豆就这么看着,还一路跟着他们又是CT室,又是X光,一系列检查下来。病人妻子手里多了一沓的付款单。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果知道只是一个消化不良,岂不是感觉冤死了。
小豆却并没有看戏的心情,一直都紧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小豆?拖得时间久了会有生命危险吗?”我看着小豆的表情很不自然,如果在自己的医院了出了什么事,医闹什么的,对天星的名声可是有很大损伤的。
当然名誉损失这只是小事。而如果一个消化不良的病人,因为各种检查拖延而丢掉性命,岂不是这个世上的一出大悲剧?
“不是。只是我不忍心看着患者忍受这么长时间的病痛。最关键的是,明明我可以很快的帮助他解除痛苦。”
“而且,在我小的时候尘爷爷就告诉我,这世上除了三不医之外,其他的都要竭尽全力去医治。”
小豆说完之后看向我。
我轻轻拍了拍小豆的肩膀。
“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感。所有的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仿佛知道了小豆心情。
他从小跟着尘爷爷,心地善良,接触最多的恐怕就是尘爷爷所医治过的病人了,而且什么都听尘爷爷的,很少会有自己的思维。
我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刘强吗?”
“刘强?”小豆眉头一皱,然后恍然:“就是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个兄弟浑身是血,同样前来求医的?”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尘爷爷的三不医,第二不医是什么?”
小豆脱口而出:“斗殴致伤者不医。”他说完之后也是很疑惑,“所以我一直都有疑问,那个人明明就属于不医的行列里,最后师傅还是给他医治了。我一直都想问师傅,为什么破了规矩。”
我微笑着看着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规矩不会被打破。在规矩被打破的时候,我们要权衡利弊,是否值得,是否对得起自己。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这里是医院,你以后可能会医治很多属于‘三不医’行列里的人。”
小豆皱着眉头问我:“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觉得这人不该医,那就不医。如果该医,那就医。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至于你到最后做的是对还是错,那就要看你建立起怎样的三观了,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成为那种你自己都讨厌的人。而且无论你坏了多少所谓的规矩,尘爷爷也都不会怪你。”
小豆听了之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社会是个大染缸,小豆连学校这种社交场所都没呆过,所有的东西都是陈爷爷教给他的。以后这种事总要他自己面对的,我也不着急,毕竟以后他都会在社会上工作了。这种事只能让他自己慢慢学了。
我们交谈完了之后又看着面前忙碌的急救人员。
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了,那个中年医生皱着眉头自己看着一张又一张的检查结果。
这时候有个护士小跑过来,对他说道:“孙医生,手术准备好了!”
而这个孙医生却没有回答。
那个护士又走近了一点,又说了一遍。
孙医生听到之后,依然是紧紧皱着眉头,对着护士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去手术室呆着,等我确认病情,就过去。”
那个护士点了点头,就回去了。
而孙医生又看了几分钟,却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这一切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孙医生又硬着头皮,看着化验单,强行看了几分钟。期间眼睛还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瞟。小豆早已经坐不住了,他也知道这个孙医生什么都没检查出来,现在只是拉不下面子来。但是小豆看我还没有动的意思,所以也就稳坐下来。
我看这个孙医生现在是如坐针毡,而小豆又心系患者。所以我就索性给他一个台阶。
“孙医生,让我们来试试吧。”
“好吧。”
他也没有咬着牙拒绝,顺着我给的台阶就下来了。
小豆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跑到那名患者跟前。孙医生也走了过来,很坦率地说:“这次是我眼拙了,的确不是什么阑尾炎,至于癌症我看也不太像。癌症不会疼这么长时间。病情我真的检查不出来。”
小豆也没说话,又拿出银针来。
我一看,很是眼熟。“这银针?”
“师傅说我可以出师了,所以就把他的针给了我。他还说,一个医者,所有的医疗工具不过是辅助而已,最重要的应该是医术,而不是依赖于那些医疗器具。”
这话显然是说给孙医生说的。
而孙医生满脸赤红,也知道这次的确是败给小豆了。
只见小豆借用酒精什么的,先给银针消了消毒,然后细细捻了起来,最后找准病人的穴位,一根针稳稳地扎了下去。
小豆全神贯注,很久才落下第二针。
后边速度慢慢提了上去,第三针第四针……
小豆的脑门上沁出一层汗水。然而还没有结束,最后患者的身上无规律地插着十几根长长地银针。
小豆这才拿过旁边的纸巾,把脑门上的汗给擦了擦。
然后询问道:“怎么样?”
那个患者可能是习惯了皱眉,这次问了之后,眉头才舒展开,表情中还有一丝震惊。
“诶,没有原来那么痛了,谢谢小兄弟。”